第一百九十二章 遇袭
“你自己瞅瞅吧。”
姬月取出一台投影仪，瞄准某块平坦的巨石，信手点下了激活按钮。
明亮的光幕倏忽浮现，映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满是复杂的算术推演。
望着巨石上的投影，场间诸人面面相觑，各自茫然地左顾右盼。
唯有古震捏着下巴，一行一行地认真阅读，深邃的瞳仁深处精芒涌动。
“各位，我简单说吧。”古震反复看了半天，确认自己的结论无误，方才面色严肃地开口。“入口开启的时候，姬月采集了一些数据，虽然暂时搞不清它的原理，但有些问题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一是这入口不太稳定，不能排除中途坍缩的风险，二是入口内部存在清晰的反灵能力场。”
“反灵能力场？”听了古震的话，有的人面露茫然，有的人眯起眼睛。
“也就是说，异能者进入其中，必定会受到伤害。”古震直接抛出结论。
作为研究院副院长，古震在学界久负盛名，是力学领域的权威人物。所以当他说出数据的意义，便毫无意外地引发了惊呼，只因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中，包含着成百上千的异能者高手。
“反灵能力场分很多种，我就不在这儿科普了。”古震环顾四周，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他的推论。“通俗来说，咱们碰到了‘软性’力场，并且属于‘遇强则强’的类型，也就是修为越高越容易受伤。”
“古院长，研究院的建议是什么？”刘运昌适时发问。
“从安全角度来讲，我建议最好暂停进入泠雨。”古震斟酌了片刻，谨慎地做出回答。“很多人应该还没进去，不成就先都叫回来吧，给我们点儿时间梳理一下情况。”
“安全第一，如此最好。”刘运昌点头附和。
星盟大团组正欲开拔，闻言再度停下了脚步，那些没走远的零散参与者，也同样听到了古震的声音，不再遵从工作人员的引导。世家财团们静默伫立，等待着主办方予以回应，就连许多官员都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投向领头的甄炎。
甄炎本人则一时没有开口，双手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只因古震得出的结论，正是泠雨入口的真相。
“古院长，我有个疑问。”诡异的气氛之中，某个声音突然响起，却是先前负责领路的一位调查员。“我之前进去过一次，可也没缺胳膊少腿儿，敢问这反灵能力场究竟有多大强度？”
“当时你血欲后期，影响肯定不太大。”基于调查员的修为，古震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如果修罗境强闯通道，大概率会受重伤。你现在灵元初期，应该没有致命危险，但不排除伤筋动骨的可能。”
“那就没问题啦！最多骨折而已！”年轻的调查员浑不在意。
“你们调查员都这么硬核么......”旁边的一名合格者耸了耸肩。
“感谢古院长为大家的安全着想。”张天开先前始终缄默，此时终于抓住机会开口。“不过在我看来，咱们这一路走来，其实一直都在跟危险抗争。调查员不怕在执行任务中受伤，科学家不怕在科研中承担风险，我们这些商人么......虽然没啥远大志向，但既然受了国家的照顾，总也不好在这时候退缩。”
“甄部长，我能提个建议不！”不远处的一批零散参与者里，身为九斗集团暗线的陶冲突然大叫起来。“我觉得古院长说的有道理，毕竟咱好多大佬有家有业，出门在外肯定安全第一嘛......不过我这种泥腿子，平时就无牵无挂的，这个时候要舍得冒冒险，回头好处能不能多分我点儿啊？”
一番讨论下来，旁听的人们已然明白，即进入临时通道存在一定风险。然参与行动者成百上千，身份与背景各不相同，对于风险的接受程度也参差不齐。所以对于陶冲的建议，无论是行动的主办方，还是受邀出海的参与者，倒也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眼见众人达成共识，甄炎唯恐再生事端，便催促大家尽快行动。
恰在这个当口，姬月却似察觉到什么，直接从古震面前挤了过去。
“咱们被包围了。”
“什么？！”
姬月淡定地念叨一句，信步走到一辆推车旁，用指纹打开某个箱子，搬出一枚乌光四溢的大球。女子的语调波澜不惊，龙千军方身正却瞳仁骤缩，近乎本能地开始调度下属。无论财团的保镖们，还是世家的私兵团，见状都以最快的速度掏出兵器，而袁仁也绝尘般地奔回研究院的队伍中。
“没搞错吧？！”栾劼露出惊愕的表情，却没有立即调动海军。
“你自己瞧。”姬月切换了视频信号，巨石表面的影像则倏忽幻化，由密密麻麻的文字转换成了一张图。“红点儿是机器，上面白不呲咧的是气旋，底下闪光的那些是活物，还全都是有修为的活物，不是被包围了还能是什么。”
那是一张平面图。
虽与常规影像有所区别，但人们却也很快辨出，这是周围的即时图像。
在图像的中心位置，有一个显眼的红点，周围尽是或明或暗的光团，绵延成东西方向伸展的光带，显然正是官方率领的探索大队。图像上半边几乎全白，下半边以浅灰为底色，在纯白与浅灰交汇之处，有许多黑白相间的光团，正以缓慢的速度朝两侧移动，应是尚未寻到入口的零散参与者们。与此同时，在图像的下半侧，则分布着大量浅色光点，呈不规则的弧线包围了图像中心的红点。
“我看懂了，颜色更亮的区域，代表着更高的灵能水平。”一位财团保镖端详片刻，伸手指向图像上方的纯白。“气旋能量太大，所以看着是纯白，然后这些个活物......颜色不对劲，队形也太散漫，肯定不是咱的军队。”
经由保镖的提醒，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那片浅灰底色的地带，便是他们来时经过的浓雾区域。若雾中藏有凡人，抑或是寻常野兽，图中便该显示出一片黑点。可此时的图像下方，却满是深于底色的光点，即说明那些活物的体内存在灵能，且灵能水平比灵气充盈的此地更高。如此这般，必定不是以普通人为主的共和国海军，大概率是成百上千的异能者蛰伏其中。
要么是提前埋伏于此，要么是偷偷尾随过来。
总之这些家伙正悄悄靠近，并且明显没有沟通的意思。
基于对方的数量和灵能含量，明显是来者不善的一股力量。
大家看懂了这张图，便知姬月所言不假，心里也相继涌起寒意。
早在出海之初，多数人便知此行存在危险，却只道风险主要源于自然。就算是研究院一行，已经提前预测到人为风险，也只把重点放在内部防范上，万万没想到风险会以这种形式出现。此行参与者数以千计，其中不乏善战的高手，再加上数百警员调查员，以及千余名共和国海军，说是武德溢出都不为过。可面对这样一支队伍，居然还有人敢打主意，这便让大家莫名紧张起来。
“全体警戒！”望着巨石表面的影像，栾劼终于下达命令，随后将扩音器调至最大。“对面的人听好！这里是烈阳共和国海军！我国正在执行任务！无关人员切勿靠近！擅闯者后果自负！重复一遍！这里是烈阳共和国海军！我国......”
“砰！”
由于不知来者身份，栾劼第二遍警告时，用了北陆洲通用语。
可没待他说完话，爆音便陡然响起，震得众人耳膜发痛。
竟是一枚榴弹坠落阵前！
“敌袭！敌袭！”
“小心！找掩体！”
“应战！全员应战！”
“噼啪噼啪！”
“呃啊！”
“保护伤者！保护要员！”
“{天障}防御力场正在启动，十.....九.....八.....”
转瞬之间，枪声迭起，炮响轰隆。
子弹与榴弹飞出浓雾，轰向烈阳人的阵地。
乱石与尘沙登时凌乱飞舞，与钢屑交织成致命的暴雨。
南侧的区域首当其冲，不少人眨眼受伤倒地，嘶吼与尖叫此起彼伏。
几乎同一时刻，又有大片火箭呼啸来袭，直奔队伍中心的要员区。
“嗖~~~”
“小心！”
“三......二......一......”
“卧倒！”
“{天障}防御力场启动成功。”
“轰！”
方身正瞳仁骤缩，灵能护体猛然开启，将甄炎和狄甫拽倒在地。
龙千军等人同样不慢，急忙揪住就近的要员，连滚带爬地倒了一片。
下个瞬间，有光幕于半空凭空展开，将来袭的火箭弹拦截炸毁。
“少说大几百人。”
姬月负手而立，站在一片卧倒的要员之间，手边摆着那颗乌亮的大球。
她的双眼平视前方，始终盯着面前的光屏，看都没看那些火箭弹碎片。
“我的人来了吗？！”栾劼趴在一块岛岩边缘，朝姬月高声问道。
“太远看不见。你们赶紧的，‘丙型’持续时间堪忧。”姬月如是说。
“坚持住！等援军！”栾劼使劲锤了锤地面，口中发出凄厉的咆哮。
原本荒凉的雾中岛屿，顷刻之间化作战场，令烈阳人猝不及防。若非姬月眼疾手快，及时启动了{天障}力场，恐怕先前那几枚火箭弹，已经取了不少要员的性命。
放眼世界范围，{天障}力场都享有盛名，被很多人唤作“烈阳之盾”。然作为便携防具，“丙型”力场为了减轻重量，也在功能上做出了牺牲，最多在短时间内护住一小片区域。
指挥者们心知肚明，急忙开始组织人手，依托周围的地形开始反击。至于浓雾中的敌人，起初只躲在暗处放炮，待见短射程榴弹效果不佳、火箭弹与火炮被光幕拦截，便陆续压向烈阳人的阵地，并随距离的由远及近露出真容。
那是些蒙面黑衣人，看上去个个训练有素，手中尽是先进的轻兵器。他们摆出带状阵型，包向烈阳人的阵地，根本没理已经离开大部队的零散参与者。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更猛烈的交战便即打响，炫光与硝烟登时盛放开来！
战斗打响之初，有些零散参与者还未走远，便被突如其来的交火乱了阵脚。有人狼狈窜回阵地，寻求官方力量的保护，也有人迅速逃向远方，祈祷能撞上泠雨入口，似陶冲这样的冒牌“散装货”，则迅速回到了正确的位置。
可与那些零散参与者不同，几家大势力却没因此慌神。
本次国家行动，有不少财团世家参与，其中不乏强大的作战人员。至于隶属研究院的科研保卫队，以及安治部与军方的正规武装，其力量更加不可小觑。由于浅水遍布暗礁，大型船只难以靠岸，所以大家先前登陆的时候，就只拿了些便于携带的轻兵器。眼下敌方突施冷箭，海军又有大半不在现场，他们虽被打个措手不及，却并没有因此溃散败退，而是迅速进入临战状态，与来势汹汹的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激烈的攻防战中，烈阳人伤亡不断，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便有二十余名海军中弹，更有调查员自恃身手过人，冒险跑到缺乏掩体的平坦地带，被狙击枪连人带护具一齐打爆。至于那些蒙面黑衣人，虽然个个都修为过人，又配有先进的武器装备，可面对善战的烈阳人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待袁仁携反狙击设备进场，连续拔掉了十几个火力点，他们便只得放弃定点狙击，与烈阳人以命换命近身交火，因此也难以避免地出现减员。
宏伟气旋边缘，战斗正在上演，场面你死我活。
防御力场之下，甄炎始终沉默，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