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杀阵启动，空前危机
视线尽头的灰褐交界，竖着一座正方体石台。
至于稍近些的浅灰区域，其上则瞧不见半栋建筑。
空地边缘有黑点在晃动，起初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可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那些黑点便幻化成人形。
“是鹰巢的人！”
李暮雨眯着眼睛，猫着腰缓缓前进。
某一刻突然放声呐喊，一马当先地开始狂奔。
大队人马闯宫成功，原本刚刚松了口气。
闻言则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庞大的队伍迅速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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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妈呀！”
“快跑！”
千余米外的空地上，圣宫东侧浅灰区域，一小撮悍匪正自闲逛。
待瞧见奔流的人群，则登时被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扭头就跑。
同一时刻的不远处，圣宫中心的石台周围，惊呼声同样此起彼伏。
“追来了？！”
“怎么这么快？！”
“怎么办！怎么办！”
遥想不久之前，鹰巢诸人还在享受闲暇，可眼下却已经各自警醒，望着如潮般的追兵瑟瑟发抖。他们历经劳顿奔波，不仅成员数量锐减，就连战意也都消耗殆尽，此刻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便是鹰巢的首领与精锐，都生不出反击的勇气。至于普通鹰巢成员，则更是吓得两股战战，若不是害怕被当场处决，恐怕早已丢盔弃甲地逃散，或是干脆向来袭的追兵投降。
唯有姬鹭颜和由凭一刻不停，绞尽脑汁捣鼓着面前的活盘。
「排盘错误，剩余三次机会。」
「排盘错误，剩余两次机会。」
“呀！什么鬼啊！”姬鹭颜浑身冒汗，双手颤抖地拨动活盘，见两次排盘均未成功，则急火攻心地发出尖叫。
“别急！他们还没过来！还有两次机会！”望着迅速靠近的追兵，由凭也同样心急如焚，却根本不敢催促姬鹭颜。
“地盘干支......符首......值使......”
「排盘错误，剩余一次机会。」
“这他娘的......”
“起开！”
“砰！”
“嗞~~~”
眼看排盘再度失败，曹鹫一把推开姬鹭颜，举起拳头砸向活盘。
拳面与光膜相抵，迸发出炫光与轰隆声，尖锐的蜂鸣随之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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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盘错误，剩余三次机会。」
“......什么东西？！”
「排盘错误，剩余两次机会。」
“......这是啥声？！”
大队人马自东向西，眨眼间掠过生活区，纷纷涌入浅灰色地带。
褐色与浅灰交界之处，耸立的石台愈发高大，顶部的日晷孤影独立。
千百道目光所及的地方，零散站着大量鹰巢成员。
至于被遮住的石台背面，则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排盘错误，剩余一次机会。」
“小心！不对劲......”
“砰！”
荀焱枫正自狂奔，猛然听到警告音，心中登时涌起不安。
可还没等他示警，便有炫光突兀闪现，震耳轰隆则紧随其后。
“停下！”
“嗞~~~”
荀焱枫汗毛倒竖，脚底一个急刹车，猛地截停身后的同伴。
下个瞬间，石台背面邪风翻涌，吹得一群悍匪东倒西歪。
另有几道人影跌跌撞撞，从石台背面爬了出来，赫然是曹鹫等匪首。
几乎同一时刻，高耸的石台顶端，巨大的日晷开始旋转。
璀璨倏忽绽放，大地随之微微震动，竟是万千地砖齐齐亮起！
「操作台遭到攻击，已进入自动防御模式。」
「灵霭区启动隔离，师范速带弟子入内，即刻肃清敌人。」
「灵雾区启动隔离，神罚杀阵正在预热，执行范围灭杀。」
语音悠悠回响，宛若监世神祇，亦似大道无情。
地面金光闪烁，纹理层层延展，浮现出复杂的图案。
继而有橙芒拔地而起，化作半透明的光墙，封闭了周围的空间！
“小心！要出事儿！”柳琴感知力全开，只觉脚下灵能翻涌，仿佛正在苏醒的火山，于是难以抑制地尖叫起来。
“这啥玩意儿啊！什么灵雾灵矮啊！”肖遥愕然环顾四周，只见己方千余名成员，连同少部分鹰巢悍匪，竟全都被困在光墙内部。
“地下是灵雾石！这儿就是灵雾区！”李暮雨望着脚下的浅灰地砖，又瞥了眼前方的褐色区域，思忖片刻后脸色大变。
灵雾石质地优良，是当今的名贵石材，通常呈现浅灰色泽，同时蕴含极淡的灵能气息，所以广受异能者们的喜爱。至于灵雾石的前身，则是种更加少见的石材，在异能圈里被称为灵霭石。
灵霭石呈褐色，其内富含大量灵能，也会周期性释放能量，并在这个过程中由褐转灰，同时挥发出有害的灵霾毒素。当石龄达到五十万年，灵霭石便会化作灵雾石，然能量释放却不会停止，直至石龄达到五百万年才会趋于稳定。
得益于焦涌泉的资料，李暮雨认得两种灵石，而此刻结合警示语音，内心霎时间涌起一抹凉意。他张惶地环顾四周，见两片区域皆被光墙隔离，只不过灵霭区似是自成一体，而灵雾区则被割裂成四等分。
大队人马所在的地方，位于灵雾区的东北部。
若用表盘方位来描述，即是一点半到四点半。
光墙内部除了千余名同盟者，还有极少数逃跑不及的悍匪。
至于多数鹰巢成员，则被封进了灵霭区。
眼下形势不言而喻。
“赶紧突围！要不然就......”
“咚！咚！咚！”
唐威同样拥有资料库，很快也想通了个中关节，正准备率众人强行突围。可还没等他喊完话，便见几名悍匪灵能全开，卯足了劲头朝光墙撞过去，却被一股无形之力猛然弹飞，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光墙拔地而起时，这几名悍匪慢了半拍，便与生死仇敌一齐被困灵雾区。在求生欲的驱使下，他们下意识暴力闯关，却不幸成为了错误示范。至于旁观的唐威等人，见状也不禁脊背发凉，瞬间收起了莽撞的念头。
“哈！”
夏琼引吭清啸，灵纹主脉淡绿闪烁，常眯的美目已然圆睁。
流影倏忽掠过，飞刀笔直刺向光墙，于霎时间激起异芒。
作为青藤战力天花板，夏琼的修为卓尔不群，御物手段更是臻至化境。此刻驱使着本命飞刀，灵能过载地发动攻击，便是撞上白勋的霜障，恐怕也能够直接贯穿，只是如此犀利的一刀，却没能刺破薄如蝉翼的光墙。
“叮~~~”
“噗！”
伴随着一声脆响，流云飞刃旋转倒弹，刀尖落得卷曲变形。
夏琼本命灵器受损，单膝跪地呕了口血，而那光墙却纹丝未动！
“暮雨小友！借我灵能！”
白勋见状不敢托大，瞬间展开秘术阵法，随后右手虚握成拳，于掌心凝出闪亮的雷球，并将李暮雨唤至阵法的震字位。在两股灵能的加持下，精致的雷球迅速延展伸长，化作一根蕴含着狂暴能量的雷矛。
“雷霆长矛！”
白勋右手高举，抓紧凭空凝聚的雷矛，用力掷向前方的光墙。
雷矛吸收了双份灵能，散发着惊人的能量，比天雷都不遑多让。
然触及光墙表面时，连半点波纹都未掀起，便瞬间化作亿万光屑！
“唉！别慌！别慌！你们看！”
“嘿！全被关了！过不来了！”
不远处的灵霭区内，鹰巢诸人各自起身，数百道目光齐齐投向东边。他们原本山穷水尽，眼看就要被敌军碾平，此刻望着全力攻击光墙、却屡屡失败的敌方高手，则各自露出狂喜的表情，继而难以自已地欢呼起来。
先前被邪风吹倒，又见光墙拔地而起，鹰巢诸人难免有些懵圈。待出离了最初的慌乱，才有悍匪陆续注意到，他们虽然被封在光墙里，可脚下的地砖却并未放光，反倒是光墙彼方的地砖璀璨流溢。
“这是歪打正着了么......”
曹鹫抹了把脸，掸掉身上的灰尘，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狞笑。对于警告音的含义，他固然无法完全理解，可通过观察现场的情况，却能明白危险似乎不在自己这边。至于一墙之隔的李暮雨，此时则落得冷汗直冒，一颗心怦怦狂跳。
与一知半解的曹鹫相比，李暮雨则想得更加透彻，即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竟藏着一座巨大的法阵。法阵名为“神罚杀阵”，应是守护者的杰作，而通过刚才的警告音，也很容易推断它的用途。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神罚杀阵历经悠长岁月，似乎仍然能够正常运转。至于传说中的守护者，此时则早已不知所踪，所以灵雾区恐将遭到清洗，而灵霭区则不会迎来肃清。
情况有些不妙。
「两分钟后启动光路。」
「圣宫全体成员，尽快肃清灵霭区。」
「误入灵雾区者，尽快从光路撤退。」
悠长之音再度响起，打断了李暮雨的思路，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几乎同一时刻，在那高大石台的顶部中心，原本斜放的日晷逐渐竖起，而晷针也贴向巨大的晷面，竟摇身一变摆成了表盘的模样。
“有字！”赵霜以手遮眉，眯着眼睛遥遥眺望，见表盘外圈有光芒闪烁。
“子丑寅卯......是古法计时！”童奕聪定睛细瞧，很快便放声高喊起来。
“你们看！有机关！”刘建光一直没吭声，某一刻猛地指向石台上半段。
众人顺势望去，见石台上半段波澜乍现，东侧石壁随之开启暗格。露出一颗巨眼似的法器，瞳仁犹如一轮静止的漩涡，而在同一时刻的灵霭区内，西侧石壁也在发生同样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头顶的日晷光芒更盛，表盘外圈的文字逐渐清晰，而两颗巨眼也仿佛活了过来。静止的漩涡缓缓旋动，后有缥缈光柱飘然降落，分别投映于灵雾区和灵霭区。
受视角的影响，无论鹰巢还是同盟军这边，都只能看见其中一颗巨眼。可如果略微拉远距离，走到石台的北侧或南侧，便能看见两道光柱落于地面，将灵雾区与灵霭区同时连接起来。
想来眼前这两道光柱，即是方才提到的光路。
只要踩进光照的区域，便能登上石台的顶端。
“靠过来！”李暮雨眼睛一亮，急忙带人围住灵雾区的光柱。
“盯住了！”曹鹫沉吟了片刻，率众堵在灵霭区的光柱附近。
李暮雨和曹鹫相距数十米，中间隔着石台与光墙，既看不见彼此的动作，也听不清对方的声音，却不妨碍互相预判。双方一时间谁都没有妄动，而两道光柱则愈发清晰，看上去逐渐有了实质。
「一分钟后启动光路。」
「圣宫全体成员，灵霭区入口落位。」
“怎么还带给曹鹫提醒的！”听了新出现的警告音，肖遥不禁咬牙切齿。
“不提醒，也一样。”怀络梅收起泠雨伞，从口袋里面掏出匕首。
“这路不宽！大家别挤！等会儿强的先上！”柳琴在后方高声提醒。
「光路启动，神罚杀阵正在预热，误入灵雾区者尽快撤离。」
「如若误启杀阵，或已清除危险，可凭圣宫信物中断预热。」
警告音再度响起。
几乎同一时刻，半空光芒大作。
石台的上半段，巨眼倏忽变白。
那两道逐渐凝实的光柱，则开始向上方不断旋动。
就像是拔地而起的光龙，或是发廊门口的螺旋灯。
“刚才那话什么意思？”蔡袅本想踩进光柱，闻声却愣在原地。
“说是可以中断预热......”刘建光理解字面意思，却不知道怎么做。
“咱捡到过信物吗？！”纪舒静扯开储物袋，忙手忙脚一通乱翻。
“先进来再说！”童奕聪见时间紧迫，便一马当先踏进光路。
“呼~”
眩晕感倏忽来袭，童奕聪视线骤然模糊，身体也似被诡力撕碎。
待意识恢复清晰，他发现自己置身高处，正站在石台顶部的边缘。
“成功了！”
童奕聪抬起右手，见掌心正自青烟缭绕，不知何时被烙上了印记，赫然是巍峨宫殿的缩影。待他低头望向脚下，则见地砖上刻有相同的印记，而那巨大表盘则立于不远处，比从石台底部看过去更加宏伟。
「什么情况？只能进来一个？」
童奕聪回眸俯瞰，见同伴们仍在原地未动。
米罡杵在光柱中心，却没被送到石台上来。
「往地下拍一巴掌，估计就被传回去了......」
凝视自己的掌心，又瞥了眼地上的印记，童奕聪的心里有了判断。隔着半透明的光墙，少年见众人朝自己呐喊，却又听不清楚具体内容，只得隔空朝大家比划几下，旋即快速跑向石台另一端。
绕过巨大的表盘，童奕聪靠近石台西侧，见地砖表面同样刻有印记，料来可以直接传送到灵霭区。隔着半透明光膜，少年见悍匪们将出口团团围住，此时正满脸戒备地打量着自己。
「下去一个死一个，根本就突不进去......」
童奕聪头脑清晰，瞬间便认清了形势，随后则跑回表盘旁边，发现正反两面原来是对称的镜像，其上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大字正在闪闪发光。
表盘中心的修长表针正在缓缓移动。
已经快从“子”字转到“丑”字了。
「转完一圈儿估计就启动了，鹰巢在下面堵着，根本就跑不过去......」
「就算他们没堵着，就这么一个一个钻，也跑不了多少人啊......」
「怎么办......得赶紧想想办法......不然大伙儿都得死......」
「冷静下来......就我一人上来了......大家全都指着我了......」
童奕聪才满十九岁，纵已跻身青藤高层，却终究还是个半大小子。念及千百人的安危，少年难以抑制地浑身冒汗，而双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然在短暂的情绪波动后，他却很快稳住了心神，开始仔细观察表盘。
表盘嵌在坚实的石基上。
石基表面有一个卡槽，以及一枚硕大的手印。
那卡槽形状颇为古怪，似是某种道具的容器。
手印则深深陷入石面，犹如被巨人拍了一掌。
「可凭圣宫信物中断预热......」
「圣宫信物是什么东西......」
「来的路上有捡到过信物么......」
童奕聪思绪闪回，记忆过电影般回放，却寻一丁点的头绪，无奈只得取出灵绘笔，如开锁贼那般捅戳卡槽，却见修长的表针依旧转动不止。待他回头望向东边，只见高大光墙依在，而灵雾区的地面仍在变亮。
“该死！”
童奕聪屡试无果，不由得急火攻心，抬手狠狠给了石基一巴掌，却好死不死拍中了那个手印。伴随着诡异的波动，璀璨的金光陡然迸发，那手印也于瞬间被点亮，继而散逸出磅礴的灵能。
“唉？！”
童奕聪吓了一跳，近乎本能地抽身躲避，却惊觉右掌被牢牢吸住，正是掌心处的印记滚滚发烫，将其皮肉与石基紧紧连在一起。仅仅片刻功夫，少年的意识便突然中断，直挺挺跪坐于表盘前方，陷入了无知无觉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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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什么情况？！”
“怎么跪那儿了？！”
“完蛋！出事儿了！”
“别慌！你们快看！”
“他在尝试控制杀阵！”
灵雾区内。
尽管脚下的地面光芒愈盛，可千余人却始终昂首眺望。
待看清石台顶端的异象，则难以抑制地喊出声来。
高大石台顶端，童奕聪如石雕般跪坐，右掌紧贴着硕大的手印，而在手印被激活的当下，表盘则浮现出小一圈的同心圆，其上刻有“1”到“12”的鲜红色数字，而一根较短的闪亮表针也凭空成形。
表盘上原本只有一根修长实针，眼下却多出来一根短小的虚针。
修长实针与短小虚针尾部交叠，与钟表的分针和时针别无二致。
只是前者指向外圈的金色文字，后者则指向内圈的鲜红色数字。
此时此刻，浅灰长针仍在旋转，已然缓缓划过“丑”字，正坚定地向“寅”字靠近，而那亮白短针虽才刚刚成形，却也急不可耐地抖动起身体，急速离开了数字“12”的位置。
“转一圈儿就行了吧？！”
“里面得比外面先转完！”
“看明白了！得拼速度！”
场间诸人全神贯注，盯着表盘看了片刻，便大概理解了杀阵的规则。在他们消化信息的同时，浅灰长针堪堪划过“丑”字，距离“寅”字尚有一定距离。可短针却后来居上，竟迅速冲过小半张表盘，于数息间抵达“4”的位置。
“有戏！”
“里面更快！”
“小童加油啊！”
望着飞快旋转的短针，灵雾区再度沸腾起来。
千百道目光齐齐聚焦，落在童奕聪的背影上。
身陷泠雨以来，众人穿越重重险阻，历经大小战役无数，早已习惯了与危险为伍，却从未像今天这般命悬一线。先前见童奕聪突然跪倒，他们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待发现少年正在控制杀阵，则瞬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
孰料只过了片刻，意外便突然降临。
“什么情况？！”
“咋不动了？！”
“卡住了？！”
“唉！唉！”
转眼瞬息之间，呐喊尽作惊呼。
只因在划过“4”的位置后，那短针便似遇到了阻力，在颤抖中停止前进。
一阵闪光过后，则如卸掉重物的地秤那般，砰地一下弹回了初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