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他不是瘟神

“他不是瘟神。”雨巫妈妈再一次说道，“他若是瘟神的话，所到之处，鸡犬死绝，人畜不留……昨天他到我们村子里来，到现在已经一天了，我们村子里并没有发生瘟疫，也没有人病死。至于小鱼儿的母亲掉进海里，如今生死不明。我觉得这和他并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碰巧在这一天来到我们渔村。”

“他应该是海神，他到我们渔村，应该就是为了找人的。神仙也是有寿命的，他也许和他心爱的人分开了，或者说他心爱的人投胎转世，成为了余婆婆家的小鱼儿，他到处寻找，终于找到了投胎转世的爱人，因此昨天太过兴奋了，就带着爱人到处走走，结果发现这个爱人，并不记得他们原来的事情，他伤心之余，外加小鱼儿想念家，他不得不将小鱼儿送回来的。”雨巫妈妈说道。

她说完了之后，又看向余婆婆问道：“余婆婆，你家小鱼儿被送回来了之后，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余婆婆不想让人知道楚慕青想收小鱼儿为弟子，也不想让人知道小鱼儿和楚慕青的关系，她心里很害怕被人知道了小鱼儿和楚慕青的关系了之后，那些人会逼着她把小鱼儿送给楚慕青。

“他什么也没有说。”余婆婆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孩子从人群当中钻了进来。这两个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小虾米和小鱼儿兄妹，如今小鱼儿的怀里正抱着的草马，他们进到人群当中来了之后，立即跑到了余婆婆的面前。

“阿奶！”两个孩子齐声叫道。他们两个小家伙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骑马的是，因为马速太快了被风吹红的，还是他们知道了母亲已经死了，心里难过，才眼睛发红的。

余婆婆看到了两个孩子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她顿时喜极而泣，一把将两个孩子搂入了怀里，然后骂道：“你们两个去哪里了？你们知道不知道，阿奶如今就剩下你们两个了，如果就连你们两个也不见的话，你让阿奶该怎么活啊，阿奶活不下去了。”

听到余婆婆这话，小虾米说道：“阿奶，别哭，别哭……我们没有到处乱走，是小鱼儿带我去找海神大人了。海神大人帮我们找到了母亲了。”

“海神大人帮你们找到你们的娘亲了？！”余婆婆立即不哭了，然后很严肃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呜呜呜呜——”小鱼儿放声哭泣道，“娘亲死了，尸体都被海水泡得膨胀了，好难看啊……呜呜呜……”

“那你们娘亲的尸体，如今在什么地方？！”余婆婆看向小鱼儿和小虾米问道。

小虾米说道：“海神大人说，他会让海浪将娘亲的尸体推上岸的。阿奶，娘亲的尸体，应该已经被海神大人送上岸了。”

听到这话，余婆婆立即朝着海边奔跑，众人看到她向海边跑去，大家也随之跟着她朝海边跑去。果然到了海边，没有一会儿，一道巨浪拍上岸，很快的小鱼儿母亲的尸体，就随着这巨浪推力被送上岸了。

余婆婆看到自己的媳妇被海水泡得肿胀起来了，她那清秀的脸也变形了，脸色也变成了死鱼的鱼肚白了，看到这尸体真的就是自己的媳妇的，余婆婆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了。她很想冲上去搂住她的媳妇哭泣，可是却被小鱼儿和小虾米拉住了。

小虾米记得海神大人说过，尸体有细菌，他们不能靠近，否则会生病的。因此他自然让妹妹和他一同拉住了余婆婆，不让余婆婆靠近尸体。

“阿奶，海神大人说，我们不能靠近尸体，否则我们会生病的啊。我们已经没有娘亲了，阿奶你再病了，那我们可怎么办啊？！我们不能没有你啊！”小虾米哭泣地说道。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泣的哽咽。一时间，让在场围观的人，不由一阵唏嘘。

余婆婆被小虾米和小鱼儿两兄妹这么拦住一抱，又听到小虾米这样一说，她顿时瘫坐在了沙滩上了，又一次放声大哭起来了。她哭泣地叫道：“我真的是命苦啊，我真的是命苦啊……二十八岁死了丈夫，四十岁死了儿子，如今才四十七岁，又死了媳妇……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

如果楚慕青在这里听到余婆婆这话，肯定会惊讶，这位余婆婆竟然只有四十七岁？可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老呢？像是六十多岁的摸样。其实在这个时代，人的平均寿命才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余婆婆也算得上是高寿了。何况在花边的人，风吹雨淋日晒的，海风升腾会将他们的皮肤度成古铜色的，因此看起来才会显得年龄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在场的不少同样和余婆婆一样在大海上失去了亲人的渔村的村民们，又是一阵心酸，有些忍不住落泪了。

“余婆婆，你别难受了，你的媳妇的尸体，海神大人还替你送回来了。可是我们那些在海上失去的亲人们，至今连他们的尸骸在哪里都不知道。”

“是啊，余婆婆，你至少还能够找到你媳妇的尸体。我们的亲人真的是连尸骸都找不到，只能够给他们立衣冠冢。”

雨巫妈妈看着小鱼儿娘亲的尸体，不由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她命中该有一劫，若是她能够过得了这一劫，能有八十四岁的寿数，可惜的是，她过不去这一劫。余婆婆，你不要难受了，你再这样子难受，你的媳妇也回不来了。你还是为了你的小孙子、小孙女节哀顺变吧！”

余婆婆听到这话，站起身来了，她擦了眼泪，然后说道：“没错，她虽然走了，可是我们活着的人，人在还是要过下去，她不要这两个孩子，我做阿奶的，还得要这两个孩子。”她红肿的眼睛，还有那悲伤的眼神，让在场的人，心里更加难受了。

“余婆婆，去找一张席子将你媳妇包裹起来吧！”雨巫妈妈说道，“然后是天葬，还是海葬，或者是火葬，你自己决定。”

“土葬不行吗？”余婆婆忍不住问道。

雨巫妈妈说道：“横死者的尸体，如果土葬的话，会给村子招来灾难的，土葬的都是那些寿终正寝的人。她是横死者，她不能够土葬的。”这是渔村的规矩，横死之人是不允许土葬的。

余婆婆听到这话，又是一声叹息。她自然知道渔村的规矩。十里之外，就是渔村的墓地，虽然有墓地，可是墓地里多是衣冠冢，真正葬有尸体的并不多。

“那火葬吧！”余婆婆说道，“至少，烧成灰了，她的魂魄还能够上天，能够脱离大海，能够保佑我们。而且，她至少还能够留有骨灰。”如果是海葬或者天葬的话，那么是找不到骨骸的了，也只能够立衣冠冢了。

既然决定了火葬了，雨巫妈妈就吩咐人，去为小鱼儿的母亲准备木柴，也吩咐人拿来了干草，和一些艾草之类的东西，放在了干草上，然后在吩咐几个大胆的人，将小鱼儿的母亲的尸体抬上了搭建好的火架台。

雨巫妈妈念了一段古老的咒语之后，然后让余婆婆亲自拿火把点燃了，这火架台。不一会儿，熊熊烈火就燃烧起来了。大家都站在了上风的位置，不让死者的霉味吹到。如果被死者的霉味吹到的话，据说是会倒霉三年的。

余婆婆哭着看着媳妇的尸体被熊熊烈火燃烧，边烧边哭，很是悲惨，小虾米和小鱼儿也跟着在旁边哭泣。

两个时辰之后，木柴火燃烧尽了。

余婆婆拿着一个瓮到火燃烧尽的地方，哭泣着捡起她那可怜的儿媳妇还没有完全燃烧尽的骨骸，扫了一些灰烬塞入了瓮中，将瓮装满了之后，就了事了。

雨巫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余婆婆，天色已经晚了，你还是赶紧让你家媳妇，入土为安吧！”

“她已经被烧成灰烬了。你就让她留在我家里过一夜吧，等明天，我再将她带到墓地去安葬。今天晚上，就让他在家里过一夜吧，我真的难受，孩子们也想和他们的娘亲说一会话。”

雨巫妈妈的眼睛红红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节哀顺变吧！”

余婆婆抱着装有媳妇骨灰的瓮，带着孩子回到了家中，她将这个瓮放在了屋里供奉祖先的供桌上，然后就坐在供桌旁边发呆，边发呆边哭泣，两个孩子也跟着发呆。

后来天黑了，小虾米是一个大孩子了，他比较懂事，他当下就在堂屋里燃起了篝火，开始煮晚饭。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小鱼儿和小虾米就知道是雨巫妈妈来了。

果不其然，雨巫妈妈来了。她不敲门，而是直接打开院门，然后穿过不宽阔的院子，进到了屋子里来。她手里拿了一个竹子编制成的筛漏，筛漏里装了一些艾草和大豆米分做成的点心，她进屋了之后把这些点心放在了家里的放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