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一如前世
‘治愈之手’，高赛觉醒的第一个技能。
它真的是那个F级神奇物品棕色小药瓶赋予的技能吗？
不！
并不是！
棕色小药瓶提供的是让心灵力量转化成治疗侧超凡能力的途径。
而真正赋予‘治愈之手’如此强大到堪称复活术的治疗能力，其本源就是自身对生命、对活着的狂热渴望。
那就像在大树遮阳、巨石倾压、大地干涸，依然顽强的要破土而出，舒展着枝叶的野草。
野蛮地生长着。
这……
才是高赛前世沉浮一辈子，所酝酿出的底色。
那么，所谓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行的‘灸心魔’法门的‘丹鹤道袍’技艺，支撑起每一次心灵悸动引发的身体强化的，难道真的就是生活和命运对他的摧残吗？
不！
并不是！
那是生命无声的怒吼着，坚韧地对命运作出抗争。
——老子是个衰人，老子认了。但要我放弃人生，绝不可能！
——我就是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活得像个人样！
“老秦……”
“我好像懂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好像真的感受到了力量！”
“心灵的力量……”
高赛喃喃着，听得窗户里面的老秦一阵翻白眼。
妈的，他分明就是随口骂爽一下，道理谁特么都能讲，真指望听的人真的能懂吗？要懂早懂了！
就不说别的，他那个宝贝徒弟文舜年那是多聪慧的孩子啊，特么他教了两年了，两年！到死之前都琢磨不透什么叫力量的本源。
嘿~
好家伙！
这鸟人高赛，好像还特么真的听懂了？
老秦心中骂骂咧咧着，嫉妒得都快面目全非，又恨自己就多嘴，点醒了人家。
他正好说点什么，陡然目光一凝，敏锐地看到了一台无人机已经悬停在近前，两根摄像头正在快速拉伸收缩地调整着焦距。
“淦！”
他面色剧变，猛地朝地上一扑，哎呦一声，一手扶着老腰，一手支撑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朝着宿舍大门的方向冲去。
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爆响撕裂了夜晚校园宿舍楼的静谧。
数不清的子弹朝着高赛倾泻而来，化为一道可怕的弹幕。
就好像鞭炮声一样，响個不停。
高赛根本来不及跑，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无人机，将许霜月小心地守护在身前。
不一样了！
这下子真的不一样了！
无人机的射击瞄准极为精准，子弹穿行的速度快到人类难以躲避，这无疑是最尖端的科技，每一发都精准地击打在高赛的身上。
脑袋……
背部……
双腿……
无一落空！
仿佛在说——我把你打成肉糜，看你还有能耐自愈吗？
所以真的不一样了。
高赛身上‘丹鹤道袍’所化的黑色衣服快速地鼓荡着，径直将这些子弹弹开，化为一道道涟漪般的涌动。
接着，许是感受到贴身衣物撞击身体带来的击打感，这套黑色衣服再度变幻着形状，最终幻化成一件宽大的袍子。
大大的兜帽遮蔽了脑袋，宽大的袍子无风自动，袍摆飞扬。
最关键的是，高赛轻轻一揽，将怀中的许霜月也一起包裹入袍子之中。
“滴~！滴~！滴~！”
另外几台这时候才跟来的无人机，发出急促的蜂鸣声，摄像头不断地调整着焦距，却再也检测不到‘封禁镣铐’所发出的信号。
“启动联机模式！”
几台无人机联上了最开始的那台，顷刻间子弹如瓢泼大雨一般，仿佛要将高赛整个人埋进去。
子弹的动能极其可怕，哪怕是小型无人机上配置的规格稍低的子弹，依然足以轻易撕碎一切，那弹飞溅射的子弹轻易地将周围水泥墙面擦出一道道缺口。
宽大兜帽袍子鼓荡摇曳，每一次撞击都仿佛撞击在心灵一样，激荡起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和滋味，在脑海中刺痛着灵魂。
可是啊……
这些，这一切的一切，早就是高赛经历过的。
他曾这样跟程曼曼说过——凡是不能打败我的，都会让我更强大。
这过往的一切，早就铸就了他坚韧的内心，将他磋磨得愈发的顽强，乃至从容面对。
就缺了一步。
之前就缺了一步。
激发本源的心灵力量去驾驭‘灸心魔’，所产生的效果简直是天翻地覆的。
宽大袍子里，高赛甚至能分心，蹲下来，将许霜月放在地上，小心翼翼摸索着，终于是双手抓住她脚踝上的硕大圆盘。
“给我开！”
他怒喝了一声，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心气，更多的超凡力量。
咔~
圆盘内部陡然发出一道冰裂的脆响，强大的电流瞬间朝着高赛的双手释放，瞬间将他的手灼烧成黑炭。
碧绿的光芒涌动，高赛的手又在一瞬间恢复，与电流互相抗衡着。
咔~
咔嚓~
终于，整个圆盘彻底被掰碎开来，从许霜月脚上脱离了下来。
“呼~”
许霜月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小脚丫，开心地说着，“被压制情绪和心灵活动的感觉真的很难受，这下子好多了！”
高赛微微一笑，“现在该你了，别看我能扛得住子弹，但我是被压得动都动不了。我能听得到无人机越来越多，估计黑山精神病院的那些人也在往这里赶。”
“嗯呢~”
许霜月甜甜一笑，继而又语气幽幽，“主人，人家要把主人格唤醒了，你，你往后还会记得我吗？”
高赛愣了一下，掀开袍子，低头望着她的小脸蛋。
同样是许霜月，眼前的妹子看起并不清冷，也不像私底下亲昵或者生气时候那般软糯的糯米团子，她更像一头可爱的羞怯小兽，乖巧，可爱，萌萌哒。
气质，真的会让同样面貌的人变得好似两个人。
高赛深深地凝望着她，点了点头，“记在心里了！”
“真好~”许霜月依依不舍地将小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温暖的气息，听着他的心跳声，笑得一对眼睛都像月牙儿一样弯弯的，“主人格好凶的，人家只能一直乖乖待在藏心门法相里，也许这次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和主人你见面了。”
她眯着眼，轻轻吸了口气，好似要记住高赛的味道。
满足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她的面部开始发生了一丝丝细微的变化。
软萌的脸庞重新紧绷了起来，化为一抹清冷而又隐约凌厉的曲线，弯弯的眼角向上飞扬，甜美消散，平添了一抹傲气。
长长的眼睫毛抖了抖，睁开的眼眸子里满是冰冷。
冰冷中带着一丝羞怒。
红唇轻启，她还没有说话，眼眸子却先泛起了泪花，满是屈辱的模样，“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吧？得意了吧？”
高赛温柔地摇了摇头，“我可以不去想的，你就当我都不知道。”
“可是你知道了！”许霜月有些哽咽，“我真的不想变成你的女奴，我不想失去自由，不想你叫我撅着就乖乖跪下撅着，我一想到就绝望！”
她满是祈求地看着高赛，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高赛，看在过往的情份上，你放过我好吗？”
高赛就知道会这样，他太了解许霜月了，太清楚知道了这个秘密，会给两人的关系带来多大的变化。
没有人想要让自己活得如此卑微。
特别是许霜月如此高傲的人。
倘若和母亲签订契约的人不是许霜月，高赛也许真的会毫无心理负担地享受这番母亲的馈赠，毕竟这是一场交易。
许霜月从母亲那里得到了太多太多，自愿和母亲签订的契约的。
她反悔了。
高赛深深地叹了口气。
孤寡漏财——也许很多事已经有了答案。
命运向来极为慷慨地赠予他好多，美人、美酒、钱财、大佬的认同，然后又极为恶毒地又从他手中抢走，带着无声的嘲讽和戏谑。
偏偏这个人是许霜月啊。
高赛有些哀伤，仔细地打量着许霜月的每一个细节，好似要将她彻彻底底地记在心里，感受她在怀里的温度，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最终，微微一笑。
“我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对于在乎的人来说，与其互相折磨，不如一别两宽。”
高赛的声音满是温柔，“这件事后，我会退学，离开魔都，去一个没有伱的地方。”
一如前世。
许霜月愕然抬头望着他，面露挣扎，眼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好似松了口气，却又满是不舍。
可最终，她嘴巴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如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