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无法愈合的伤
“谁让你出来的……”
胡桐扭了扭身子，试图推开洛烨，可是现在的她实在是使不出力气，所以仅仅是象征性的把手按在洛烨的胸膛上，用声音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过胡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么不堪，所说的话非但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让洛烨的心莫名的抽紧，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胡桐，开口道：
“你都被他伤成这个样子了，我怎么可能继续藏下去。”
“我没事，这种伤我马上就能恢复。”
胡桐用左手撑着地板，努力想站起来，但是她的动作只是让伤口的鲜血更加凶猛地涌出而已。罗修带给她的创伤远比看上去要严重得多，每一刀都是连同她的血肉和骨骼一起刺穿，抽刀时的小动作也不仅仅是撕裂伤口那么简单，她双腿的骨骼已经从中心粉碎，最后一刀虽然被洛烨阻碍，但依然刺穿了她的肩胛骨，她也只剩左臂还能活动，可以说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洛烨原本想把按着胡桐不让她起来的，但考虑到胡桐的伤势，他的手最终也只是轻轻放在了胡桐的头顶，劝道：
“好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那你还不赶快躲开……”
胡桐依然想阻止洛烨，在她看来洛烨的行为简直愚蠢到了极点。难道他以为可以凭借那半吊子的吸血鬼力量去对抗罗修吗？就算倒悬十字下了命令不能杀他，但也仅仅只是不杀死他而已，罗修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毁掉他，然后留住他的命。
“我知道我打不过他，所以你要抓紧时间恢复力量。”
洛烨低声说着，手顺势摸了摸胡桐的头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等胡桐再说什么，自顾自地站起身面朝罗修。
“交代完了？”
看到洛烨终于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身上，罗修朝着洛烨藏身的草堆瞥了一眼，然后歪了歪脑袋，说道：
“还有一只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洛烨冷声回应。
“看来你的确才被初拥不久，连称呼都还没有改变。”罗修似乎是被洛烨的话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你可是吸血鬼啊，怎么能称自己是人呢？”
洛烨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甚至有一瞬间他真的在思考应该如何称呼自己，难道要说“一个鬼”吗？听起来好像怪怪的……
不过罗修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洛烨也乐意和他做一些言语上的纠缠，至少能为胡桐争取一点恢复的时间。
“那你说，我该怎么称呼自己？”
“你还真是有意思。”罗修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看向洛烨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玩味，“明明是个刚被初拥不久的吸血鬼，却能击败李维和尼尔斯。他们两个虽然很弱，但也足以媲美吸血鬼中的伯爵，从这一点来看，你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说真的，我身上的秘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洛烨耸了耸肩，他说的是实话，所以神色之间很是自然。
“组织对你身上的秘密很感兴趣，所以我不能杀你。”罗修对着洛烨摆了摆手，手心向内手背向外，“趁我没改变主意，滚回你同伴身边去吧。”
洛烨微微低下头瞥了一眼胡桐，然后向前迈了一步，展开双臂沉声说道：
“我现在就在同伴身边。”
“你果然是个吸血鬼，根本无法沟通啊。”
罗修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嘴上叹息着，似乎很是无奈。但是当他再次抬头看向洛烨时，狭长的美眸里只有冷漠，如同在看一具尸体，声音也陡然充满了杀气，
“那就让我来教教你，吸血鬼该怎么做。”
话音未落，罗修便已经出现在洛烨身边，搞搞的举起了手里的长刀。
罗修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洛烨根本什么都没看清，罗修的刀就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洛烨本能的抬手想要挡下刀刃，然而罗修根本没有拿刀砍他的意思，只是一脚踢在他腿弯处，让他站立不稳跪在了地上。
“首先你要跪在我面前。”
罗修一个闪身，站到了洛烨面前，闪身的同时还不忘转动刀柄，锋利的刀刃随之绕着洛烨的脖子转了半圈，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洛烨怒吼一声，猛然抱住了罗修的腿，想把他掀翻，可是罗修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中抽身而出，转眼间又出现在他的身后，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只是稍微一用力，就将他按在了地上。
罗修无视了洛烨的挣扎，一只手牢牢地按着他，另一只手拿着刀从他后背缓缓刺了进去，森白的刀刃巧妙地避开了要害，从洛烨的后背没入，又从他的腹部穿出，一如他梦境中那从天而降的银色长枪，将他钉在了地板上。
做完这一切，罗修拍了拍洛烨的肩膀，一步步绕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美艳的脸庞上带着君王般的高贵和优雅，声音却如同机器一样冰冷：
“然后你要低下你高贵的头颅，为你邪恶的生命忏悔。”
洛烨忍受着被刺穿的痛苦，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没有迎上罗修的目光，而是扭头看向一旁的胡桐。
其实洛烨一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罗修的对手，他没有想过英雄救美，也不认为自己有站在胡桐身前的能力，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出来了，因为他回想起了胡桐觉醒时的情景——胡桐是因为他被林千云打伤，然后才觉醒的。
洛烨不知道胡桐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觉醒，但他猜测如果能重演当时的情形，说不定能激发胡桐觉醒的力量，只要胡桐觉醒，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当洛烨看清胡桐的样子时，他的脸色变了，心底涌现出了强烈的慌乱与不安。
胡桐根本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爆发力量，甚至连她身上的伤口都没有愈合，依然是三个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洞，她似乎不止一次地想要起身，但是除了将鲜血染在地板上之外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爬在血泊里，和鲜血一起慢慢凝固，最后化为一块巨大而丑陋的暗红色斑块。
“怎么会这样……”
洛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胡桐有吸血鬼的能力，这是她亲口说的，就算不能觉醒，但她也能趁这个时间恢复自己的伤势啊，为什么她的伤口没有愈合？为什么她还在流血？
“你还在指望她？”
罗修顺着洛烨的目光看了胡桐一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再次笑出了声，
“她的力量一直在流失，随着她的血液一起，你感觉不到吗？”
“你什么意思？”
洛烨紧紧地盯着罗修，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罗修伸手握住刀柄，一点一点把刀从洛烨的身体里抽出，这次没有转动刀刃，只是单纯的将刀拔出，在袖子上擦了擦血迹，说道：
“你不是吸血鬼吗，感受一下自己的伤口吧，看看有什么不同。”
虽然很不情愿，但洛烨还是闭上眼睛，努力想要感受自己的伤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想找出让胡桐恢复的方法，但是除了钻心的剧痛，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算了，你真的什么都不懂。”罗修看着洛烨，带着一丝怜悯，“倒悬十字也好，吸血鬼也好，我们的力量全都以血液的方式存留在身体里，而且也会随着血液的流逝而流逝，失血过多对我们来说不足以致命，但是会让我们失去力量，虚弱到连人类都不如。”
“你能一瞬间愈合自己的伤，胡桐也可以……”
“所以我才要你感受自己的伤口有什么不同啊。”
洛烨把刀竖在洛烨面前，用手抚摸着森白的刀刃，动作温柔的好像在爱抚自己的恋人，狭长的双眸里满是迷醉，
“给你介绍一下，这把刀叫阿修罗，是用你们吸血鬼的骨头打造的，带着一点点吸血鬼的能力，所以它留下的伤口永远都无法愈合，明白了吗？”
听了罗修的话，洛烨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无法站起身来，只能跪伏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就连呼吸都变得迟缓了许多。
“真是的，我居然和你说了这么多。”
看着洛烨颓废的姿态，罗修似乎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站起身朝着胡桐走去。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那就是杀掉胡桐，顺便品尝一下她的血液。
然而罗修并没有注意到，洛烨低垂的脸庞上，那对猩红的眼眸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又重新燃烧了起来，洛烨的嘴唇也微微动了动，发出呓语般的低吟声：
“明白了，谢谢你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