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白条

两人刚走到有客来餐馆儿,李青前脚就想迈进去,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就跟鲶鱼冒泡似的就朝自个儿扑来,他赶紧扔下扁担拿手一抄,就搂了个满怀,一只手跟摁在了刚出蒸笼的馒头上一样儿,他立刻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马上就松手问道,“你没事儿吧?”

女人站稳之后捋了捋头发,看上去估摸这也就是二十多三十出头的样子,扎着一头长发,眼大眉细鼻梁高挺,一张红红润润的嘴唇倒是显得很丰厚,咋一看之下让凌飞不由得想到了戏台子上看过的崔莺莺,尤其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一个“倔”字。

“谢了!没啥事儿!就是遇上几个脱裤子上吊死不要脸的人了。”女人对着李青一气说完,脸上那是一个气愤地看着餐馆门口。

跟着一块儿回来的油腻男人也赶紧站在了女人的身后,那架势活像是只呐喊不帮忙一样。

这女人的话刚一说完,餐馆里就走出来三个吃得抹嘴儿打嗝的男人,站在中间的男人嘿笑着对女人说道,“你瞅瞅你那张嘴!啧啧,那是能杀人的。你干啥叫石冰兰,干脆叫石头嘴儿更合适。”他这话一说,身边的两个人也跟着起哄地笑。

石冰兰冷哼一声说道,“老娘爱叫啥叫啥,用你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乐意还叫石你大爷呢,你叫一个我听听!”

原本这有客来餐馆儿就是在热闹的地界儿上,加上赶集的人不少,这么一闹顿时就跟馊稀饭逗苍蝇似的,吸引来了不少的人。

“这闺女瞅着可真俊儿啊,就是一张嘴跟刀子似的,能杀人哟。”

“你还不知道啊?她是镇上出名的石头花儿,伸手刺手,伸嘴儿辣嘴儿。这店儿原本是她死了的爹留给她的嫁妆,哪想得到她当了老板不当娘,自个儿没嫁出去,生意一天赛着一天火。”

“你们瞅瞅,那是不是城建办主任黄有田,脑袋大得跟吃食儿憋了似的。他身边儿是混子林强和林壮吧,这俩混子十处打锣九处都有他俩。”

“……”

听着瞅热闹的人议论,李青多少知道了点儿情况了。

虽然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但是石冰兰始终是一脸倔强,真像是石头里开出来的花,那是一个针眼儿对上了麦芒尖儿,就跟你死磕到底的架势了,张口就对三个人问道,“黄有田!今天不把账结清楚,你甭想走!”

林强一捋袖子,做出一副打架的阵仗,“嘿!这臭娘们儿,还给你脸了是不?老子们来你这儿吃饭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兜着,赶紧闪开!”

“咋的了?还想动手?你们让大伙评评理!你们仨打白条几个月了,一分钱见不着,还跟我耍横!镇政府的人咋的啦?我还是那句话,今儿不见钱不准走!”石冰兰脾气上来了,就认这个理儿,根本就不理睬林强的威胁。

“嘿!今儿还治不了你了是不?”林强仗着酒劲儿上头,抡圆了胳膊两步跑向石冰兰一拳头就朝石冰兰脑袋上砸去。

林强气势汹汹地抡拳打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吓得愣在了当场,石冰兰更是没有想到这林强二两烧刀子下肚,把脑袋也烧坏了,竟然真的敢动手打人,眼睁睁地看着拳头带着风就朝自个儿面门砸了过来,连闪都没有机会闪过去。

完了,我还没嫁人呐,这下咋整?真的要嫁不出去……石冰兰脑海里闪过的居然是这个念头,本能地眼睛一闭,忽然感觉腰上一紧似乎有啥东西紧挨着自己飞了过去。

石冰兰吓的心里一紧,赶紧睁开眼睛一看,林强跟桩子一样倒在了地上,而自个儿的脸啥事儿没有,只是贴在一个人的胸口上,听着“噗通噗通”的心跳顿时就有些感觉臊得慌。

李青这一手可不是自个儿的本事,那是健魄丸的效果,打十个!

“啥玩意儿!吃饭不掏钱,还有脸动手打女人?”李青看烂泥似的看着狗啃屎摔在地上的林强,刚才要不是他及时出手,石冰兰还真是有危险了。

石冰兰用手背贴了贴脸那叫一个烫,自个儿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被谁当众搂抱过,而且听着这人的心跳声,好像自个儿的心也跟着一块儿在跳一样。

“好呐!你们瞅见没有瞅见没有,刚才那一下咋弄来着?是不是跟那啥……霍元甲似的,这手搂着妹儿那手一拳头下去……那叫一个……好!”站在对面的一个村民看着刚才李青行云流水的出手,激动得都快把身上的虱子给抖下来了,站在原地又比又说地叫好。

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时候也回过味儿来了,能说的两片嘴唇翻花儿似的说,不能说的竖着大拇指就朝李青叫好。

“刁民!刁民!居然敢动手打人!你是哪沟里钻出来的,谁给你的胆儿?”黄有田指着李青嚎道,刚才李青那一手他是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心里还是犯哆嗦。

林壮赶紧上前把自家兄弟给扶了起来,林强一脸的血土模糊,这会儿酒劲儿也醒了不少,被扶起来之后就对林壮问道,“兄弟,刚才是打闷雷了还是咋的了?我咋就倒地上了?”

“你这个二球货!这么多人瞅着,你还想动手?不是给黄主任找麻烦吗!”林壮压着声音骂了几句自个儿兄弟,然后用眼神示意林强说道,“就是那小子,不简单得很,刚才收拾你那一手,差点眼睛都给老子看花了。”

李青松开了石冰兰之后,迈出一步就站了出来,对黄有田说道,“不管你是谁,就是镇长吃饭他也得掏钱!你吃饭打白条不给钱,还纵容下属打人,这事儿搁哪儿说的过去?!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的面儿,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你要是不把这钱给结了,你走不了这路!”

“对!必须得给结账!凭啥吃了饭不给钱?还打人!打人还打不过,大家伙儿说丢脸不丢脸?”一个围观的村民忍不住帮腔吆喝了出来。

这马有领头跑得欢,眼见李青站出来了周围看热闹的村民纷纷帮腔指责黄有田,周围的人是越聚越多,这动静眼看跟过年放炮仗似的越闹越大。黄有田顿时慌了神,赶紧给林壮打眼色让他想办法。

这林壮是典型的癞蛤蟆腚上插鸡毛不是个好鸟,趁着人群不注意,悄悄地又溜回了餐馆里,没过一会就端着一盘菜出来了。

“各位乡亲父老,听我说一句!不是咱黄主任吃了饭不给钱,咱们黄主任会缺那点钱吗?咱们不差钱,那为啥就不给呢?是因为餐馆儿的饭菜不干净!吃了就得闹肚子!这样的饭菜,没找她石冰兰赔钱就算对得起她了,她还有啥脸跟这儿要钱!”林壮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挤眉毛瞪眼地一边说着,一边暗地里踢了一脚林强,林强立刻脸色一变,开始捂住肚子叫唤。

“你们这不是耍无赖是啥?吃了我好几个月的饭菜怎么没事儿,今儿要起钱来了就出事儿了?刚才林强还动手想打我来着,这会儿就是捂着肚子叫唤了?你们在蒙鬼呐!”石冰兰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黄有田说道,当真是一肚子的气。

林壮嬉皮笑脸地端着这菜盘对石冰兰说道,“你不是说这菜没问题吗?那你敢试试不?要是吃下去三分钟不拉稀跑肚,咱们立刻给钱。”

嘿!这招儿灵!黄有田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林壮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这样一来,不仅之前欠的钱不用还了还能借着这个由头罚她石冰兰一笔,保不准到最后石冰兰就得求到自己床上来。

这事儿那就是天亮下大雪谁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周围围观的村民虽然知道这里面铁定有猫腻,但是这狗皮膏药黏身上了,撕不撕都难受。眼睁睁地看着黄有田儿一伙耍无赖,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个“吃”字,石冰兰是气得浑身发抖。

林壮端着菜盘饶了一圈,然后站在李青面前挑衅地看着他,咧着嘴露出黄澄澄的牙齿,“你不是本事吗?敢不敢试试?怂了是咋的?要是怂了那咱们可就走了。”

林壮正想扔下盘子的时候,手腕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转头一看原来是被李青给捏住了。

“你……你想干啥?你不占理还想行凶了?”林壮疼得冷汗直冒,说话舌头都不利索了。

李青拿过林壮手里的这盘菜对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说道,“大家伙儿可听明白了!只要咱们能证明这盘菜吃下去没啥问题,今天他们仨就必须结账!”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心里一颤,想着李青该不会把这盘菜给吃下去吧,而石冰兰也是想到了一块儿去了,赶紧拉住李青说道,“你可千万别吃!林壮鬼主意可多了,要是吃出个啥事儿可咋办?”

“放心吧,要出事儿也是他!”李青对石冰兰一句话说完,忽然出手捏住了林壮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盘子就把一盘子剩汤剩菜给林壮灌了下去。

“咳咳咳……呕……”林壮被灌得跟跌进粪坑里的土狗似的,这回可是吃了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