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章 过儿他妈

郭靖在窥视孔中看见厅堂里的钱青健大吃大嚼,虽然也感到饥肠辘辘,却没有丝毫的愤慨,大哥多吃一些,就好像是自己多吃了一样,他只有替大哥高兴。

钱青健把一块鸡肉咽下,又喝了穆念慈满上的一碗酒,才道:“三弟,弟妹,你们也吃啊,别光照顾我,自家人客气什么?”

杨康这才跟着喝酒吃肉,穆念慈则是晕红了双颊,心说这可还没过门呢,叫弟妹实为不妥,嘴上却不好意思分辩,也不吃东西,只盯着钱青健和杨康的酒碗,时刻准备斟酒。

钱青健才不管穆念慈怎么想,他思来想去,只想找一个什么理由,把这对男女哄走了,免得留在这里碍他的事。

由于喝酒的原因,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才算结束,可把密室里的黄蓉气坏了,她数次跟郭靖交换窥视孔,每次都见三个人尽兴吃喝,后来索性也不去看了,也不让郭靖去看,一边给郭靖疗伤一边生闷气。

直到饭后,说起今夜的休息之事时,穆念慈表示要去农家借宿,让杨康和钱青健留在这里安歇。

钱青健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儿,故作诧异道:“你们夫妻两个还没圆房么?”

此言一出,穆念慈的脸上更红,低头不语,而杨康则觉得很没面子,埋怨地看了穆念慈一眼,他两人均知圆房的含义,偏偏密室中的靖蓉两位不懂,黄蓉低声问道:“圆房是什么意思?”郭靖迷茫道:“不知道啊。”

黄蓉忍不住又凑近窥视孔去看,只见杨康说道:“大哥,此事说来话长,还记得当日你在归云庄开导二哥的那一席话么?”

钱青健一听,根据记忆中的情节略作比对,已知杨康的用意,却佯作不知道:“我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这跟你们俩不圆房有关系么?”

杨康叹了口气道:“念慈她……她非要我亲手杀了完颜洪烈才肯与我成亲。大哥,你是普天之下唯一能够理解我的兄长,还请你如同开导二哥那样开导念慈一番,兄弟我感激不尽。”

钱青健看向穆念慈,只见她的目光中露出坚定之色,似是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规劝的准备,他自然知道穆念慈是个认死理的女人,甚至比郭靖还难以开导,只不过他却不考虑这些,他只考虑把话题引到他想要说的事情上去。

于是钱青健清了清嗓子说道:“弟妹啊,这个就是你不讲道理了。”

“还请钱大哥说说我如何不讲道理。”穆念慈看向钱青健,俏脸上满是倔强的神色。

“俗话说,人孰无过,有过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的意思是,就是圣人也会犯错的。咱们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铁心叔叔还在人世,如果某一天他犯下了什么大错,江湖武林中的朋友要弟妹你去亲手杀了铁心叔叔,你会去做么?”

“不可能,我养父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犯错?”穆念慈立即表示反对。

“你看你看,不是说好了假设么……”

“假设也不可能!”

钱青健把脸一沉,道:“弟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洪七公你应该认识吧?你说洪七公这样的正直仁侠之人,比铁心叔叔更有口碑吧?你说他有没有可能犯错?”

穆念慈道:“七公他老人家当然不会犯错!”

钱青健抚掌道:“照啊!江湖上的朋友都尊称七公一声‘九指神丐’,弟妹,你不妨去问问洪七公的那根手指是怎么没了的,看看他怎么说。”

穆念慈道:“这个我倒是听义父说起过,义父曾经与丐帮的朋友吃饭,听说七公他老人家曾经因为贪吃,耽误了去救一位英雄好汉……”说到这里,穆念慈忽然捂住了嘴。

钱青健哈哈大笑:“弟妹,你现在还要坚持洪七公一生无错么?”

穆念慈心知自己被钱青健抓了话柄,也就不再强辩。

钱青健又道:“也罢,俗话说人死为大,咱们不拿铁心叔叔做假设了,就说洪七公吧,如果他那次贻误的英雄家属找到弟妹你,要求你去剁七公的一根手指,你是否肯去做?”

穆念慈道:“我当然不肯,七公对我恩重如山,纵使他有错在身,也不该让我……”

“行了行了……”钱青健摆手打断穆念慈的话,道:“将心比心,洪七公对你有恩,所以你不会去追究洪七公的过错。我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

穆念慈本以为钱青健要说她这样不对,却没想到钱青健说她是对的,不由得一愕一喜,却听钱青健又道:“可是同样的事情怎么搁在杨康身上,你就要逼迫他去做呢?完颜洪烈是大宋的死敌不假,是郭啸天叔叔和杨铁心叔叔的仇人也不假,可是他对杨康也是恩重如山啊,这一点,你们这些逼着杨康去杀养父的人,怎么就不考虑呢?”

穆念慈哑口无言。心中在想,这钱大哥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难道我错了吗?

钱青健的一番深刻剖析,郭靖在密室中也听见了,他已经是第二次听钱青健说理了,第一次,钱青健用成吉思汗举例,今天,又用洪七公举例,越听越有道理。

黄蓉更是认同钱青健的说法,她从小受到父亲黄药师的熏陶,甚么仁义道德,正邪是非,全不当作一回事,做事全凭自己的一时好恶,更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对于民族大义实在是不甚认同,只不过她认同这个说法却不认同钱青健这个人,因此撇了撇嘴给郭靖看。

却听钱青健继续说道:“我这么说,并不是说完颜洪烈是个好人,你们不要误解,我那郭靖兄弟也好,弟妹你也罢,你们跟完颜洪烈有深仇大恨,你们尽管去报,但是不要把杨康兄弟绑上你们的战车。”

郭靖在密室中听得连连点头,黄蓉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不许他继续点下去。

又听钱青健说道:“再者说,如今完颜洪烈与欧阳锋混在一起,要杀完颜洪烈实在很难,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若是运气不佳,结果很可能是刺杀者把命丢了,但完颜洪烈安然无恙。你们想没想过?如果让杨康去做这件事,就等于让杨康去送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