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天下人之天下
“公羊羽，你是不是说过，不会为天下的帝王将相动一根手指头？”
夜晚，白朴等人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只留公羊羽和谭克相对而坐。萧玉翎如个小丫鬟一样，撅着小嘴侍立左右。
“怎么，你连这个也知道？哦，我忘了你那个无所不知的师傅了！”
公羊羽提起他那个葫芦，往嘴里押了一口酒。
“说什么大宋江山，五百年前，哪有什么大宋，又说什么蒙古皇帝，嘿，一百年前，又哪有什么成吉思汗。蒙古人视人命若草芥，大宋那些官儿又何尝将老百姓当人看，蒙古人要得不过是他勃尔只斤的天下，大宋那个混蛋皇帝，也不过是要保他赵家的江山。依我看来，他们两家，不过是两条野狗，争一根骨头罢了。”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只可惜了老百姓的性命。”
“所以你看到百姓被屠戮，也不愿意出手，所以你的徒弟忧心国事，你却骂他是个蠢货？”谭克嘴角带笑，眼里渐渐冰凉起来。
“是呀，赵家的朝廷不值得一保，但大宋的百姓却是无辜，我恨不能将那些昏君奸臣食肉寝皮，但杀了他们，却会给外族以可乘之机，鞑子杀人如麻，这一仗打下来，不知要死多少百姓，但保住了这个大宋，也就保住了那个昏庸朝廷，他们又可以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直到吸尽老百姓的骨血，弄得民不聊生，如此江山，保它何益，如此江山，如此江山……”梁公羽不断重复这八个字，念的失魂落魄，两眼竟流下两行清泪来。
“你真是狗屁不如的废物玩意！”谭克听了这话，内心不仅没有半分同情，反而恼怒不已，干脆破口大骂起公羊羽来！
公羊羽一脸愕然，好端端的骂我做甚？
谭克气不打一处来，“骂你是因为你是天下第一号自以为是的超级大傻瓜！你说什么以百姓为重，不忍看他们被朝堂上的蠢官儿盘剥，结果杀人如麻的蒙古大军来了，你就看着百姓被杀，还说什么杀鞑子给朝堂效力就是保宋国朝廷！简直是、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狗屁理论！”
谭克越想越气，干脆站起身来，一脚把面前的桌子踢倒在地，桌面上的茶杯茶水摔了一地都是。
“你这个脑子坏了的穷书生，你给我滚！我陈克不愿意和你这种假清高，真残忍之人有什么联系！明天，不，今天晚上，你就给我带着那个女魔头，从这里给我消失！”
公羊羽之前满心委屈，只觉得自己一腔抱负无人欣赏，故而面对谭克这个海外奇人流露了真情，没想到招来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骂。
公羊羽不仅不难过，反而觉得稀奇，“怎么，我看你出生海外，为何还会为宋国朝廷效力，费力去打那蒙古人呢？”
谭克一脸鄙视的瞧着公羊羽，“为什么？就凭着我和宋国的百姓血管里流着一样的血，就凭我和宋人有同样的祖宗！你说什么宋廷腐朽，就不愿出手相助，又说蒙古鞑子也是一丘之貉，干脆两不相帮，看着百姓被屠戮。”
谭克气的在屋内来回打转，干脆回头对着公羊羽大喊，“可你知不知道，蒙古鞑子和别的侵略者不一样，他们是要灭我汉人的种，是要挖我华夏的根啊！这是很严重的民，族，矛，盾，宋庭和百姓之间的阶级矛盾现在必须先放在一边，只有齐力打退了民族的大敌，再解决朝廷和百姓之间的矛盾！”
“民，族，矛，盾？阶级矛盾？”公羊羽听的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陈先生能不能说明白一些，公羊孤陋寡闻，没有听过这两个词语。”这是公羊羽第一次如此称呼谭克，说明公羊羽内心已经渐渐开始接受谭克这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我要给这老小子大晚上补一节高中政治课？谭克好歹接受了那么多好阶级教育，学的不是很优秀，对付公羊羽还是足够的。
“这阶级矛盾，简单来说就是你说的大宋朝廷还有官僚之间与百姓的矛盾。”谭克用念动力扶起桌椅，又重新坐回位子上，心平气和的和公羊羽说起矛盾论来。
“有点意思！”公羊羽赞了一声，“那民，族，矛，盾呢？”
“你，把地上收拾收拾！”谭克砖头吩咐萧玉翎把地上的茶碗碎片先收拾一下，然后才回答公羊羽的问题。
“这民，族，矛，盾嘛，更简单，就是我华夏民族和那些神洲之外来的外族，他们通过武力征服我们的百姓，奴役我们的百姓，并且要求华夏儿女按照他们的习俗来生活。”
公羊羽闭目消化了一会谭克的解释，再睁眼时公羊羽双目放光，“听你的意思，你也看不上临安那个朝廷？”
谭克很干脆的点头，“不错，我看不上！都是一群只知道压榨百姓民脂民膏，拖前线后腿的家伙！”
“那你可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总不能一杀了之？”公羊羽语气有些急迫，他发现他迷茫了大半辈子的答案，似乎能在这个出生海外的年轻人身上找到。
“能有什么？无非是限制他们的权力，再通过百姓监督，给官僚们头上套上枷锁。如果官僚干的不好，那就由百姓把他们赶下来，收他们的监，治他们的罪。”谭克不以为意的说，这些东西，在现代都是讲烂了的。
“可、可百姓愚昧，如何能监督好那帮蠢官儿？”公羊羽面色涨红，显然无法想象百姓监督官府的画面。
谭克轻笑一声，“如何不能监督？百姓很蠢么？我承认，百姓也许短视，但他们绝对不傻。他们不会不知道这个官儿到底有没有做实事，也不会不知道朝廷的赋税征多了还是征少了！”
公羊羽还是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公羊羽，如果让天下百姓都接受教育，开启他们的民智，让他们知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他们自然会负起天下人的责任！去热爱这个国家，去参与到这个国家的管理中去！”
公羊羽如遭雷击，僵坐在位子上不动，他的脑海里只有谭克刚才说的那句话如春雷般滚过——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
PS：当时看昆仑前传的时候，就对公羊羽的这种态度深感不解，一方面说朝廷腐败，一方面又对蒙古毁灭华夏文明置之不理。这种优柔挂断，自以为清醒的人我是很讨厌的，他身上带着天然的软弱性，如果不是作者，这种满脑子鸵鸟思想的人是不可能琢磨出那么高的武功。连爱因斯坦还知道反法西斯，反纳粹呢，公羊羽竟然把毁灭无数文明，让整个中原倒退回半封建半奴隶制的蒙古人和再怎么样也守住华夏文明底线的宋国朝廷相提并论，典型的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