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做人的底线

“程琳，你叫我什么？”

“哥啊。”

“做妹妹的，该不该听哥的话？”

“当然。”

“那好。你先把这三万块救命钱寄过去再说。你妈得的病是胃癌早期。要是拖了时间，变成胃癌晚期，那她就没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你不小心碰到神啦。我是神仙下凡，救黎民于苦难之中。嘻嘻”

“臭美吧。给你一根竿，你还真往上爬了。”

程琳嗔怒道，往林浩杰腰间肉一捏，痛得他直喊“妈”。一声“妈”叫出声，紧随着是一阵心痛！因为林浩杰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爸妈是谁。他好像是从石缝里钻出来的。

这个谜，纠结在心里很多年。

程琳见林浩杰突然情绪低落到极点，以为自己弄痛他了，关切地问道：“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点去寄钱。”

“可是，哥，这钱不干净啊。”

“听我的。快去！”

程琳见林浩杰动肝火了，便乖乖地向柜台走去。几分钟后，办好寄钱手续，压在她心头的大石块终于落地。

三万块，对于程琳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三捆扎百元大钞，在林浩杰这里却是轻描淡写。

走出银行，程琳又涌起另一种担心，忧郁地说道：“杰哥，这钱我可能一下子还不起你的。”

“谁说要你还了？”林浩杰怒道：“你是我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程三少那王八蛋的钱，不要白不要！”

“我总有一种担心，程三少没居好心。他不会那么白白送钱给你花的。他是想拉你下水，成为他的爪牙，然后为他赚更多的钱。”

“这点事也要你提醒？阿琳，放心吧。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有一句话叫相识是缘。以后，要是谁敢欺侮你，我一定叫他哭得没眼泪！”

“谢谢杰哥。”

“不许说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不由情不自禁地拥抱了一下。林浩杰的脸色变得通红！闻着青春少女的体香，林浩杰浑身一阵甜蜜的颤栗。

蔡新路168号。俊贤职业中介所。

林浩杰和程琳两个人“无业游民”看见招牌，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走了进去。林林总总的招工广告，挂满数百平方米的大展厅。每个展板上都有企业名称、岗位、要求、薪酬待遇等，唯独没有联系电话。

前来求职的外来工挤满了大厅。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在各位展板前搜巡着，寻找着适合自己的职位。

程琳看中一个合辉房地产公司招聘售楼小姐，要求口齿伶俐，品貌端正，觉得很适合自己。月薪八百元保底，按照售楼业绩提成，上不封顶。

一个身穿白衬衫、黑长裤的中介女郎走过来，程琳连忙迎了上去，问道：“请问这个岗位还要人吗？”

中介女郎瞄了一眼展板，回道：“要。你过去填个表，交中介费五十元，然后回去等通知。要是三天内没有收到用人单位的面试通知，你可以凭收款收据来我们这里找工作，直到我们帮你找到合适的工作为止。”

填好履历表，再交个五十元中介费。程琳满心轻松，心想，这两天真是撞大运了。而林浩杰找遍中介大厅，上万个岗位，没有一个适合自己。学历？没有！技术证书？没有！职称？笑话，更没有！

出来找个工作这么难？哪怕进厂当个生产工人，也要求初中以上学历。可林浩杰从小在道观长大，根本没进过学校的大门。你说你有才，拿什么来证明？

见林浩杰垂头丧气地样子，程琳慢慢开导他：“天无绝人之路。我动用一下那帮姐妹的关系，一定能帮你找到一个适合的工作。再说，你浑身的本事，在海珠大有用武之地。你看那个程三少，求贤若渴啊。”

林浩杰老老实实地回道：“师父说过，助纣为虐的事不能干。”

程琳见林浩杰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不由噗哧一笑，打趣道：“匡扶正义的事又没报酬。那你真的要饿死喽。不过，没关系，我养你。”

“得了吧。靠你，还想养小白脸？”

几句调情打俏的话一说，情绪不由轻松不少。

过了几分钟，林浩杰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发现程琳还真的很可爱，开导人的本事简直赶上心理医生。不由笑道：“放心吧，小妹。海珠那么大，哪能饿死哥呢？走，我们吃大餐去。”

顶着烈日，两个人走进“红翻天”湘菜馆。

湘菜是以辣著称。哪怕是炒盘青菜也是“祖国江山一片红”。一大堆的红辣椒，看得你心悸。程琳是湘西人，属于典型的“辣妹子”。她点了三个菜，剁椒鱼头、辣子鸡、虎皮煎椒。接着，又豪爽地向服务员要了一扎黑啤。

吃着辣得过瘾的湘菜，喝着冰镇可口的黑啤，还有程琳这个带着“辣味”的湘西女子陪同，林浩杰第一次觉得“人间烟火”原来如此美妙！在道观里呆了那么多年，清心寡欲不说，还整天被玄真子逼着学这学那，多么单调的生活。

“哥，告诉我，你对海珠的印象怎样？”

“好。这里真是太繁荣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我要努力赚钱，将来也在海珠买房买车，结婚生子，老家那个穷乡村，我怕是回不去了。”

“不会吧。你出来几年，这么快就忘本了？”

“四年了。我十六岁初中毕业，就出来混了。打过五六份工，其实在海珠找工作很容易的。你根本不用担心。只要有本事，运气好，这是一个容易创造奇迹的地方。我身边有好几个朋友，三年前还在为吃饭发愁，现在已经住豪宅、开豪车了。有一个和我同村的小姐妹郑小蓉，长得还不如我漂亮，被本地一个土豪包养，那土豪送房子送车子，短短两年时间，她什么都有了。阿蓉还为那个老土豪生了个儿子呢。”

林浩杰一听，心里格登一下，这鬼地方，繁华的表面还有多少奇葩的故事？简直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力。

林浩杰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不满地瞪了程琳一眼，问道：“你好像很羡慕她？”

程琳觉察到林浩杰误解了，连忙红着脸争辩道：“我才不呢。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实现梦想。别人的东西，我不稀罕！”

“那还差不多。人间烟火要食，做人底线要守。来，为我的妹妹出污泥而不染干一杯！”

林浩杰举起一杯黑啤，咕噜一声，喉结滑动了一下，胃部一阵难得的清凉。啤酒真是消暑的好东西。此时，海珠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在林浩杰眼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他就象一个外星人，睁大眼睛，有着看不完的新鲜事。修长大腿、丰乳肥臀的美女，看得他心惊肉跳。嚣张拨扈的小流氓，让他打得很过瘾！

而阴谋正在像一张巨大的网，悄悄地向他盖来.......

程琳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在这个滚滚红尘的世界混了四年，还能坚守住做人的底线。仅凭这点，这个小妹值得一交。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敬对方，也敬自己，打着各种理由喝啤酒。不知不觉间，三扎啤酒下肚。

正喝在兴头上，郑小蓉一个电话打来，哭嚎道：“阿琳，快来救我，呜呀——”

郑小蓉的手机通话突然中断。无论程琳怎么回拨，服务台提示，对方都不在服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