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借酒浇愁

人生在世五十年,追名逐利,到最后一无所有,真不知这半生都干什么去了。他心情郁闷,正好借酒浇愁。刘长海又倒上一杯,要敬陆振远,感谢陆振远照顾他的家人,还给他提供住所,让他有容身之处。还感谢陆振远帮他报仇出气,是他的保护神,又要感谢陆振远跟他聊天解闷,就这样,他跟陆振远喝了一杯又一杯。

回过头来又要跟赵菁喝,说从前在国内的时候,跟她老爸梅老四的关系最好,感情最深,二三十年的老朋友,就是不认识她,让赵菁替梅老四喝酒。然后说梅老四对不起他,不仗义,让赵菁替梅老四向他赔罪,赵菁赶忙站起来给他端酒,端两个还嫌少,又端四个才罢休。

酒过三巡,刘长海已经喝到了七八成了,酒劲上来了,话也多了,喝酒也不留量了,找这个喝,找那个喝,人家不喝他自己喝,非要把自己灌倒不可。见他今天状态不对,陆振远和林萧都不敢再跟他喝了,几个人停下杯看他自己灌自己。刘长海嘴里念念叨叨,一杯接一杯地喝,不觉一瓶酒就见底了。

林萧和陆振远不过喝了二两,刘长海自己喝了七八两,他满脸通红,满嘴酒气,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端起酒杯,要敬林萧和赵菁二人:“来,我敬你们俩幸福美满,早生贵子。”听这话,赵菁就不高兴了,八字还没一撇,两人只是心里有点感觉,都还没表白呢,这刘长海说的是什么话,就拿眼瞪他,一动不动。

刘长海自己端着杯子,见没人响应他,就僵住了,他醉眼朦胧地看着赵菁:“你这孩子,怎么不高兴呢?我看出来了,你们俩是情投意合,是不是这小子还没有求婚啊?”赵菁更尴尬了,林萧赶紧端起杯:“来,喝酒,干了。”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刘长海见有人陪他喝酒,也不问了,一口喝干。

陆振远看刘长海喝多了,就劝他:“长海,你喝多了,别再喝了。”刘长海这次算是体会到了“一醉解千愁”的滋味,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就像成了神仙一般,他巴不得就此醉倒再也不醒来,不用面对那么多麻烦事,不用想那么多伤心事,哪里会听陆振远的劝呢。

刘长海拿起瓶子想再倒酒,一直把酒瓶整个儿倒了过来也没有倒出一滴酒,他晃了晃酒瓶,凑近听了听,确定没有酒了,就喊道:“老板,再拿瓶酒来。”陆振远皱着眉头,想不到刘长海的酒品这么差。自打刘长海来美国后,陆振远就让他自己呆在家里,很少跟他一起喝酒吃饭,郭庆丰倒经常找他在一起喝酒。

郭庆丰是个酒鬼,陆振远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刘长海每天都要和郭庆丰喝个大醉,近朱者赤,刘长海原先在国内的时候并不这样,他的自制力是是相当强的,不然也坐不上处级干部的位子。但他的本性是贪婪的,一个从小生活在缺吃少穿,靠天吃饭的环境里,一旦吃喝不愁,便为所欲为,无所顾忌了。

一个人穷怕了,便会疯狂地攫取钱财,一个人饿疯了,便会贪婪地收藏食物,刘长海就是这样走上贪污腐败的道路的。对酒也是这样,从前能不喝就不喝,不得已也尽量少喝,从来没有醉过。他也渴望放纵一把,但他知道酒能乱性,人的本性自己最清楚,失去了理智的约束会怎么样,那是谁也不愿暴露出来的。

现在不同了,他完全可以不再顾忌了,没有了身份,没有了前程,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目标,他还考虑什么呢,考虑也没有用了。但他心里仍然放不下这些,不能坦然接受现状,他不甘心,内心的欲望与现实的残酷让他痛不欲生,喝酒,醉酒,就成了他解脱痛苦,实现自由的最佳途径。

老板走了进来,见刘长海这副模样,不敢作主拿酒,就看着陆振远,陆振远向他摆摆手,老板转身走了出去。刘长海愣了一会儿,酒劲上来了,他头脑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看着刘长海放飞自我的模样,林萧有很多感慨,刘长海从昔日官场得意的一方父母官,到今天沦为被通缉的逃犯,他是见证人,更是知情者。林萧初到大兴就是为了调查梅老四背后的靠山,查到了刘长海,知道了他与梅老四的权钱交易,直到他事情败露,被纪委调查,潜逃,躲到美国来,林萧都知道,并且还一直跟了过来,他比纪委跟得都紧。

但那些都是刘长海做出的事,每一件事都有其潜在的原因,那就是他的内心的想法,他的情感、他的认识的变化,从昔日坐在主席台上高谈阔论,到今天醉酒后的不省人事,林萧感觉刘长海的内心崩溃了,他的自尊、自信都没有了,他放弃了自我救赎,等待他的只能有一个结果——成为一个废人。

刘长海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什么事都不想,什么事也不问了,把自己的意识放逐到九霄云外,沉迷于梦乡之中,享受着四大皆空带来的愉悦。陆振远和林萧、赵菁三人也不去管他,陆振远问林萧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萧觉得陆振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偶然的,有机遇,更有个人的奋斗。

与刘长海相比,他更显得有见识,有眼光,当然刘长海也并不愚蠢,只是长时间地生活在那种环境中,他无所用心,心智在不知不觉中退化了。所依赖于外界的越多,当外界发生变化的时候,失去的就越多,受到的损失就越严重,就越不愿接受外界的改变。哪怕是一个双腿健全的人,如果依靠拐杖时间久了,也会离不开,虽然在开始的时候,那拐杖曾经被他当作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