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大唐诗会2

徐庶与诸葛亮已经是五年未见,如今他已经二十有八,却仍是一般的皮肤白净,同大多文人一般,留着三缕小须,身穿一袭绛青色的布衣,尤显得出类拔萃。徐庶在楼梯口站定,只是微笑的望着诸葛亮这桌。

诸葛亮再见徐庶,大喜过望,与石广元、孟雄两位旧时好友快步迎了上去,道:“元直,你竟然来了?”说着,便拉住徐庶的胳膊往自桌引。

徐庶先是唱了一个喏,便随着诸葛亮到这八仙案前坐定。孟雄先是为徐庶斟上了一盏酒,狠命拍了徐庶一下后背,笑着道:“元直,久闻你在荆州也弄出了些名堂,前些年雄在游学天下的时候,便听说你有了个‘徐好公’的名号,为人最是爱打抱不平,听说你身手还进了武林榜,雄是佩服死了。”

徐庶听罢洒然一笑道:“公威说笑了,庶平日中练武也只不过为了强身健体,要说文物双xiu的,还要指孔明了!”石广元也在一旁笑道:“我看公威所谓游学天下,也有些名不其实,仗着当年被孔明夫人练出的一副耐打身材,四处挑衅,你这周游全国简直就是混江湖。”

众人听罢,顿时哈哈大笑,窘得孟雄一阵脸红。徐庶又道:“公威,在平日和你的书信来往中,也知道你这些年是如何为官的,可谓游刃有余,英才也。不过似乎也多有粗鲁,不像个文人,倒像个兵痞,庶痴长你几岁,还是有句话要劝劝你,若要在庙堂之上有所作为,你云游天下时养的那身匪气可真是要收敛两分才是。”

诸葛亮见孟雄有些尴尬,慌忙道:“元直,公威生性如此,时常亮也劝戒,这两年公威改了甚多,现在为一州从事到也不失其体。”紧接着诸葛亮又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道:“话说回来,很多事我们靠着公威这脾气胡乱一冲,到弄得我大哥他们措手不及,我们也是占了先机!”

此言一出,崔皓与石广元两个在诸葛家为官已有至少三年的人相视一笑,会心不已。孟雄听了那也是得意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手支案道:“雄虽是武人性子,但却也是文人的心计,凡是也是考虑了再三才行动的,你们当雄幼年和孔明的七年同窗是白当的?”

察觉到身旁的沮授和崔皓有些沉默,顿悟这两人在这之前并不识得徐庶,只是闻名而以,因此不觉有些郁闷。诸葛亮忙拉过两人,为徐庶引荐道:“元直,亮在这里为你介绍两位大贤,这位便是名扬北地的大儒沮授沮公与,现在正于亮的府中为亮出谋划策;这位乃是自亮出道军队便跟着亮的崔皓崔州平,现为北海的太守,为亮经营着一方老巢。”

徐庶面色微喜,只是多看了跟在诸葛亮身边出谋划策的沮授一眼,拱手称道久仰。两人也是连呼不敢,其中崔皓较之徐庶声名不显,是真的不敢;沮授成名已久的人物,和徐庶是不分伯仲,这句不敢只是客气而以。

众人正谈笑间,却见诸葛瑾带着王修、吴质、廖袭三人,径直走了过来。诸葛瑾一见诸葛亮起身相迎,脸上如沐春风般笑道:“二弟,为兄的才情比不得你,元直昔年可谓你诸葛亮挚友,此次归来,却只往了你这桌,引不住元直,为兄这里可是很有些吃醋哦!”

诸葛瑾这番话是半开玩笑的对着诸葛亮说,暗地里却是对徐庶表明有些不满。这也难怪,当年徐庶虽是诸葛亮的食客,但那时诸葛亮年纪尚幼,对诸葛瑾也有着几分仰慕与依赖,诸葛亮几个谈古论今时,多半也相请了诸葛瑾,因此徐庶与诸葛瑾的交情也是不错。徐庶微微一笑,略一拱手道:“子瑜此言差矣,论大唐当今国士,除却你这位满腹经纶的诸葛大公子,还有谁敢自认?子瑜参政十五年,又多处理大事,以庶之见,孔明可是万万比不上子瑜的。”

诸葛亮在旁听了微笑不语,表面上徐庶贬低了诸葛亮去称赞诸葛瑾,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是避重就轻,丝毫不理诸葛瑾在党派之分中的埋怨,立场鲜明的站在诸葛亮这一边。

诸葛瑾听在耳中,这话虽是甚为受用,但肚中转了几转,却也明白了其中玄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给徐庶脸色,当下也是岔开话题道:“元直这话可是太过了,大唐之中管太常、荀尚书哪个不是当世大儒?瑾之父王和二叔也是以贤明而闻名于天下。二弟的才名天下远扬,孤身闯袁境请来吹云公子,一年治理便让北海重现繁荣,又是数破袁家大军,这些都是传为了美谈,瑾一直为有这么个弟弟而自豪。元直,你可有挑拨我们兄弟情谊的嫌疑哦。”

这话说出来可谓是谁也不信,众人都是当做笑话听着,又是哈哈大笑。这时王修三人也是上前来见礼,唏嘘了一番当年在青州诗林会上的初识,同样是在天宝楼,不同的是当年是在三层,如今却改为了四层。

廖袭仅比诸葛亮大一岁,在诸葛瑾的一路庇护下,如今已经是一郡之守,也属于是少年得志,好胜心急重,见此时是群贤聚集,又有了崭露头角的心思,提议道:“十一年前我们在天宝楼做下联手做下一诗,今日又新增几位大才,不若我们再做一首?

别人尚未响应,徐庶已经是轻笑摇首道:“孟图,这吟诗作赋不过是晋身仕途之道,对修心养性也是多有助益,除此之外,无他用处。在座都是大唐重臣,那份才学多用在了治国上,相比之下庶实在是相形见拙,不愿再做诗了。”

这席话实在是义正言辞,又暗指廖袭不把心思用在正事上,着实让廖袭碰了个软钉子。廖袭被激得胸口不住起伏,但终究当过几年高官,有着几分城府,忍耐着没有发作。诸葛瑾见局面有些僵,上前一步,见廖袭挡在身后,一手背后轻轻拍了拍廖袭以作安慰,对徐庶笑道:“元直高见,瑾受教了,不过元直放心,今日有瑾和二弟还有大唐这么多重臣在场为证,元直若想当什么官,就算是尚书,瑾和二弟都会拼着命把你保上去!”

这尚书在大汉这个中央朝廷中,可设七名,职能是协同帝王相国一同处理军国大事,权力不可谓不大,而在一诸侯国之中不过只有三名,荀彧已经是占了一名,另外两个名额,看诸葛圭的意思是准备宁缺毋滥。不过诸葛瑾这话说得的确是豪气万分,诚恳万分,寻常名士定会感动得肝脑涂地。徐庶却只是轻轻一揖,道:“庶一名闲散野人,不过有几分薄名,也不想什么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子瑜的好意庶心领了。”

诸葛瑾没料到徐庶想都不想便作拒绝,不由一愣,当他反应极快,随即道:“人各有志,瑾也就不强求了,若是元直有什么需要,只管和瑾说,力所能及范围内,一定办到。二弟,为兄还有两句话祥和你私下说说,借一步说话,可好?”

诸葛亮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到屏风后的偏室内说话。在四层除却两派的人马外,还有数十位名士在交谈着,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却明显集中在诸葛亮这群人身上,期望诸葛亮或是诸葛瑾能够看上他们,以助他们平步青云,此时见诸葛亮和诸葛瑾联袂行走,忙让出一条道来,生怕惹诸葛亮和诸葛瑾不快。

到了偏室,诸葛亮坐下整整衣襟道:“大哥,不知找小弟有什么事情?弄得神神秘秘的。”

“昨日恪儿去了你的府邸吧?”诸葛瑾长出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

听了这话,诸葛亮是明白诸葛瑾找诸葛亮有何事了,当下便道:“不错,恪儿这孩子昨天找过两招,功夫很有些进步,还吵闹着想随一起去北方打仗,怕他有个什么闪失,便回绝了,是不时昨天恪儿又找着你闹去了?”

听诸葛亮夸奖诸葛恪,诸葛瑾的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道:“为兄整日忙于政事,疏忽了孩子,恪儿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是靠你这位叔叔教导得好,昨天恪儿也和我说了,看赵家的赵统都去了战场,也想跟着去。我也没同意他,不是因为怕他出事,而是觉得身为诸葛家的嫡系子弟,就应该像二弟一样文武双全,恪儿终究有些重武轻文,我让他在家熟读一年兵书,等北伐回来,再出征时便可以跟着上战场了。你看如何?”

诸葛亮知道诸葛瑾虽嘴上说疏忽了孩子,但在心里是十分看重对诸葛恪的培养,期望他能够成为一方帅才甚至于王者。诸葛亮嘿嘿笑了一下,道:“大哥,恪儿入伍,官职的方面包在我身上,在军中莫说都尉校尉,就是偏将裨将的空额都多的是,不过他最好还在身上能另有个文官的身份,将来升迁也灵活些。”

这些早就是诸葛瑾考虑到的东西,诸葛亮说出来不过就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果然诸葛瑾点点头,道:“不用当什么偏将裨将的,那些太高了,恪儿未有半份军功,一来便当这等将军,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于二弟的名声也不好。等明年北伐结束再有战事时,便让恪儿同赵统刚参军时一样,补个都尉的官衔吧。至于文员上的身份,为兄自会处理。恪儿的事,这些年让二弟费心了。”

诸葛瑾这最后两句话,倒是真情流露,有着那么两分感动。诸葛亮随即笑道:“无妨的,打虎还需亲兄弟,恪儿是我的亲侄子,当然要好生照顾他,诸葛家可不能学那个秦始皇,三代而亡。”诸葛亮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有着几丝无奈,只恨自己的孩子还未长大,无法为其安排出路。

诸葛瑾用力握了握诸葛亮的肩,道了句:“好兄弟,我们出去吧。”

当诸葛亮两人转出屏风后,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人马中,充当着主心骨,不再相互说话,方才借诸葛恪儿维系起来的些许亲情烟消云散。

在诸葛亮和诸葛瑾谈话的时间里,徐庶与众人又是高谈阔论,把酒言欢一番,处得很是融洽。孟雄、石广元、徐庶三人都是有过游学天下的人,正自诉说自己游学天下时的一些趣事,和对天下社稷的一些看法。

诸葛亮听了一些,发觉徐庶胸中的确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心下欢喜,突然想到方才徐庶对诸葛瑾做说的什么愿做闲人野鹤,当是对诸葛瑾的推搪之辞,便满怀信心地开口道:“元直,你这次回来,可是为了履行那五年之约?”

众人俱是眼光直直的盯着徐庶,等着这位豪杰大贤正式加入诸葛家的阵营。徐庶见状,当其放下了酒盏,叹了一口气道:“庶此来的确是为了五年之约,只是却无法加入诸葛家了。”

“这是为何?”诸葛亮大惊,脱口而问。

看着众人投来的惊诧又不可思议的眼神,徐庶苦笑了一下道:“两个月前,金刚门的刘备带着‘龙刀’关羽、‘蛇矛’张飞,三顾庶的寒舍……”

诸葛亮听闻此言,手不禁一抖,三顾茅庐!历史早就改变,如今的诸葛家早就是一方诸侯,诸葛亮也根本没有住在什么茅庐之中,刘备倒是三顾了徐庶的家中,以刘备的盛情……想到这里,诸葛亮慌忙问道:“元直可是答应了刘备?”

徐庶摇摇头道:“当然没有,昔年你我情同手足,庶受了诸葛家大恩,方学有小成,庶岂是忘本之人?前两次在庶的刻意躲避下,刘备三人并未见到徐某,第三次那刘备着实神通广大,在庶登家门不久,便找了上来,庶只好将他们的邀请婉言相拒。”

“那是为何不能加入诸葛家呢?”诸葛亮问道。

徐庶握紧了拳头,身子有些发颤,恨声道:“想不到那刘备竟然趁庶不在家的时候,将庶的老母妻儿劫去了徐州软禁起来,庶无奈之下,只能到了他金刚门为一客卿,这次前来泰山,还是借事偷偷赶来,五日之后便要回那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