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章 无情流年

颜明德和楚洪,在颜府会客厅外,打得不可开交。

颜宁犹豫是不是要叫人将两人给分开时,看到有几人走进来。

走在前头的,居然是元帝。

他身穿家常青色锦袍,没有任何帝皇佩饰,扶着康保的手,慢慢走进来。

颜烈和楚谟发觉有人进来,想要提醒,元帝摆摆手,让两人不许开口。

颜府的管家低头弯腰,远远跟在元帝身后,头也不敢抬,显然是得了吩咐不许通报,只好一脸为难地跟进来。

颜宁原本犹豫要不要出来迎驾,看现在这样子,元帝是微服私访来凑热闹了,自己还是继续躲着吧。

她索性让人去后院通知秦氏,让她也只做不知圣驾到来。

元帝看了半晌,场中两人打得专注,谁也没发现元帝来了。

他咳嗽了一声,“你们两个,还不住手!”

有陌生声音想起,两条人影分开,各自有些喘息,待看到是元帝,都有些吃惊,“臣不知圣上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朕就知道,你们两人碰一起,就得打起来。”元帝呵呵一笑,当先往厅中走去。

颜宁让绿衣出去,叫过几个下人,将正厅中桌椅收拾了。

康保笑着对颜明德和楚洪说道,“圣上听说镇南王到颜大将军府上来了,就说得来看看,不然你们两个打起来可没停。老奴还说如今两位不是当年了,打不起来。到了府上一看,还是圣上了解二位啊。”

元帝笑着点点两人,“你们啊,二十来年没见,见面了还是打!”

楚洪叫屈,“圣上,颜宁打擂台赢了,臣是为犬子来求亲的,可颜大将军前脚答应定亲,后脚就拖着不肯让两人成亲啊。”

“哦?”元帝看向颜明德。

“圣上,臣女儿乖巧懂事,臣怕她嫁出去受委屈,想多留几年,镇南王仗势欺人。”

乖巧懂事?

这话说出去,元帝和康保都觉有些违和,就连颜烈也没法点头附和了。

元帝咳了一声,问楚洪,“你们想何时迎娶啊?”

“明年。”

明年?元帝算了一下,康保凑近元帝耳边说道,“圣上,明年颜姑娘十四,还未及笄。”

这也太早了!

他又看向颜明德,“明德,你想何时嫁女啊?”

“等我家女儿十八岁。”颜明德大声答道。

十八?这也太晚了。

元帝最后和稀泥,“等十六吧,到时朕给颜宁添妆。楚谟,颜宁可是朕的外甥女,你可不许欺负她!”

颜明德和楚洪各自算算,觉得总算折中了,都没异议了。

颜烈一听,妹妹的成亲时候都定好了!心中哀嚎,这下完了,回到玉阳关,他非被大哥打死不可!唯一的妹妹,半天功夫连定亲带成亲,全定了。

只是,元帝金口玉言,他没法反驳啊。

元帝解决了这事,心情很好,要去颜府的花园走走。

颜明德和楚洪陪着元帝走到颜府的后花园,此时,已经夏末了,花园中蝉鸣声声,柳树依依。

元帝指着园中一株柳树,感叹道,“这树当年,被你们打得少了一半,如今倒还活着。”

那株柳树的树干,少了一小半,可能是这几年长回来了,依然生机勃勃,若不是元帝特意说,还真看不出这树竟然受过“重伤”。

楚洪二十多年未进京,也未进过颜府这花园,自然更是感慨。

他知道自己中毒与元帝楚源有关系,心中,自然是恨的。可今日见到元帝,两鬓苍苍,走路快了都得扶着康保了,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当年他一个世子独自在京,还是太子的元帝,对他诸多关怀,就像一个兄长对幼弟一样!

这关怀中,有几多算计,他不知道。

只是,少年时光,三人携手,共度了多次危难,生死关头,也曾握手依靠。

颜明德看着那棵树,再看看元帝和楚洪,难得也感慨道,“一晃眼,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多雄心壮志,多少红颜多情,也不过是徒留一声叹息。

元帝让颜明德整治了酒菜来,就在颜府花园的柳树下,拉着颜明德和楚洪喝了几杯。

康保劝了几次,元帝如今的身体,经不起烈酒啊。

元帝一笑,“朕自从登基后,从不敢一日懈怠。今日,倒想一醉了。”

颜烈和楚谟跟随在三人身后,看元帝要喝酒,也不敢让下人上手,连忙帮着倒酒。

元帝看看颜烈,再看看楚谟,对颜明德和楚洪说道,“明德,阿洪,你们有福气啊。”

这话,却是没人敢接了。

皇帝羡慕臣子的儿子,这让皇子们如何想?

颜明德一低头,猛地喝了一杯。

楚洪只端起酒杯,劝道,“圣上,如今天热,不是喝酒的天气。臣敬您一杯,等下就让颜烈和楚谟护送您回宫吧。”

元帝端起酒杯一口饮尽,饮得太急,呛咳起来。

虽然颜明德和楚洪劝元帝早些回宫,元帝还是留了小半时辰,到后来,已经微微有些酒意了才离去。

元帝走后,颜明德和楚洪相视一眼,俱都摇头一叹,有些闷闷地喝起酒来。没过多久,居然都喝醉了。

颜宁只好让人将楚洪送到客房去,等楚谟回来接。颜明德送回正院去,自有秦氏照顾。

楚谟和颜烈送好元帝回来,听说两人喝醉了,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楚谟一想到今日到底是把亲事给定下了,父王还将迎亲的事也给说定了,心中很是高兴。

颜宁带着绿衣,端了一碗醒酒汤送到客院,递给洛河,让他们带着丫鬟入内伺候镇南王喝了。

楚谟看着颜宁,笑个不停。

颜宁被他看得有些脸热,瞪了一眼,转身走了。

“宁儿,今儿回去我就让父王看定亲的日子去!”楚谟对着颜宁背影大叫了一声。

颜宁脚步一停,却是头也不转,加快脚步离开了。

“世子爷,王爷醒了!”洛河出来禀告道。

“好!快让人准备马车。父王,我们速速回府去!”楚谟大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