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密林

说起这打了小的,惊动老的,最为典型的就是我爷爷,他是一个相当护短的人。

我清楚地记得,七八岁那年,我和村里的张大牛打了一架,吃了点小亏。就为了这个事,爷爷怒不可歇地亲自找上门,当着他父亲的面,把他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同时连带地还将他一家都给骂了一通。

爷爷孑身一人,是村里唯一的棺材匠,而且辈分也高,寻常村里有什么大事小事,遇见麻烦都会找到爷爷,所以虽然那一次是我理亏,张大牛的父亲却低声下气地好一阵道歉。

也就此奠定了我在村里小伙伴之中霸主的地位。

如果这个不死婆婆真的和爷爷一样护短,那我今天可就惨了,恐怕不死怕也会脱掉一层皮!

我眼睛转了转,看了看四周,心里盘算着,只要情况一个不对,我就转身逃跑,省得没有被僵尸咬死,反而被一个老太婆给活生生地打死!

“婆婆。”莞儿委屈地喊了一句,嘴巴一撇就要哭了。

我一看就来了火,哎呦小丫头骗子,刚才伶牙俐齿地,把我肉都给咬掉了,现在却在这里装可怜,还他妈有两副面孔呢!

不死婆婆双眼泛白,禁不住夜风的吹袭所以咳嗽了下,她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护短,而是将莞儿给骂了一顿,“臭丫头,无缘无故就和人动手,还有一点规矩没有?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

莞儿说,“还不是因为他嘴里不干净……”

她的话没有说完,不死婆婆就挥了挥手,用严厉地口气说,“今天的修炼已经完成了吗?”

“还没有……”

“没有还不赶快去!”不死婆婆用拐杖用力地敲了敲地面,然后骂道。

我看得出莞儿很委屈,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这时候院子外就只剩下了我和不死婆婆两个人。

硬着头皮,我不服气地看着不死婆婆问,“你要干什么?”

其实我有些后悔了,之前我的嘴巴确实有点不干净,毕竟我来这里是有求于人的。不死婆婆没有对我又打又骂,这让我有些良心不安。

不死婆婆一声冷哼,对我说,“算了,看在老疯子的份上,你和我进来吧!”

“这……婆婆,你是准备救我了吗?”我不由喜出望外地说。

“救你?”不死婆婆冷笑着说,“被僵尸咬了快三天了,就连灵魂都快要被尸毒给侵蚀了,想要救你谈何容易!”

随后不死婆婆挥了挥手,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先进去再说。”

不死婆婆让我在院子里等她,她一个人钻进了房间里。片刻之后她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一个皮革的箱子,手里还领着一个木箱子。

将木箱子扔在我的面前,不死婆婆说,“将它拎着,和我走一趟吧!”

木箱子在不死婆婆的手里,轻飘飘地好像一点重量都没有,不过我试了一下,呵,重量还不轻。好在我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但从小就在山村里长大,力气比寻常这般年纪的孩童大了不少。

咬了咬牙,我就将木箱给背在了身后。

不死婆婆这时候拄着拐杖,朝着院子外边走去。

“现在去哪里?”我看了看外边的夜色,头皮有些发麻。这大半夜的林子里可不安全,刚刚和爷爷来的时候,我亲眼所见,林子的深处有一双双碧绿色的眼睛。

甚至我还时不时地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林子里还有其他的人,那些人的动作都很呆滞,一个个面色铁青的,不过在眨眼的工夫,他们又都消失了。

我将这个告诉爷爷的时候,爷爷愣了愣,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

最后他告诉我,这都是我的错觉而已。

“去一个能救你的地方。”不死婆婆回答了我的话。

“那……那明天早上去可以吗?”我很小声的说。

不死婆婆冷笑,“明天早上?明天早上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你了!你走不走?不走就算了,反正要变成僵尸的又不是我。”

我仔细想了想,然后一咬牙,“走!”

很快我就随着不死婆婆走进了林子里。开始的时候还很安静,大约过了两分钟,我忽然就看见在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老太婆。

这老太婆背对着我们,脚上的鞋子居然是纸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我开始以为是幻觉,但她猛地回过头来。

我看见那个老太婆面色苍白,睁大着眼睛,鲜血从她的七窍里流了下来。像是发现了鲜美的食物,她嗷嗷嗷地一阵怪叫,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我吓得魂不守舍,差点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死婆婆骂道,“没用的东西,老疯子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孙子!”随后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罐子,一拍罐口,同时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

而此时,我感觉全身冰冷,那个老太婆满是鲜血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些喘不过来气,好像是被人给勒住了脖子。

我下意识地将带着附身符地那只手抬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老太婆一声鬼叫就急忙往回退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令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一只穿着血红色衣服的女人,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老太婆的身后,抓住老太婆脖子以后张开大嘴咬了过去。只一口就将老太婆的脑袋给咬掉了一般。

我吞了吞口水,心里忽然明白了过来,现在我眼前所见到这两个——无论是老太婆也好,还是血红色衣服的女人也好,恐怕都不是活人了吧!

被咬掉了一半的脑袋,老太婆从嘴里发出了一阵阵尖啸,震得我耳朵发麻,我能看得出老太婆此时应该是知道了女鬼的厉害,想要逃走。

不过女鬼哪里肯放过她,三下五除二,就将老太婆给吞了下去。吞完了以后还舔了舔嘴唇,双眼泛白地看着我,表情也带着那种蠢蠢欲动,甚至是嗜血和阴森。

“给我回来!”这时候不死婆婆一拍手里的罐子,那个女鬼好像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瞬间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不死婆婆手里的罐子也为之一阵晃动,最后被她给封上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