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惹到我了

余味一个人端着一壶酒坐在房顶看着远方,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些什么,他望着天上飞过的雁群,拿起酒壶美美的喝了一口。嘴里哼着一首歌‘你叫我做浮夸吧,加几声嘘声也不怕,我在场有闷场的话,表演你看吗?’

余味哼着陈医生的浮夸,看了看自己稚嫩的小手,他苦涩一笑,自己何尝不是在浮夸,只是这个舞台的表演者只有他一人,没有一个观众欣赏他的演技,所有人只是认为,理应如此。

琴儿又在地下叫着,余味扔掉手中的酒壶,利索的从梯子上爬了下来,笑嘻嘻的道:“琴儿姐姐该吃饭了吗?”

琴儿皱着眉头,挤着鼻子使劲嗅了嗅,娇声道:“少爷!你又偷喝酒了!看我不...”

没等琴儿说完,余味一把捂住琴儿的嘴,一边把琴儿拉到屋里,仰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嘿嘿笑道“我的好琴儿姐姐,可千万别告诉老夫人,不然我就惨啦!”说着一只手还摇晃着琴儿的袖子。

琴儿嘴一撅,正色道:“少爷,你年纪还小,是不能喝酒的!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偷喝了,我就不告诉老夫人!”

说着气鼓鼓的瞪着余味。

“好好好,我答应琴儿姐姐,以后绝不喝酒啦!”、

“你发誓!”

“我发誓!”

一主一仆就这么玩闹着,琴儿忽然想起什么,道:“少爷,该吃晚饭了,可是您这满身酒味可怎么办呢?”

“你去给我端过来,我就在卧室里吃,奶奶要是问起了你就说...嗯...你就说我闹脾气,非要在屋子里吃,要是埋怨你你就说我说的。”

余味对国公府里的下人是极为有礼貌的,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根本不用下人的帮忙。所以府里的下人们很是喜欢自家的这位少爷,无论是性情还是行为,都是惹人喜爱。

比如琴儿,余味身边的贴身大丫鬟,教训余味也是头头是道,所以有些时候余味倒像个仆人,总之,主仆相处得很融洽,这让府里的其他丫鬟很是羡慕琴儿,琴儿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有这么好的一个少爷,自己当然开心了。

听到余味如此吩咐,琴儿也只好照做了,待琴儿走后,余味一咕噜滚倒在床上,拿出那把黑色短剑仔细抚摸着,他还没有试过这把剑有多锋利,今天却突发奇想,想试试剑的厉害,他找了一圈,好像没有什么能练手的东西。突然他看到琴儿留下的香囊,便一刀向香囊插去。

这把短剑还真是锋利,刚刚一触碰到香囊,香囊外的丝绸便裂开了,露出里面的佩兰,辛夷等药材,随之一起掉落的还有一个纸包,余味好奇的代开纸包一看,居然是一张卖身契。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因家中贫,无以葬父,故将己卖国公为奴终,金百两与。

下面还有着一个鲜红的指印。

余味看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没想到自己家里还有这等不公的的事情,一百两银子买人家一辈子,这和人贩子有什么分别!

余味准备拿着卖身契去向老夫人讨个说法,不料琴儿端着饭菜回来了,余味正了正神色,连忙把那张卖身契藏在身后。

笑嘻嘻的对琴儿说:“我的好琴儿姐姐,谢谢你啦。”

平时余味如果这样说话,琴儿肯定会说少爷你又调皮。

可是今天不同,琴儿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娇斥的样子,反而是一副委屈状态,小声的说了一声:“少爷,饭菜端来了,请少爷用餐,琴儿这就告退。”

说着便转身向屋外走去,余味看出了不对劲,一把拉住琴儿,问道:“琴儿姐姐是谁欺负你了,从没见你如此这般啊!是不是因为我,奶奶说你什么了?”

琴儿,用手擦拭着眼泪,哽咽道:“此事和少爷并无关系,只是琴儿因为其他事情难过罢了。”

说完,便挣开余味的手,往屋外走去。

余味思索着,刚出去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了,琴儿原来不是这样子的。他打算默默观察几天,要是谁欺负琴儿,他一定为亲琴儿报仇。

次日清晨,余味从床上醒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爬了起来,一下钻到琴儿的被窝里,嗅着被窝里残留的体香,撅起嘴,八分满足。

琴儿真拿着梳子在梳头,看见余味如此动作,笑着走到床边,将八爪鱼一样缠着自己被褥的余味使劲拽了出来,也顾上梳头了,随便拢了拢头发,就给余味准备洗漱的热水去了。

余味从被窝里爬出来,扯开裤子看了看,小手一摊,无奈道,怎么才九岁呢,时间过得太慢了吧。

余味早已经习惯琴儿每天早晨送来的热毛巾了,他闭着眼睛扬起小脸,准备接受毛巾在自己脸上地毯式翻滚,等了许久,却是等不到琴儿送来的热毛巾。余味有些奇怪,真开眼睛一看,屋子里空荡荡,那有什么琴儿。

按平时这个时候,琴儿应该回来了,可是今天却没有,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外面骂骂咧咧的吵闹声打乱了余味的思绪。他披着衣服往屋外走去,不料刚一出门就看到一件让他极为不爽的事情。

只见杨管家双手叉着腰,眼神带着狠毒,咬牙切齿对着琴儿大声谩骂,琴儿低着头,手里端着余味每天洗脸的黄铜盆子,里面还放着一块毛巾,散发着热气。站在那里一身不吭,任由杨管家的辱骂。旁边几个丫鬟正满脸害怕的围在一旁。

“你只不知死活的小贱人,你以为你是谁啊?啊?下贱的东西!”

余味听到这里,走过去笑嘻嘻的对杨管家说道:“不知琴儿那里得罪杨管家了,她年龄还小,就放过她吧。”

杨管家一看余味来了,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姿态:“少爷,你有所不知,这些下人啊,不管一管她们,她们还真敢骑到主子头上呢,今天我就要好好罚罚她,少爷您站远些,小心误伤了您。”

余味听到那句骑到主子头上,非常不爽,眉头皱了又皱。周围的丫鬟们也胆战心惊,一个个害怕了起来,这个府里谁是主子,关系到京都那三房姨太太和国公府这位少爷的地位冲突,不知杨管家今天吃什么药了,竟然如此乱说话。

而旁边的杨管家不以为然,吆五喝六的要执行家法。余味压了压心中火气,又是一笑:“杨管家,琴儿是我的丫鬟,交给我处理吧,保证给您一个完美的答复。”

余味带着有些示弱语气问道。

杨管家看着余味,面带为难之色地说道:“少......爷,这府里下人的事,老夫人说我还是能管得了的。”

这个疯婆已经让余味的不爽爆发到极致了,两次拒绝,两次语气的不善,少爷这个称谓被刻意拉得很长,话里话外那种不尊重的意思很是明显。

余味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管家,自己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但是也轮到一个奴才来讽刺自己。府里的人都知道,少爷的身份是如何,今天被杨管家这么话里话外一挑明,事情就变得难看了。

这府里的下人有一半都是从京都带过来的,而杨管家就那为正房的忠实粉丝,所以言语里充满了对余味的不敬,不管老夫人是多么疼爱余味,在它看来,将来余家家主的位置是属于大太太那一房的。

因为余味的善良好脾气,下人们平时都对余味尊敬有加,这时却不敢有什么举动,余味也明白,府里的下人们都是些穷苦人家出生,不敢冒着得罪杨管家的风险来为自己说话。

琴儿看着自家少爷的表情变化,知道少爷脾气上来了,可是平时一直很能忍的少爷今天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杨管家原本是在京都余府做事,后来因为一些小事情惹得宰相大人发怒,一气之下给逐出家门。大太太却是悄悄把他安排到了怀庆国公府内当个做事的管家,她自以为大太太把她当做心腹,是来盯着这位捡回来的少爷的,将来家产还是会给大太太的公子,自己的好处岂不是很多?所以她把国公府管理的井然有序,对老妇人特别尊敬。

只是每次看到余味,她都有种不安,这个变相流放的小杂种总是让她心里别扭,没有本事难为这位小杂种,只能难为她身边的丫鬟了。

所以昨天下午的晚饭,杨管家就把琴儿训斥了一顿,今早看见琴儿打热水,又找了个什么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理由为难琴儿。

余味经常瞪着可爱的大眼睛观察着这位杨大管家,并不是对杨管家有多好奇,只是对她身后那位正房妈妈有些好奇,想从这个管家身上看出什么,却发现,这个婆娘是个缺货。

余味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举动让杨管家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给了杨管家多大的精神压力,一想到这孩子快要长大了,自己的任务也要完成了,杨管家就感到莫名的兴奋。

看这杨管家借着训斥琴儿来指桑骂槐,余味心里的阴云雨来越密集,脸上的笑容开始缓缓敛去。

余味不动声色,拉着琴儿的手进了屋子,杨管家一把拦住:“我说少爷,您年纪还小,这府里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说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余味扭过头看着杨管家:“我们两个谁是主子?”

“哎呦,少爷言重了,老奴不过就是个婆子,只是大太太交代过了,少年年纪还小,要多照看一下。”杨管家言语里带着些许讥讽,挤眉弄眼的说道。

“我觉得你惹到我了。”余味平静的看着杨管家。

杨管家呵呵一笑,身子往前一倾,拍手叫到,:“少爷虽是幼年在外长大,自幼丧母,少人管教,但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么和我们这些下人较劲呢?”

她看这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少爷,内心暗自一笑,就这样一个小杂种,还给我摆主子的架子!

余味莫名的点了点头,继续拉着琴儿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