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宁宫姑侄兵戈

付君颜也上前一步,翩翩公子的姿态更添了几分说服力:“太傅此言乃有尊卑无贵贱之理。譬如我等,见了太傅,才知文德疏漏。”

群臣心中一阵恶寒,付家公子除了长得够好,拍马屁也是见缝插针不遑多让。

熙宁帝当机立断:“就听太傅的。”

谁人不知太傅受尽荣宠,太傅一张口,事情的走向就板上钉钉了。这件事说来还要感谢韦都,若是姑母没有那点子陈年旧事做导火索,光靠六十万精钢通宝,那老狐狸可没那么容易拼命。君颜公子微微一笑,事成了!

正宁殿内,付瑜与付君颜双双对坐,付瑜神色复杂地望向她名义上的侄儿——君颜公子,天族第一公子,四海八荒最负盛名的男人,在名声上甚至压过了她的儿子。梵境佛宗释天曾点评天下男子,流传出四句话:

玉佛谱天曲,月羽碎星河。流云擎天意,花颜难去国。

分别指向囚舜兮、叶白卿、沐色及付君颜。这四位除了当权者外最靠近权力中枢的男人。

“这次若不是太傅开口,事情恐怕不那么容易。”

付君颜一边观察青碧色的茶汤,上面飘着螺旋状的蒸汽,边眉目含笑的望向付瑜。

天后这茶艺,可是尽得太傅真传。

“这可真是难得,他居然肯帮你说话。”付瑜称不上热络的说道。

“侄儿还是要多谢姑姑。”

“谢我作甚,本宫久居深宫,外面的事能帮什么?”

“姑姑是付家人,即便久居深宫,亦是付家的福星。”

“付家已将本宫除名,将来本宫的名字也只会在天族皇谱上出现。”

“那您也依旧姓付,不是吗?没有了付家的后党,拿什么和我们的君上一较长短呢?”

“那你怕是想错了,付家是后党,而本宫,是三皇子党。”

“姑姑何必闪烁其词,付家与三皇子向来都是一体。君颜日后还要靠白卿殿下多提携呢。”

“白卿对朝中之事并不十分热衷,这次为避嫌,不也没有插手这贪墨案么。”

“表弟只是奔波劳累,无力插手罢了。他身上流着一半付家人的血,岂是他不插手就能否认的?”

付瑜对此不置可否。

“况且家中这么疼他,家主都在为他谋划婚事了。”说到这里,付君颜一贯温和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听到这里,付瑜心头压抑的不安与怒火瞬间爆发出来,“他的亲事自有本宫和陛下商定,就不劳家主越俎代庖了!”

付君颜置若罔闻,继续说道:“殿下也老大不小了,五万岁,是时候找个合适的女仙了。北荒纵然订了亲,成与不成,又是两说。”

付瑜双手紧握,双目隐有冰寒之气:“莫说白卿,君颜公子不也迥然一身,该比我们殿下还急迫才是,本宫不介意为自己的侄儿添一门婚事。”

付君颜的目光直直射进付瑜的眼中,毫不退让,茶盏中的汤水已经半凉,青碧变成了冷色系的墨绿。“姑姑不光要操心三皇子,大殿下虽非亲生,亦是叫您一声嫡母,他的婚事您也要上心,君颜就不劳烦您了。”

“尘殊向来孝顺,与白卿也是兄友弟恭,本宫自是会为他找一门好亲事,也希望你转告家主,他们都是我的儿子,不要厚此薄彼,日后还请不吝赐教。”

付君颜站起身,走到赋予面前,弯下腰,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恶意的说到:“姑姑真是不偏不倚,尽职尽责。不过,我也要转述家主的一句话,姑姑可要听仔细了——左右不过一个庶子罢了,要那么惊才绝艳做什么呢?”他边说边笑起来,颇有几分妖娆姿态。

付瑜看得心惊,这个侄儿身上还会出现妖娆的一面:“家主太过操劳了,那是本宫的家事!”

“若非家事,家主还费不着操心呢。”付君颜直起身,双手后背,“因为,于情于理,——姑姑您都是付家女啊。”

咣当一声,付瑜猛地站起来,“你……”不等付瑜说完,付君颜朗声说道:“在下的婚事自有家主操心,不劳娘娘越俎代庖了。”随即大步走向殿门口,拱手垂礼:“君颜告辞。”

殿内是死寂的沉默,付瑜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待宫女察觉不对,正要上前推门,付瑜猛地挥袖,带落满桌瓷器,啪嚓啪嚓尽皆碎裂。

巨大的声响吓得殿外所有侍从跪地不敢声张,正宁殿内,付瑜望着碎裂的瓷器,挺直的背微微有些弯曲,良久,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殿外,正宁殿特有的高大珊瑚树被夜明珠的光芒照出猩红的色泽。

输了……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