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赈灾（下）

明伯安排的几个管事接到命令后便立刻带人前往几大寺庙，一部分负责开粥厂，一部分负责招录灾民。

现下各府各县都有数量不等的灾民，福州城乃是周边最大的城池，因此到此的灾民最多，约有万把人。而内城区晚上是不准灾民露宿的，因而绝大部分灾民都住在寺庙周围。西禅寺、华林寺几处寺庙情况基本相同。

一排排低矮的窝棚毫无规则的围绕在寺庙的院墙外，一阵大风估计就可以刮走一片。里面黑暗、潮湿，摆着一些简单的锅盆，也没有什么取水设施，所有灾民都在就近的河沟里直接取水。窝棚外面，污水横流，到处都是垃圾，要不是已经入冬，肯定是蚊虫肆扰。灾民们个个瘦的皮包骨头，坐在那里哀叹，几个孩童因为饥饿连哭都没有力气。要等到来年地里庄稼长成还要小半年的时间，这让几乎灾民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大爷行行好吧，这孩儿跟着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求求大爷给他条生路。”

“我这孩子大小就聪明，什么活都能干，大爷买下吧，给条活路！”“施舍点吃的吧！”

随着衣着华丽的王府管事等人的到来，不停的有人拉着孩童要卖。虽然几个管事跟随耿家历尽战乱，这种场景见过不少，此刻心情还是有些激荡：“快，将粥棚快些给我搭起来，灶台给我架上，生火熬粥！”

几根粗大的木桩很快就搭好了粥棚，挂上靖南王府的旗号，并把大锅支了起来。而灾民们立即被吸引过来，眼巴巴的瞅着大锅，却没有人过来捣乱，大部分灾民虽不识旗号，但是都知道是有大善人开粥厂布粥了，他们也有活路了。

即便是这样，周围负责巡逻的绿营兵也立刻上前保护起来，防止有流民图谋不轨。

灾民们喝了粥，便不再像先前那般无神。围拢在粥棚周边，并未散去。几个管事摆好桌子便敲响铜锣宣告王府招人的事情，灾民们乱哄哄围成一团既没人组织，也没有排队的习惯，后面的大部分甚至没有听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只听见招人，便挤过来，让王府一行人忙的焦头烂额。

没有组织的饥民是最可怕的，现在还好，再饿上十几天，估计一旦有人登高一挥，带头造反他们都会跟着去了！哪里还会去管会不会被杀头，反正也活不下去了。怪不得前明崇祯帝的时候，造反的那么多，怎么杀都杀不尽，饥民太多啊！

只几天的时间，随着耿精忠的命令传到各县，各地公主坊便同福州这边一样，布粥赈灾，打旗号招人。各县县令也接到总督府的传令积极配合。各地灾民在公主坊与县衙差人的安排下互帮互助自行搭建木质简易窝棚，供自己居住。各地公主坊则按照命令招收工匠与护卫，安排他们修建学堂与香水作坊。

从总督府出来，耿精忠心头轻松了不少，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这下工匠与学生的事情就解决了。正准备回府，忽的想到每一次出门总是前呼后拥，呼啦啦一大群，街上百姓见之即避。不如学学康熙来个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想到这便立刻吩咐：“阿虎，你带这两个侍卫随我上街走走。其他人将马牵回去。”然后带头向前走去。

阿虎则有些犹豫，追上前道：“爷，街上人太杂，这个……”

“这有什么，你们打小也都是在军营长大，难道还怕街上几个混混？再说了这街上的普通百姓也不认识我们，你担个什么心！走吧！”

阿虎没法，只得领着两个护卫跟上，其他人则牵马回府。

几人走走停停，吃着零食，观看街市的繁华。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街上也是愈加热闹。平民百姓忙活了一整年，也就在这个时候高兴一下，新年必定要吃些好的，置办些年货。称上几斤甜点、果品是给孩子的零食，扯上几块布给家人做身新衣裳，一家人欢欢乐乐过个新年。而这个时候也是各个商家最忙碌也是最高兴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百姓们才舍得大批的购买他们的商品。

“阿虎，饿了没有，逛了许久我可是饿了，咱们去前面那酒楼填填肚子。”指着前面的招牌－－－东来居。

此时正是正午，酒楼大厅已是座无虚席。跑堂的小二见有客人来急忙上前招呼：“客人吃饭？请问几位？”

“四个人，楼上可有雅间？”阿虎上前一步问道。

小二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主，见阿虎一身侍从装扮，整齐利落，后面两个明显是护卫，精壮有神，而中间的耿精忠衣着虽不华丽却是上好的绸缎所制，但看帽子上的这块玉便是价值不菲，便答道：“有有有！楼上还有一雅间，正好临街，小的领几位上去，请跟我来！”

雅间倒是装饰的不错，中间是一张八仙桌，窗子旁边摆着两个花瓶，四周墙上挂着几张书画，虽不是名家作品，倒是显得雅致。

耿精忠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大好：“把你们店里的最拿手的好菜上上几个再搭几个素菜，总共上个七八个就好了！”

“好嘞，几位爷稍后，小的马上安排。”这小二倒也利落，快速下去吩咐去了。

“你们也别站着，没再府里不用那套规矩，小心叫人看出来。都坐下，陪爷说说话。”虽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耿精忠还是不大习惯这套封建礼数。

两个护卫看看阿虎，见阿虎先坐了下来，便也跟着坐下。

“你们俩进王府多久了，先前好像没见过你们俩？”

“爷，小的杨建，随军九年，原为山字营百长，年初军营大较，小的表现得了上等，蒙王爷选拔进入亲军护卫。”

“小的黄大忠，随军八年，原为勇字营百长，与杨兄一样蒙王爷赏识进入亲军护卫。”

“是这样，父王的眼光绝对是好的，你们俩以后就做我的亲随吧！”

“谢世子！小的定不负世子厚望！”俩人相视一眼，同声答道。

“菜来喽！各位爷慢用！”小二迅速端了几个菜上来，看样子是酒楼后厨一直炖着的。上菜速度着实不慢。

“这酒楼的生意还真是好，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开一个？”耿精忠忽的想到了后世那连锁星级大酒店。

阿虎不知道耿精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说道：“爷，行是行，不过开酒楼很麻烦的！”

“算了，不用想这个，拿起筷子吃饭，以后跟爷在外面都得这样。吃完了咱们去西禅寺看看，若是不出意外，灾民们此刻应该安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