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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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猴屿商港回到军营，耿精忠的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本来计划好的，到了六月的时候，猴屿港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到时候将会有大批的海商云集这里，使之成为下一个月港。现在，所有的计划又要向后延迟了，而且他还要向远洋贸易公司的股东们交代，这个损失必须由他自己全部担下来，不然，公司并不牢靠的凝聚力就散了！
福建的海洋贸易曾经在满清进关时遭受了一定的打击，郑成功跑去台湾的时候还带走了大量的造船工人，同时摧毁了很多的船寮，使得福建造船业十几年都没有办法恢复。福建仅存的海商也就那么些，这些年船只几乎就没有增加，很多海船都已经不能够再进行远洋航行。想要发展海贸，船只也是重中之重。
而从年前的股份拍卖开始，各地的商家得到了耿精忠的大力支持。接着朝廷圣旨，大力发展福建水师的缘由，让他们筹建船寮，各自搜罗造船工人开始造船，而造船的图纸由耿精忠来提供。有了这个名头，各大世家不再担心朝廷的为难，很快福建各地便出现了大小船寮十几家，当然，它们和马尾船厂是没法比，最大的一个船寮也不过可以同时建造三艘海船。
估计，待到今年七八月份的时候，至少就能有三十艘全新的大海船下水了。这些船现在也都是福州远洋贸易公司预定的，属于大型的远洋型商船，采用的是盖伦船的图纸。其实在此时的西方，不同国家的船的帆装几乎没有多少差别，但是在船型式样以及装饰风格上明显区别开来，而且这种区别随着时代进步越来越明显。荷兰船只为了要到达阿姆斯特丹，就得通过须德海危险的浅水面，所以荷兰的大船和英国及法国的船只相比，吃水较浅而且船身较宽，这就是最大的差别。
耿精忠得不到福船的图纸，就只得采用西方的样式。但是，耿精忠也不是照图全搬。手上没有福船的图纸，但是还有不少沙船、鸟船、广船的图纸，让造船师结合这些中式船只的优点，东西方结合，对船体进行微调还是可以的，就像马尾建造那二十艘三级战舰一样。三十艘商船，排水量都在一千两百吨，与三级战舰比较接近了，三级战舰的排水量达到了一千七百吨。
这样的一艘大船，就是改装成战舰也都是可以的了。不过既然是商船，上面就不可能装太多的大炮，有些必要的武装就可以了，何况以后远洋的时候，马尾海军还得护航。而像建造这样一艘大船，其造价达到了十三万两银子，三十艘的订单掏去了耿精忠四百多万两银币，那是一阵的心疼，船寮的主人却是笑口打开。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学习葛朗台的时候，必须让银币动起来，以后才会有更多的银币。
在马尾又呆了十几天，确定倭寇已经退走，海面上没有了异常，耿精忠也就准备打道回府。这里该建设的建设，该训练的训练，也没有他多少事情了。但在临走之前，派往月港的管事传来消息，说是联系上了马尼拉的西班牙人，说西班牙人有大量的硝石，且愿意与他们交易，耿精忠不得不再次留下，待解决这件事情再回去。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耿精忠心情好了起来，这也是最近唯一一件能让他开心一点的事情了。
现在的福建广东一带，前来东方贸易的西洋人大部分都是荷兰人与西班牙人，再加上少部分的英国商人。这几个国家都有大批的殖民地，资源很是丰富。不过，西班牙人占领了智利这块殖民地，而智利是世界上硝石储量最大的地区，因此他们手中的硝石资源十分丰富，但是西班牙人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的硝石，其他欧洲国家殖民地的产量虽然不高，但也都够用，所以，西班牙人手头最不缺的就是硝石，也最希望进行硝石贸易。
马尾火药工坊已经断顿有一段时间了，四处收购的硝石完全不够用，而且成本高奇高。耿精忠自己也是很恼火为什么没有记住硝是如何制作的，不然的话，也就不用为这事情发愁了。
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拥有据点，也时常前来月港贸易。因此在得知耿精忠的人在月港到处求购硝石，马上就主动找上门来，要求进行交易。在月港，靖南王府的公主坊现在也是名声响亮，香水成为了西洋商人最喜爱的商品。在欧洲，香水早已经成为了上流社会的必需品，不分男女，每日必用香水。可是由于香水数量太少，又是消耗品，让香水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西班牙商人得知是公主坊的人求购硝石，立即提出用香水交易。由于公主坊出售的香水都是有定数的，也只和几个固定的西洋商人合作，为了能拿到香水的经销权，西班牙人不惜大幅度降低硝石的价格。在月港的大管事也知道硝石对军队的重要性，因此便立刻拍板答应了下来。
欧洲商人都十分喜欢东方的瓷器、丝绸、茶叶、蔗糖和其它一些手工艺品，因此每年都是源源不断的从东方采购。而他们可以拿出手卖到东方的东西却并不多，望远镜、怀表、玻璃，另外就是一些产自殖民地的香料等物。如此一来，买多卖少，他们就只能用大两的白银来购买东方的货物。
现如今西班牙人如愿以偿的获得了香水的经销权，耿精忠也顺利的交换来硝石，这对于西班牙人和耿精忠都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西班牙人将因此大赚特赚，而耿精忠也不再用为硝石短缺而发愁，互惠互利，皆大欢喜。
与西班牙人的交易最终还是耿精忠获益，因为香水的生产也很简单，少量的香水便可以换来大批的硝石，还是十分划算的。何况，产自智利的硝石，纯度很高，远远强于使用土硝熬硝法提纯出来的硝石，这样一来，用纯净的硝石配制出火药，威力也会上升一大截。
在购到硝石以后，火药工坊便立刻再次开工起来。不再缺乏原料，他们也要加速生产，以供给军队的使用。前些天的一场海战，将火药工坊仅剩的库存消耗殆尽，他们必须快速生产出大量的火药才行，仓库是空的，守仓库的人也加入了劳作。
十几天的忙碌让耿精忠感觉万份疲惫，特别是精神上的疲惫。处理完马尾这边的事情，他立刻坐上马车奔了回去。还没到王府，耿精忠就一直在想着已有八个月身孕的斓曦，心情立刻开朗起来。自己的孩子就要出世了，这是两世为人的第一个孩子，耿精忠十分期待他的诞生。
“父亲，母亲，孩儿让你们担心了！”耿精忠回到府中，便向耿继茂夫妇请安行礼。这倭寇来袭，海面大战，虽然耿精忠没有亲自指挥，但是消息传来的时候，父母亲也很是担心。
“忠儿啊，斓曦就快要生了，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外面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将军们处理吧。听说那倭寇可是凶得很，你可别犯险啊！”王后最是心疼儿子，只为他的安全考虑。
“起来坐下吧！”靖南王耿继茂越发的老态，身体比以前更差了，对着耿精忠说道。“这次的战报我看了，打的不错。虽然这半年多我没去过马尾，但是我可以预料到海军的战力肯定也是不弱。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海军能具有这样的战力。小时候，我在盖州卫也曾上过战船，知道那水军可不是那么好练的。”
“父亲，母亲，孩儿想先去看看斓曦...这个，”耿精忠抬头小声对耿继茂夫妇说道。
“知道心疼了，一出去就半个多月不着家，斓曦没抱怨，她娘都抱怨了！去吧！”王后白了耿精忠一眼，有些取笑的说道。
父母面前耿精忠也没有客气，转身就往外走，只留下耿继茂夫妇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