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死亡骑士托马斯.维德（2）
“规律武器，即是直接利用宇宙规律来攻击敌人的武器，是已经超越了物理范畴的武器。宇宙中性比价最低、应用范围最广的，就是二向箔了。你们或许对于这个名词很陌生，但我只需要稍微解释一下，你们就应该能知道这个武器的可怕之处。”林涛眸若寒星，声音低沉道，“二向箔的攻击，是将敌人所处的空间从三维击落至二维，将对方从立体打落到平面，一旦被二向箔攻击，来不及将自己改造成低维生物的文明，基本上都会定格成为二维的平面，哪怕是细微如细胞甚至原子也一样。三维生命在骤然降落到二维后，根本就无法生存，自然而然就泯灭了。而二向箔的可怕之处在于，攻击范围巨大，因为这种三维向二维的跌落是永无休止的，直到将整个三维宇宙完全跌落为二维宇宙。严格意义上来说，二向箔是同归于尽的武器，发动二向箔攻击的一方也迟早会跌落至二维。不过放肆使用二向箔的文明，都具有将自己改造成纸片人的能力，当他们将自己改造成为二维生命，就会肆无忌惮的在三维宇宙大面积使用二向箔。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消灭大量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文明，甚至独享整个二维宇宙。”
林涛的一番话，着实在挑战着在场众人的想象力，辛亏在场众人都是人类中的卓越之辈，并不缺乏想象力，很快便能在脑海中构建出三维宇宙向二维化跌落的场景。
不需要太多的科学常识也能意识到这对于宇宙而言是毁灭性的大灾难。
“这真是太黑暗了，真的有那么自私自利的文明吗？”程心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与三维世界相比，二维的世界就是一个幽闭狭小的密室，放弃一片宽广的世界而栖身于一个幽闭狭小的密室中，这到底是怎样荒谬的决策。”
林涛淡淡道：“你要明白，在宇宙中，像人类这样天真的孩子不多了。”
维德若有所思，望着天窗外浩渺的星空，只见银河系如同一条璀璨的丝带，可与宇宙巨大的黑幕相比，这点微光并不起眼。
“二向箔？三维跌落至二维？”艾aa表面上看上去向一个心智并未成熟的小女孩，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天体物理学家，不然也不会用新方法发现二百光年之外的行星了。她一下就听懂了林涛的描述，但正因为听懂了林涛的描述，艾aa才知道二向箔的可怕。
“在宇宙中肆无忌惮使用二向箔，这完全是将整个宇宙化为深渊啊！这太丧心病狂了！”艾aa忿忿不平道，“不过这样可怕的武器，真的存在吗？”
维德与程心同时看向林涛，他们希望这是林涛是开玩笑的，因为一旦二向箔真实存在，那么这个宇宙的前景是一片黑暗。
这是远比人类已知的黑暗森林法则更加黑暗的黑暗。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现处的宏观宇宙是三维宇宙而不是十维宇宙？其它的维度为什么只存在于微观之中？”林涛一副福尔摩斯的模样，在三人面前毫不掩饰的揭开了三体宇宙的黑暗真相，因为他的话不仅是说给程心三人，也是说给三体文明听的，“那是因为宇宙大爆炸之初，宇宙是有十维的，但当降维打击这种廉价的规律武器诞生以后，宇宙便不断向低维跌落，到了今天，宇宙已经跌落到三维，四维空间仅仅还残留一丁点，就好比大海干涸后残留的小水洼。很不幸的是，宇宙中某些丧心病狂的文明出于自私自利的本性，欲将三维宇宙变为二维宇宙。人类和三体文明在太阳系的战争，就好比某两个虫子在争夺一片绿叶，然而当一个人类走过的时候，不经意就把我们踩扁了，毁灭我们，于他们而言，不费吹灰之力。在黑暗森林法则最原始的本能支配下，数亿万的生命在残酷的宇宙中正不断投入死神的怀抱。一切都会逝去，只有死神永生。”
维德还算镇定，程心和艾aa却遍体生寒，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黑暗森林法则应该叫光明森林法则才对，与那种不惜让海水干涸也要取得优势的鱼儿相比，发出光粒（可以摧毁恒星的物理武器）的鱼儿不过是正常的捕食。当然，发出光粒的鱼儿最大的可能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他们没有让三维海水干涸的能力。
林涛看着沉默不语的三人，继续揭开最黑暗的一幕：“这也许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整个宇宙的规律都不是原本的模样，而我们自以为向着宇宙的绝对真理靠近，却忽略了一个细思极恐的重要可能：农场主假设！”
林涛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磁性，却又说着令人绝望的话语，“农场主理论：一个农场主每天中午十二点都给鸡投放饲料。经过一年多的观察，一只很聪明的鸡向他的伙伴宣布：这个世界每天中午十二点就有食物降临（他还可以顺便说是某某神给他们的食物）。又过了半年，果然如此，其他鸡都相信了。可是突然一天，农场主没有给他们食物，而是将他们杀掉卖了…………想想看，如果我们认为无比正确的1+1=2都是某个高级文明修改过的数学规律，那么我们在科学上对于绝对真理的探索一开始就建立在荒谬的基础上，谬之毫厘，失之千里，我们得到的一切都会转瞬为空。然而，在宇宙规律能被篡改的宇宙中，这种事也许是真的存在。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和观察，很可能是在雾里看花，很可能是在水中捞月，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黑暗？”
三人感受到来自深邃宇宙深深的恶意，就连一向最刚强的维德，也多出了一丝难言的恐惧。
宇宙之浩瀚，蜉蝣之短暂。
“不过也不用太灰心，宇宙太大了，纵然是上帝，也不可能在宇宙中为所欲为。”林涛又鼓励起众人来，“我们太阳系处于银河系的蛮荒地带，恐怕还承受不起被修改规律的高规格礼遇，那种文明消灭我们，一颗光粒足矣。也许生命本就是一场虚幻，但既然我们只活在当下，就把握好现在好了。即使我们与死神接吻，死亡近在眼前，也要去寻求死亡刹那迷人的浪漫，因为这就是生命的意义：追寻真理，朝闻道，夕死可矣。”
“那么，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呢？”程心说出了所有人的疑问，“你在公元时代不过是一个不成器的富二代，沾花惹草很有一套，不过学业上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虽然这样说有些难听，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你并不是这么厉害的人物。难道说一次冬眠，就已令你脱胎换骨？”
林涛心中一定，暗道程心你真是个完美的助攻，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你们听过时空穿越吗？”林涛问道。
艾aa道:“时空穿越？难道你是从未来穿越到现在的？不对啊，这可涉及到时空悖论！假设我们面前的是未来的你，那么现在的你会在哪里？还在冬眠？如果我们杀死冬眠中现在的你，那么未来的你会不会消失？如果是你亲手杀死过去的自己，整个时空因果关系不就全部奔溃了？我记得霍金对于时空穿越的假设是，人可以去往未来，但无法去往过去，因为时间受到质量影响会逐渐变慢，给了我们穿越到未来的可乘之机。但如果说在时间上打开一个虫洞，那么这个虫洞是会被干扰从而无法成立的，否则我们早就能见到未来人了。”艾aa显示出其物理学素养，提出自己的疑惑。
林涛心里早有腹案，解释道:“时空悖论的前提是时间是一条平行的直线，前面的人后退，必然会对后面的人产生影响，不过宇宙是由无数振动的弦构成的，时间也是无数的弦，这些弦构成了一张网，一张纠结的时空之网。处于三维世界的我们，无法在时间的网上任意爬行，但人类的思维是来源于奇点，既是高维，亦是低维，一切现有的法则在思维中既起作用又不起作用。当思维触碰到时间的网的时候，它就可以选择时间网络上任意一个节点，从而回到过去。我的时空穿越之旅，就是思维从未来穿越到过去，因为思维不属于物质，所以在物质层面不会对世界产生影响，这是宇宙法则中为数不多的漏洞之一。”
林涛当然是在胡诌了，不过两次被主神投送，他对时间和空间也有一定的领悟，再加上对于“魂穿”的高大上编排，倒也解释的有模有样。
维德程心还有艾aa都是高级人才，维德学历不知，但想来不差，不然也不会担当PIA的局座了。程心和艾aa都有博士头衔，说起来四人当中也许就林涛的大学毕业最寒碜不过。
所以林涛云里雾里的说辞反让三人陷入深思。
“其实我是穿越者的证据很简单，那就是我不是被唤醒，而是自己在冬眠舱里苏醒的。”林涛又抛出一条可以查证的证据链，“想必我给那位冬眠站的站长留下了很深的影响，令他毕生难忘。”
维德问道:“那么你从多少年后回来的？人类的未来又是怎样？”
“我来自未来多少年，这个不方便透露，不过人类的未来嘛，很不好。”林涛叹了口气，却面无表情的开始叙述未来，“在未来，当程心竞选为执剑人之后，三体人便开始摧毁人类的引力波发射塔，但是很遗憾的是，程心并没有按下发射器的魄力，所以三体人得逞了，摧毁了人类所有的发射器，并且开展了人类灭绝计划。”
程心有些尴尬，手足无措，又有些茫然和羞愧。艾aa则劝她道:“你本来就不是能做出灭绝两个世界决定的人，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人类也一样会选择一个柔弱的人去当执剑人，因为罗辑被抹黑的太成功了。人类有多恐惧罗辑，就有多需要你这样的人，这是人类集体犯下的错误。”
艾aa的话说的有理有据，令程心好受不少。
维德则不痛不痒的说道:“我对此早有预料，人类中的ETO组织不仅没有消亡，反而壮大了，变成了名亡实存。毕竟人类舰队的全军覆没，对人类影响太大，一部分人在三体人的糖衣炮弹下患上斯德哥摩尔综合症也不难想象。”
“但是事情出现了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反转，就在人类将要覆灭于三体文明的关键时刻，三体人中的一部分人向宇宙发射了三体星系的坐标。”林涛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三人都愕然了。
“这怎么可能？”艾aa张大嘴巴，“三体人脑子秀逗了？”
林涛道:“文明是互相影响的，当三体人在地球发展ETO组织的时候，地球文明的美好一面也通过交流一点一滴的传进了三体文明之中，尤其是威慑纪元中，三体人虽然严防死守，但大量的三体人仍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地球文明影响。三体文明是一个集权的冷酷社会，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三体人上层动不动焚烧三体人的暴.政令很多三体人心存不满。”
“想想看，当年叶文洁第一次接触三体人的时候，三体某个监听员就发出了警告，三句不要回答，如果当时叶文洁不再回答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在三体文明中，像监听员这样迷恋地球厌恶三体的三体人不在少数，所以当三体人开展地球人灭绝计划的时候，一部分三体人感到了绝望，于是向宇宙发射三体星系坐标。他们认为，三体人这样残酷的集权即使在地球上也不会改善，所以干脆大家一起毁灭算了。”
“很显然，三体坐标的暴露令三体星系遭受到黑暗森林打击，而且还是二向箔打击。在人类的观测中，整个三体世界被定格成一副油画。”
“三体舰队逃亡。”
“人类惶恐不已，因为三体星系和人类交流频繁，三体的暴露等于地球的暴露。不过上天给了人类一百年，让人类造出光速飞船，在打击开始之前，逃离地球，流浪宇宙。”
“后来，人类在宇宙中遇到一个慈善家文明，给予人类指导，让人类在一颗小卫星上安家落户。”
“然而，这个宇宙正在死去，苟延残喘，也只是一时而已。”
“我从未来回到现在，就是想改变人类的命运，宇宙中只有大神级文明能够逃脱宇宙末日的仲裁，只有将人类文明发展成大神级文明，人类才能在重启宇宙后进入十维的宇宙田园时代，并与大神文明立约，禁止降维武器的使用，让黑暗的宇宙充满光明！”
“人类应该成为黑暗宇宙的第一缕微光！”
说着，林涛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吼道:
“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然后林涛为自己鼓掌。
然后林涛不满地看着维德三人，道:“我的演讲不精彩吗？怎么也不为我鼓掌，好满足一下我可怜的虚荣心。”
艾aa有气无力的说:“我的脑子乱成浆糊了，不过林涛你既然有这么崇高的理想，那我就全心全力的帮你吧！”
维德道:“你有什么计划吗？有的话交给我，我去完成它。”
程心鼓了鼓掌，起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说:“不要打扰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林涛道:“真没劲。”说着，又对维德道:“你跟我来吧，我跟你说说我的具体计划，和大概能够动用的资源。拯救地球，就从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