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一言不合

尽管艾露恩坦言了自己的目的,利诱大于威逼,提出的建议也是林涛目前的最佳选项,但林涛并不信任艾露恩。

在艾泽拉斯,艾露恩有着“避免任何形式的争斗,慷慨仁慈”的美名,看上去比程心更加圣母,可惜林涛也已经是站在高处看世界的人物了,早知道这些传言之中的玄虚了。

就拿林涛自己来说,不要也是有口皆碑的“公正而仁慈的人类领袖,人类文明的救世主,全人类伟大的慈父”吗?然而论及林涛亲手杀人的数量,和背地里使用的不人道的手段,恐怕是当今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

名声是名声,现实是现实,是两码事。

至少眼前这位艾露恩,绝对不是暗夜精灵口中那个神圣高洁的艾露恩,这位艾露恩的贪婪、睿智、隐忍以及审时度势的能力,皆符合一个强者的定义。

艾露恩是不朽者,坐看艾泽拉斯数万年风云的她,怎么可能会是天真无邪的少女,恐怕是艾泽拉斯的幕后一大黑手才对。

如果她之前说她附体艾格文坑了萨格拉斯是真的,那么一个连燃烧军团总扛把子都敢坑的女人,林涛哪里还放心与她进行所谓的合作?林涛确信,艾露恩提出合作,恐怕是她不便携带真正的力量降临三体宇宙,否则艾露恩早就翻脸了———换林涛,也是如此。弱者的东西直接抢就是了,抢不到就巧取,巧取不成才合作。

何况艾露恩就算再强大百倍,林涛也不会愿意受其控制,有一个主神在头上已经像戴了紧箍,若再来一个艾露恩,那是不是以后还要加无数大能在头上,而自己则当无数大能的棋子呢?

绝不!

林涛心里给出了答案,不要说区区一个艾露恩,就算万神殿和燃烧军团联手,也休想让自己低头。

而且……林涛看着程心被占据的身体,心里的怒意犹如火山里的岩浆,随时都要爆裂。诚然,自己与程心的结合不过是艾露恩施加影响后的结果,但程心已经是自己的女人,如今却成了艾露恩的容器,这是对自己极大的挑衅!

林涛情绪的变化并未逃脱艾露恩的法眼,艾露恩能感受到林涛的抗拒,不由叹气道:“你为何如此愤怒呢?难道在部落沾染了兽人鲁莽的风气吗?我们都是凌驾于万千生灵之上的不朽存在,应该摒弃这些低级的情绪,以真正的绝对理智来权衡利弊,你我合作,是双赢的局面,而你我若是反目,我敢保证你的余生都只能在后悔中度过。”艾露恩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宛如真正的月亮母亲,看着林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收起你的伶牙俐齿,贱人,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妻子身体里滚出去!”林涛举起多维之剑。他已经忍无可忍,他大多时候的确很理智,不过此时此刻,潜藏在他身体里的,只有无尽的愤怒。

艾露恩并未因为林涛“贱人”的称呼而动怒,很平静的说道:“你有些失去理智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现在与你妻子合二为一,在这个宇宙中我只是一缕月光,力量远不及你,但你要杀死我,则需要承担两个十分严重的后果。”

“后果一:杀死我等于杀死程心。”

“后果二:你以后如果回到艾泽拉斯,将失去我的庇护,这意味着你将暴露在守护巨龙的视线里,你的麻烦会很大。并且你的身上将会被施以‘艾露恩的诅咒’,具体效果很复杂,一言难尽,但你绝对不想被我诅咒的。与我为敌,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你可要考虑清楚。”

艾露恩说罢,身体作悠然自得状,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涛。

尽管她目前的力量不及林涛,但捆绑住一个绝好的人质,又有艾泽拉斯的威胁,她镇定的很。

尤其对于艾露恩来说,一缕月光谈不上微不足道,却也不是什么令人心痛的损失,就算被林涛抹除了又如何,只要以后林涛还回艾泽拉斯,就有机会算账。

而且能够看到命运长河的艾露恩,自然知道林涛以后必然会回艾泽拉斯,因为林涛已经在艾泽拉斯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那么做……

林涛看着程心的身体,隐隐能感应到程心被压制着的灵魂,程心的灵魂仿佛在告诉他:不要管我,做你想要做的事。

林涛沉默了大约一刻钟,终于泄气了,苦笑道:“我竟然下不去手,我一直觉得我是薄情寡义的人,事到临头才发现我不是,真是可笑啊,可笑。”

艾露恩道:“我观察了你很长时间,你一直都不知真正薄情寡义之辈,你和阿尔萨斯那样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虽然你表面上一副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模样,但在冰冠堡垒加冕为王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深深的疲惫与失落———你并肩作战的战友全死了,你预知一切,却无能为力,这让你很不开心。”

“我倒不知道你这么了解我。”林涛道,“我更不知道,我对程心,竟然已经难以割舍了。”

艾露恩笑道:“最坚固的爱,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厚积薄发,积滴水成汪洋,恰恰是最可贵的。一百年的时间,你的生命中早已经接纳了这个女人,从淡淡的喜欢,达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这个女人也一样,这是靠时光积淀的爱情。”

“你懂爱情?”林涛有些心灰意冷的说,“我记得,你似乎只有玛洛恩一个爱人,而且你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你的无情无义令人震惊。”

艾露恩道:“对于宇宙生命而言,爱情是虚无缥缈的,爱一个人能有多久?一千年?一万年?就算我能爱某个人一万年,但一万年后,也会遗忘掉。你的生命本质还没有升华到宇宙级,不然你也会放弃很多凡人的东西,永恒是寂静的,是独孤的,是善忘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得恭喜你,你要做父亲了。程心没有告诉你她已经怀孕了,这是很难得的,你们这么强大的生命孕育一个后代可真不容易。”

“这是什么?一个人质?为你的威胁加一层筹码?”林涛冷冷道,“你让我感到恶心,艾露恩,我从未想到,原来你是这种月神。”

艾露恩道:“只是为了让你不冲动罢了。做出你的选择吧,加摩尔或者林涛,你是选择与我合作,还是选择玉石俱焚?命运现在把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我希望你能选择光明的未来,而不是被你凡人低级的情绪左右,做出最坏的选择。”

林涛又握紧了多维之剑,坚定的目光透露出一股强大的执念,“与受人摆布相比,我宁愿选择死亡!”

艾露恩不慌不忙道:“请慎重。”

“动手吧,就在现在,程心,你一百年的忍耐是时候爆发了,驱逐艾露恩,就是现在!”林涛突然高声喊道,“不要让我失望!”

“你指望这个女人驱逐一位神明?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不对,这是什么力量?”艾露恩说着,猛然面色一变,大惊失色。

只见她的周身出现一个浓郁的元素漩涡,随后这个元素漩涡不断浓缩,化为紫色的烈焰,开始焚烧起周围的月光。

“这不可能……”艾露恩的声音逐渐离开程心的身体。

程心自己的声音开始出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玩弄了我一百年的魔鬼,你虽然是极为强大的生命体,将我的灵魂拘禁起来,但你失算了。你只关注我对于五维空间的演算,却没有发现我在思维最深的领域构建了一个奇点,利用这个不起眼的小点,我在灵魂之中完成了一次模拟宇宙大爆炸,冲破了你的牢笼!”

程心的身体逐渐恢复自主能力,她活动着关节,身体开始元素化,化为元素尊者,极大的增强了紫色烈焰的威能。

“其实应该感谢霍金博士,正是他在大脑中构思黑洞的经历带给我灵感,人类的思维以及灵魂绝对不是低级的产品,在里面构造的虽是虚无,但你囚禁我的牢笼亦是虚无,以虚无破虚无,正是相得益彰。”程心的长发飞舞,瞳孔之中电光闪烁,“一切都结束了,你这个魔鬼,你必须被终结!我的爱人,看你的了。”

“在这片四维小宇宙中,她逃不出去的。”林涛气定神闲,“等她完全显形,就送她归西。”

艾露恩的月光被紫色烈焰包围,最终汇聚在一起,化为一个白色的朦胧身形,仿佛幽灵一般。

“命运之子本是我的玩物,却没想到我却被命运之子反抗成功,程心,你比泰兰德和艾格文都强,但是有一件事我搞不懂,为什么你们能够在我的注视之下暗中交流?”艾露恩坦然赴死,并不畏惧,保持着神祗的尊严。

“是血脉的力量,我怀孕了,你知道的。”程心不打算隐瞒,说道,“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连接着我与林涛的两颗心,通过那只有我们二人都够感受到来自血脉的生命的律动,我们实现了突破你的控制的交流。”

“生命……”艾露恩轻叹。她已经完全显形了。

“Lok’TarOgar(非死即胜)!”林涛挥舞着多维之剑,一剑将艾露恩的月光体砍成两半,艾露恩这似乎如星云一般的月光被多维之剑吸收着。

多维之剑,吸收一切,包容一切。

“干的漂亮,加摩尔。”艾露恩留下了最后的声音,“但是我诅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