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翻脸不同人
“所以说初儿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啊！”
火大地喊完以后，龙初瑶将手被贴在额头上。黑暗里刚躺下去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白天在吏部所发生的事，那个男人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对自己说着奇怪的话。
“逼死了娘的人……”龙初瑶茫然地望着漆黑的房间。为什么他……那个男人会知道并说出这样的话，自己的娘怎么会是被他们逼死的呢？
龙茯苓去世的时候龙初瑶只有十一岁，虽然年纪小，却也能清楚记得她是患病去世而不是自杀或者他杀，难道生病也能使被逼出来的？非要这么说的话，也只能是因为被迫离开龙家的长千金无法承受生活压力病倒了，并不能归咎于家中的三位舅舅。
“初儿你是来找我的么？”男子用一种调情的语气问到。
“开、开什么玩笑！我是要送东西给苍大人……”龙初瑶后背紧贴着门框，提防着面前的男人会不会有不轨举动。
男子不以为然地一笑：“看在你特意跑来找我的份上，我送你过去吧。”“谁特意来找你啊……”反驳的话未完，就被人牵着手腕拉走了。
礼部侍郎苍远芷是一名女官，龙初瑶一见她就知道这是一个极其严肃认真的女子，因为她待人接物时的不苟言笑实在是太过特立独行，和礼部其他人说说笑笑的作风完全相悖。
“这是户部尚书命我转交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卷宗就被抽走。
苍远芷翻看了一下，没有任何表情，龙初瑶又补充：“他说他不同意。”苍远芷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以为我是傻瓜吗”。
跟在龙初瑶背后的男子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说：“苍大人还是不要那么冷漠为好，否则永远也没有升官之日，那样我在苍前辈面前也会很为难，你说是不是？”
苍远芷依旧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拿着卷宗走开了。
“什么啊，真是高傲得一塌糊涂。”龙初瑶忍不住抱怨。
“她一直是这样，远没有我可爱的初儿讨人喜欢。”男子轻笑着，从后面伸手要将她揽进怀里。龙初瑶觉察到他的不轨，右肘一横向后拐，被接个正着。
“少用些奇奇怪怪的称呼来叫我，”龙初瑶怒目相向，“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别一副跟我很熟络的口气。”
男子也不松开她的手，依旧笑得极其暧mei：“你的话，可以直接叫我玹景。”
龙初瑶一下瞪大了眼：“玹……赤玹景！你……”眼前这人竟然是赤家的当家人赤玹景？如此吊儿郎当的人……
就在这时，嗖嗖几声，十几粒围棋子飞了过来，没有被挡下的一粒擦着龙初瑶的鼻尖飞过去，吓得她一身冷汗。
“那家伙果然是把你捧在手心里，谁也碰不得啊，看，就像这样。”赤家当家人赤玹景望着手心里的一捧白色棋子，意味悠长地说。
龙初瑶还在为刚才那颗险些敲碎自己鼻梁骨的棋子心惊胆寒，赤玹景已将五指一合，再打开时，手中仅剩一捧白色的粉末。“他以为这一点程度就能恐吓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说这话的时候，赤玹景神色轻松，语气却十分吓人。
“今天也戴着我送你的发簪，我很高兴。”临别时，赤玹景如是说。
龙初瑶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间的琉璃簪，清晨梳洗时顺便就插上，也没想起它来历古怪，这时被送礼之人一提，又觉得有些尴尬了。弄得好像自己非常喜欢似的，她心里嘀咕道。
回到户部汇报了情况——当然，赤玹景亲自送她过去以及对她动手动脚的事被瞒而不报，龙浔澈一脸抱歉：“是我说太快了吗？辛苦你多跑了一段路。”
他这么说，自己当然也就不能再计较，龙初瑶赶忙说没关系，心里却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句“你确定他不是故意让你跑错路么”，不安地望了望龙浔澈的脸色，见他无异色，又骂自己太多心。
毕竟还是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吃饭时龙初瑶也一直在想娘的事，结果坐对面的龙止纯一直在喊姑姑她却压根没听见，最后是临天舒借夹菜给她之际推了推她的手：“止纯叫你呢。”
这晚苍渺尘没有回龙家来住，想必是投奔同族的姐姐去了，大家心知肚明也就都没过问，反正他就算是丢了也没人会担心。
睡前龙初瑶解散头发，对着那根发簪发呆。
赤玹景……那个人真的是赤玹景？怎么和听说的形象差那么多。一提到赤玹景，人们用的无非是残暴，冷酷，杀人不眨眼之类堆叠在一起简直像是形容十恶不赦的恶人所用的词语，怎么也无法和玩世不恭吊儿郎当送礼物给初次见面的女孩子这些修饰挂到一起。虽然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出，却因为强硬的手腕坐上了当家之位，赤玹景留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弑祖杀亲的不孝子，但却又不得不对他低头——因为他确实有统治整个家族的才能，同时成为了掌握着许多人仕途的吏部尚书。
“他到底想做什么？”这样一个人，完全颠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问题一直到躺下去了也没想通，而就在她辗转反侧之时，京城赤家别院里赤玹景正挑灯夜读。
“赤玹景，你竟然对我的警告视若无睹，莫非是活腻了？”窗外传来一声冷冷的质问。
房中男子面若冰霜，翻过一页书：“我要喜欢谁接近谁，似乎都与你毫无关系。”
窗外之人重重哼道：“你若执迷不悟，下一次就不再是白子，而是夺命的黑子了。”
“是吗，那倒真令人期待。”赤玹景面不改色。
沉默持续了很短的一会儿，屋里的蜡烛突然被疾速飞过的什么拦腰切断掉落在地，赤玹景眉头一降，顺手将茶杯中的水泼了上去，熄灭了蜡烛使得书房免于火灾。
“倘若再不收手，你的下场就将如这蜡烛一般。”
从眼角一瞥窗外闪过的黑影，赤玹景竟然露出微笑，自言自语道：“你越是珍惜，我越是要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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