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往事堪回首

第二天一早那容还是跟着他们一起上路返回句阳了。据他说他是在句阳打听到龙初瑶兄妹二人来了京城才一路快马赶过来的，所以对回去的路也算比坐在马车里啥也不管的两个人熟悉，便主动提出负责赶车。

由于人家毕竟是帮了自己，临天舒也不好再甩脸色，但也不愿意和他说话，龙初瑶又********做着针线活，他只好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缩在角落里打瞌睡。

马车带着轻微的晃动，人恍恍惚惚间就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咣啷！”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倒在地板上，临天舒一下子醒过来，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摔倒了。

“天舒哥哥有没有摔到哪里？”一个细细黏黏的声音着急地问，自己还记得，那应该是家里最小的堂妹龙初瑶，今年只有四岁。

他慢慢爬起来，揉了揉磕在地上生疼的手肘：“没事……你怎么会来这里？”说着把歪倒的椅子扶起来。

小小的龙初瑶抱着椅背，笑嘻嘻地说：“当然是来看天舒哥哥啊。”

来到这个家里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三叔家的双胞兄弟还在吃手指的年纪，后来才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一位长千金，论辈分他应该称呼大姑的龙茯苓，也就是幺妹龙初瑶的母亲。由于她突然回家待产，三婶还特意把自己的一双儿子暂时送回了娘家，他和二弟龙楚衍也被严禁出入东院。

龙家新添的小姐其实应该算是自己的表妹，但因为父亲自始至终未露面，在大姑龙茯苓的强烈要求下，她随了龙姓，等于是否定了她生父的存在，于是他们都把初瑶当做是龙家本家人。

自己是看着她长大的，每天坐在书房里都能听到她和龙楚衍在院子里撒欢的动静，有几次也见过她从书房的窗外跑过去，但没有一次进门来找他。

“我有藏好东西给你哦！”龙初瑶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贴身的锦囊，抖啊抖抖出两颗去了壳的糖炒栗子，然后献宝似的递过去。

他啊一怔：“给我的吗？”

“对呀，娘今天带我上街去，买了好多给我吃，我偷偷藏了两颗，藏多了会被娘发现的，娘说不能在兜兜里装吃的。”

那时的龙初瑶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把两颗焐得发热的栗子递到自己手里的样子，时隔十三年他也依然记忆犹新。

之后她就常常带着糖炒栗子偷偷到书房里来，好像探监一样地看望自己。尽管在饭桌上偶尔也能见到她，彼此却都没有说过话，交流仅限于书房里的那几颗栗子。对于常年在卧房和书房间来回鲜少出门的临天舒来说，和她不定期的见面大概是唯一可以期盼的事物。

马车外传来叫卖声，龙初瑶正在穿针，突然使坏，用针尖戳对面那睡得正香的家伙的膝盖，果然一声大叫，临天舒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外面有人在卖炒栗子，要吃吗？”恶作剧成功，龙初瑶有点小得意。

“诶，那我下去买。”说着就要下马车。

扶额：“你还是老实坐着吧，就怕你买了栗子就连自己一起付账了。”

龙初瑶将针线收好，叫那容停了车自己去买栗子。临天舒扒着窗户往外看，神情有些沮丧。

“龙少爷，龙少爷？”

“……啊？你叫我？”

那容正奇怪这人为何喊不答应，临天舒才恍然大悟地转过头来看着他。“可不是叫你么。”

“那个，”临天舒苦恼地抓了抓头皮，“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我，我不姓龙。”

那容像是吃了一惊：“你不是龙家的大少爷吗，怎的不姓龙？”

这里面的缘由我自己都尚且没搞清楚，临天舒心里自道，嘴上说：“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过后让初瑶妹妹给你解释吧！”

“哦，也成。不过……你们当真是回去成亲的？”那容似乎还有些不信。

对此临天舒只是一脸兴味索然：“又不是你成亲，真的假的有什么分别。”见龙初瑶托着一包糖炒栗子回来了，便又缩回车厢角落里继续颓废。

还是和上次一样，龙初瑶将栗子去了壳一颗一颗完整地放好，这才分给他们俩。那容不过是沾了光才有这福气，自然兴高采烈，另一人却因为自己的栗子被别人吃了，愈发脸色阴沉。

当晚投宿后，临天舒直接来到那容的房门外，不由分说地将他拖了出来，逼到墙角里。

“大少爷，你这是干什么？”那容被他搞懵了，也不敢反抗，任他他自己按在墙壁上。

临天舒也是一脸罕见的严肃：“我警告你，别动不该动的心思，尤其不要打我想要的人的主意，否则你会后悔被生下来。”

“什么？”那容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后背紧贴墙壁，“你指的是什么？”

“你自己清楚我指的是什么，记住我的话。”

火yao味正浓，几步开外的房门突然打开来。“你们这么晚了还在那里做什么？”龙初瑶奇怪地望着他们，心想那个别扭的少爷不是看不惯那容么，怎么会这么晚了还跟他一起在走廊上。

“我打听一下初瑶妹妹小时候在玉镜的糗事。”临天舒做一脸轻松状。那容因为害怕他刚才的样子，也只得点头。

龙初瑶不疑有他，点点头下楼去打热水准备洗澡。

她一走，那容便情不自禁地问：“大少爷，刚才……”“嘘！”临天舒却没了刚才的凶神恶煞，瞟了瞟走廊的窗外，而后压低嗓门道，“刚才有人在窗外。”

“原来如此。”那容这才明白他其实是故意要说给外面的人听，心下才一轻松，临天舒又板起脸：“不过你也给我记住同样的话。”然后甩手回房。

屋顶上，蒙面人立于风中，微微弯起的眼带着笑意。

“警惕性高是不错，可惜认错了人啊。”

另一名蒙面人不声不响地跃上屋顶，单膝跪地向他行礼：“主上。”

“有何事？”

“上头说有事情需要您亲自去办，请您立刻回京。”

先前的蒙面人转头看了看手下，良久颔首：“我这就回去，你替我继续跟着他们，切不可出任何差池。”

“请主上放心。”

而房内，临天舒躲在窗边，正看见那蒙面人飞身离去的影踪。

“是时候有所作为了，再这么下去……”他目光转移到墙，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佳，凭他的耳力完全能够听到隔壁哗哗的水声。

算了，还是假装没听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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