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话：家族继承人

“……哦？”临天舒像是没料到她会提这一茬，顿了顿才出声，“院子里很吵吗？我在屋子里完全感觉不到。”

陶姨娘犯难地欲言又止，好容易才攒起笑容，临天舒又拍额头道：“我刚才不小心在院子里迷路了，似乎听到有人很大声地在哭，不知道是哪一屋的丫头还是别的什么人，嗯……初瑶妹妹。”

突然被叫名，龙初瑶一愣：“什么？”

“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在哭？”

“……”明知故问，你到底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了，“没注意。”

“我也不能出门，拜托你一会儿去挨个问问吧！吵了思予念书可是绝不能轻饶的，查出来是谁就直接告诉父亲吧！”

眼见场面又成了自己无话可说，陶姨娘有些无所适从，拉着儿子的手不安地看着这一对少爷小姐。龙初瑶暗骂：“又给我找事儿，站着说话不腰疼。”表面也只能故作平静：“我看还是不要深究为好，谁能没有个伤心委屈的事，还不许人哭了，我去处理就是了。”

“那……那就多谢大小姐了！”陶姨娘最后皮笑肉不笑地说。

“都是一家人，陶姨别这么客气，要是找着了人，回头我叫他给您陪个不是。”

陶姨娘艾艾地拉着儿子要走，脸上虽然笑着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龙初瑶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心下明白二舅龙月深那天说的大概只可能是这个女人了。

那母子二人一走，临天舒立刻跳下软榻：“她还真以为我惹恼了父亲就断了活路，居然敢找上门来了。”

“那也是你有把柄在她手里，”龙初瑶无可奈何地望了望窗外，“不过她到底什么来头？娘告诉我大舅讨厌女人所以才一直不曾娶妻，为何却会突然纳了妾？”

临天舒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内幕。

看样子这位姨娘的来历也有必要下点功夫查清楚，她可远没有看起来那么无用，值得那个闲散的二舅专门提醒自己的，是得多加防范了。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龙辞宗父子二人的互不退让，龙家本宅里的气氛可谓差到了极点，谁都不敢大声说话，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也不知是和养父继母中谁赌气，北院里每天都充斥着刺耳的箫声，有几次甚至在东院也能听到，半夜里突然这么来一声，睡着的人都能给吓醒了。

“这家伙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才满意啊？”这天半夜，那凄厉如女鬼夜哭的箫声又盘旋在了北院之上，东院也被波及到，龙初瑶本来就睡得浅，被这么一吵睡意全无，不由恼火起来，披了衣衫出门去，打算教训一下临天舒。

北院的方向也闹哄哄的，看起来不少人都发火了，她正思索自己还有没有必要落井下石，肩上被拍了一下：“初瑶妹妹也被吵醒了？”

回头一看，龙楚衍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身后。“估计全家都给他吵醒了吧，”龙初瑶无力地道，手拉紧随便披就的外衫不让风灌进来，“就算是意气用事，也总得有个度吧，像这样下去大舅真的会把他撵出家门的。”

龙楚衍“嗯”一声，半晌又道：“如果天舒大哥被撵出家门，当家之位会传给谁呢？”

“难道不是思予么？”龙初瑶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并不是一定要传给思予吧？”

龙楚衍拨了拨乱发：“你离开得早，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位置的传承方式，我朝一直以来都有女子为官，也从不将女子排斥在继承人之外，当初若不是你娘为了追随你爹，大伯是做不了当家的。”

龙初瑶不解其意，便沉默着等他说下去。“换句话说，只要身份血统合乎要求，应该是按照年龄选定，其间剔除不适合的人选。当初在争夺当家之位时，父亲告诉我，许多同宗的堂兄弟姐妹都想要挤垮大伯，甚至不惜千金雇请杀手上门，最后都被大伯一一化解。茯苓姑姑一向手腕过人，直系旁系都不敢掀她的逆鳞，而大伯他既不是同辈中年龄最长者，过去也没有特别卓著的成就，要服众确实是相当困难的。”

“所以？”龙初瑶见他停下，只得催促。

“所以如果天舒大哥被赶出家门，这当家之位，难说会不会落到陶清宜的头上。”龙楚衍淡淡地说道。

陶清宜？龙初瑶惊呆：“可……他虽然名义上也是大舅的儿子，但他并不是龙家的后代，怎么能……”“这有何难，同样的手段，娶了你就万事大吉不是么？”

龙楚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女人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也不知大伯究竟为何这么纵容她。”

龙初瑶尚未从这惊讶中走出，北院的箫声戛然而止。

“初瑶妹妹，我有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你说。”

龙楚衍一脸认真，朝她又走近了几步，道：“如果到时候局面大乱，你肯坐这当家之位吗？”

“啊？我？”真是一惊未平一惊又起，龙初瑶觉得自己的脸已经做不出吃惊以外的表情了，“论什么也不会轮到我的吧，年龄也罢，能力也罢……为什么不提你自己呢？”

“我么？”龙楚衍露出一个很明显的苦笑，“我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晚的骚动确实闹大了，龙辞宗半夜被吵醒，又吹了冷风，竟犯了头痛，临天舒则是被关到了北院训诫堂，禁足三天，除了送饭送水谁都不许接近。

由于搞不清他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事出意外，龙初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陪着那容在句阳城内闲逛。

“陪都到底是不一样啊，诶初瑶，你小时候真是在这里长大的？”尽管之前来过一次，但由于赶路匆忙并未注意看，这回着实见识了陪都的繁华，那容走着惊叹着。

龙初瑶心里想着事情，他说三句自己才附和一句。一条街没走完那容就注意到她心不在焉，脚步放慢下来：“还在担心你的如意郎君？”“什么如意郎君你别胡说八道。”龙初瑶没好气地反驳。

那容嘿嘿一笑：“我就开个玩笑嘛，那天临少爷不还说你们是回来成亲的吗，最多你心里有气，我不说就是了。”

知道他误会自己是因为临天舒饭桌上那番悔婚的话才生气，龙初瑶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他也有他的苦衷，你就别再说这件事了。”

“那怎么行，”那容一副不饶人的架势，“他要是喜欢男人早就不该答应娶你呀，这么说娶就娶说悔就悔，就是我答应，炙燕也不会答应……”“你别跟我提他，烦人！”

原本只是心情低沉，被他提到了不该提的人，龙初瑶只觉得一股火气腾地烧起来，推开他大步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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