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蛰伏

看着飞奔而来的道广,段达笑道:“大师真是锲而不舍,跨越千山万水不累吗?”

道广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道:“施主不觉得累,贫僧怎么会累呢!”

段达无奈道:“看来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一切的言语交锋,都要以拳头的大小做依托。”双脚轻踏地面向道广击去,手掌准确击在道广无常杖上,手上肌肉轻轻颤抖让过道广刚猛的劲力,然后暗劲勃发潜入道广僧棍之中。

就这样段达以虚驭实,不断同道广交手,不断有真气潜入僧棍之中,而且招数使用越来越灵活,越来越不拘成法,一扇新的大门向他打开。

三十招之后,段达一掌抽在无常杖中间,同时口喝一声,“爆”,道广手中那坚愈钢铁的木棍层层爆开,变成一根根木条,道广骇然后退。

位于道广身后的八僧急忙和道广组成罗汉阵,迎接段达接下来的攻击。

段达哈哈笑道:“最强的都不行,再来八个也是送菜。”然后身体化作一团魅影去攻击罗汉阵,少林九僧好像化身为一条双头蛇,同段达战在一起,激烈的交手声不断爆出。

这次段达得心应手,内力根本无需动用,仅以化劲期的劲力就足以应付,或刚或柔全根据出招前的感觉施展,都能恰倒好处。所以看似战斗激烈,其实都没有击实,反而给周围的环境造成极大破坏。

在战斗过程中,段达不断试探九僧的运动路线,内力连接桥梁所在,发现这罗汉阵虽然是以手相连,传导内力,如果这样判断去攻击他们相连的胳膊,那就大错特错了,会受到最猛烈的反击。

他们真正用来传导内力的反而是不相连的脚,靠步伐间的相互配合传导内力。前一僧人脚步踏下,内力传至另一僧人脚下。

摸清规律后,对付少林九僧就容易多了,段达轻踏八卦步,每一步都把一股内力送入地下,等到第八步踏完,猛地一掌和道广击在一起。剩余八僧忙把真气送入道广体内,以抗段达,这时段达先前布置的内力爆发,截断了相互间的联系。

道广身后九个僧人依次吐血倒地,都是被身后僧人和段达的暗劲所伤。道广因预计不足被段达一掌击在胸口,在他僧衣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段达爆退几步和婠婠站在一起,刚才那一阵战斗对他消耗很大,暗劲几乎已经用尽。

道广缓缓闭眼,一会儿之后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道:“施主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破罗汉阵的破绽,贫僧佩服,贫僧已无能力擒拿施主,自会回寺禀明道信大师。”

段达皱眉道:“道广大师何必如此执着,非要和段某结下因果呢?”

道广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与贫僧都在苦海之中,因果纠缠下,有些事由不得咱们。”

段达知道和少林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他并不畏惧,内心盘算一番后道:“请道广大师转告道信和尚,段某两年之内必上少林聆听禅宗佛法!”

道广双手合十道:“贫僧就代主持应下了,少林上下静等施主驾临。”

等道广九人离开后,婠婠嗔怪道:“干嘛放他们离开,应该给这些臭和尚一点教训。”

段达笑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等以后再同他们计较吧!而且这好像是你们的矛盾,我完全是池鱼之殃。”接着道:“我已经出来二十多天了,不知道关中剑派情况怎么样了,需回关中一趟。你准备去哪儿?”

婠婠有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笑道:“小女子还要去向师尊报道,暂时不能服侍段郎了!你可不能在我不在时拈花惹草啊!”

段达苦笑道:“我有未婚妻的,你才是花好不?”

婠婠发出一段银铃般的笑声,迈步远去。

段达调整方向日夜不停,一昼夜时间来到长安城外李世民的军营。段达在路上已经知道李世民已经击败屈突通与李秀宁合兵,正在围攻长安城。

在军营段达见到了意气风发的李世民和英姿勃勃的李秀宁,只是李秀宁有些清减。进入营帐后,李世民声音低沉,语带忧伤道:“二弟,大哥对不住你,宋将军在战斗中牺牲了!”

段达浑身巨震,震惊道:“怎么可能?大哥没有对底下士兵有交代吗?”

李世民低沉道:“本来我和宋将军约定双方假斗一场,然后宋将军假装不敌逃跑,我率军乘胜追击。不成想刚刚列阵,宋将军就被我方阵营中飞出的一枚铁箭射杀,双方假战变为真斗,都死伤惨重。”

接着说道:“事后我派人调查,未找出射箭之人是谁,不过却在五里外的山坡上发现一个巡逻士兵的尸体。应该是有人杀了他,混入我军中,造成两方大战。”

这时候侯君集拿着一杆铁箭送到段达眼前,段达轻轻抚摸着铁剑,咬牙切齿道:“宗罗睺!”然后手上青筋暴涨,这根铁箭被他生生握断。

李秀宁走到段达身边安慰道:“达哥,节哀!宋将军不会白死,我们定会为他报仇。”

李世民也道:“宗罗睺定然还在关中,我已让君集加派人手调查,只要查出此人行踪,定让他饮恨关中。”

段达咬牙道:“查出行踪后大哥派人通知我,我要亲手取他狗命,祭奠宋师叔。”

李世民道:“二弟不陪我在此攻城吗?”段达道:“攻城我也帮不上忙,而且我已离派太久,又发生这么大的事,需要回去一趟。反正也不远,有事大哥再通知我。”

李秀宁拉着段达的手道:“我陪达哥回去吧?”

段达拒绝道:“你还要统领军队,留下帮助大哥吧!放心,我没事的。”

离开李世民大营后,段达对于宋老生的死还有点不敢相信,那个豪爽的,对自己支持有加的师叔就这么离开了。而且他心中隐隐有一种疑惑,宋老生本身武功高强,铁箭又是正面射来,怎么会那么容易射死,只是不敢深想而已。

来到关中剑派,派内一片悲哀气氛。段志炫拉着段达的手气愤道:“少掌门,你回来就好了,宋师叔之事,李家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秦学礼哭啼道:“我们关中出钱、出人、出粮,不计代价帮助他们,结果,结果宋师叔却被他们杀害。。。”

白山道:“一句没有查到凶手就把我们打发了,关中剑派的人命就值一句话吗?”

段达皱眉道:“这件事掌门知道吗?”

段志炫道:“已经汇报给掌门,掌门让少掌门回来做主。”

段达道:“这件事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李家之人怀疑宋师叔是被薛举的人杀害。咱们现在也没抓到实质性证据,不宜妄动。”接着向段志炫道:“大师兄,咱们现在的情报系统在你掌握之中,你暂时放弃其他事情的调查,全力调查宋师叔被杀之事。不过一定要在暗中进行,不可被其他人察觉。”

然后向白山、李通、秦学礼郑重道:“三位师弟也要谨守秘密,不可把这件事让其他人知道。”

李通道:“师兄你和李世民结拜为兄弟,难道他会害师兄吗?”

段达摇头道:“大哥身边聚集的奇人异士很多,即使没有大哥允许,不见得其他人不会暗中对付我们。在我上次离开祁县前,房玄龄就暗示我不要把关中剑派的全部底牌暴露给大哥。虽然不知目的为何,但是明显大哥身边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这件事在没有结果前,不宜扩大,我们就接受李家的说法,把宋师叔先安葬。”

看到其他四人悲愤的眼神,段达劝道:“李家占领关中已成定局,若没有实质性证据,不宜和他们有冲突。”接着道:“以前我认为只要有从龙之功就能兴旺发达,现在看是不全面的,乱世之中,表露实力越大,反而越不安全。估计长安城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攻下,你们乘长安被攻下的混乱时间内,把咱们派的产业转移一部分入地下,明面上的势力也要尽量缩减。宋师叔离世,军营之事就先有白山师弟负责,等下我会告诉你咱们军用隐藏势力,你去安抚这些人情绪,万不可让他们暴露。”

段志炫皱眉道:“少掌门想的是不是太悲观了?”

段达摇头道:“恰恰相反,我们关中剑派马上就能迎来一次大爆发,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蛰伏。接下来一两年可能是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之后将是一片坦途。”

看其他四人不解,段达解释道:“我大哥毕竟不是李家世子,现在我和大哥关系尽人皆知,如果我们不低调,以后很可能会成为李建成打击大哥的工具。”

段志炫道:“既然这样,我们就按少掌门安排行事。”接着叹道:“前几天黄河帮少帮主来咱们派商谈合作事宜,看来只有先搁置了。”

段达叮嘱道:“那倒不用,只是不要规模太大,转移产业也不能做的太明显,落入有心人眼内。”

其他几人躬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