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四章:牺牲并非理所当然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如果是为了这个,那就不必了。”南冥很感激庆中杨的费心,但所谓政治地位,是因为大人物垂怜?
还是算了吧。
南冥可是真正的零零后,不管成熟与否,每一个年龄阶段的人对政治都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现在那些五零后六零后玩的那一套,比他们小三四十岁的南冥可看不惯。
无关对错,只是世界观的差异罢了。
如果苏宏义是个五零后六零后,被人动用这种权力抢夺,说不定还觉得很开心很幸福呢。
不用五零后六零后,如果是赵高峰在这儿,甚至不在黑化状态的杨吉在这儿,说不定都会开心。
如果苏宏义自己也愿意去,南冥虽然不爽,但说不定也会放人。
但是苏宏义不愿意,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才不喜欢这种束缚自己的东西,更不喜欢被别人扭曲自己的意志。
而且,人家苏宏义已经亿万富翁了,你把人家征用了,能给人家什么?
毫无疑问,让苏宏义留在懒神科技,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
不顾大局,也不顾别人的利益,一味简单粗暴地抢别人果子,断别人前程,这种事南冥能看得惯才怪了。
“小冥,你还小,不懂这些东西,别闹情绪,到时候卖个萌,装个可怜,这事儿就解决了……”庆中杨道,“其实俩老爷子也打过招呼了,不过他们俩都退下来了,不好干涉具体事务……”
“三哥,你说我不懂这些弯弯绕,我承认。”南冥道。“但你说我不懂政治,那就不对了。”
所谓政治,不论大小,都只是为了利益而博弈罢了。
只是有人是为了公义,有人是为了私利,但归根究底。还是博弈。
在这件事里,是有人把天河二号的第一地位看得太重,甚至愿意动用一些让人不爽的手段来保证它,只要天河二号还是第一,他的功劳就牢不可破,为此牺牲点别人的利益算什么?
当然,这位幕后推动的人,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当然,做成了这么大的大好事。他的功劳自然会被上级记住,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牺牲一个私企小伙子的利益,为国为民还为己,皆大欢喜,多好啊。
但作为被牺牲了的人,南冥和苏宏义,可就不爽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也不用知道到底是谁。只是这些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但无所谓。
南冥还真打算硬抗到底了。
“你懂?你给我说说看。”庆中杨都被南冥气笑了。
“你就等着看吧。”南冥道。
说?他不屑说,他只做。
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这就是懒人的风格。
何必浪费唇舌?
“你想干什么?”庆中杨顿时警觉起来,南冥一搞,恐怕就是搞大的!
怕不是到时候血流成河!
看看万科研引起的风波吧,不知道多少人尸骨未寒。半生科研成果付诸东流,被丢进了故纸堆。
懒神科技的杀伤力太强了。
“别激动啊,他们这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成还在其次呢!毕竟这种事也必须尊重本人的想法嘛!”
虽然这样说,但庆中杨也知道。有些时候,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了个办法推广懒神科技的超算业务。”南冥笑了。
“推广业务……你该不会是打算把你的技术卖给外国人吧!你可别冲动啊,这样吧,你也不用卖萌,我替你卖,也不用装可怜了,我去替你装!”庆中杨决定了,他就算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帮南冥把这事儿顶了。
“你现在这样说,好像有点晚了。”南冥道,“三哥,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懒神科技的技术失窃时,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哪句?”庆中杨纳闷,当时你说过的话太多了吧,我哪记得你说过的什么话。
“技术即权力。”南冥道。
南冥的年龄决定了,他连个劳模都当不了,想要从常规途径得到政治地位,已经没戏了。
按资排辈熬资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他和陆、庆,乃至楚家关系都不错,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点,他也不能写个牌子挂在脖子上,也不能事事都动用关系,他本就是个不愿意求人的性子。
庆中杨听了这句话,就知道南冥是要硬顶到底了。
他缓缓口气,道:“小冥啊,你也别想不开,往大了想,这也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嘛,可能方式方法不太对,但是出发点是没错的……”
南冥打断了庆中杨,道:“三哥,我的出发点难道错了?当初动力外骨骼,有的是人出三倍的价格买,我没卖,所有的产能都先供给你了,你现在还欠着我好几亿的货款的吧,我催过你没有?”
庆中杨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磁流体推进装置,老美出六倍的价格,我没卖,免费送给你了。如果我敞开卖,你猜我能赚多少钱?”
几十亿?几百亿?
还得是美金。
“金属氢,本来是我们懒神科技最大的秘密之一,你想要研究,我给了你样品,结果怎么着?让万科研抢在我们前面把成果发表了,结果一个处分现在还没下来,还得我们自己为自己正名,三哥,我说过你一句不是吗?”
金属氢,是真正能够改变世界的,但南冥也二话没说,给他了。
庆中杨觉得自己的脸上火烧火燎,羞愧地说不出话来。
南冥帮了他太多,牺牲了太多。
而他却一再辜负南冥。
“还是这个磁流体推进装置,你攻克不了技术难关,找我帮忙,我也帮忙了。我就不说钱了。忒俗,我就是想要问问三哥,我这么做,算不算是毫无私心,为国为民?苏宏义是我们还是lan-thin团队时,就和我一起创业的老人了。所有这些事,都有他的功劳在内,三哥,你觉得苏宏义被抢走了,他能做出来什么成绩,能比在懒神科技做出更多的贡献吗?”
“应该不会吧……”庆中杨弱弱道。
但他心中,却是在咆哮。
当然不可能!
不知不觉之间,南冥竟然帮了他这么多,给了他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
而他,竟然从来不曾仔细算过!
索取成了习惯,一切就成了理所当然了吗?
“三哥,牺牲并不是理所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赚钱,而是因为我懂的什么叫做责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蜘蛛侠的名言,但南冥认同这点。
他也真心实意想要为身边的人做些什么。
但这并不是他被别人拿捏的理由。
如果南冥把付出的这些资源换成钱。现在的懒神科技,早就是价值几百亿美元的大公司了,到时候谁想动他们,还得掂量掂量。
“所以,三哥,我觉得我有权力发出我的声音。不论是说点什么还是做点什么,这是我应得的,谁也不能阻止我。”
……
羊城超算中心,白松堂小心翼翼敲开了苏宏义的房门。
苏宏义这两天情绪不好,但白松堂也理解。郁闷在所难免。
毕竟,现在不是当年那为了一个命令,就可以抛妻弃子,无私牺牲的年代了。
社会想要发展,就不能忽略人类的本性。
苏宏义现在才十八岁,就已经是亿万富翁了,把这样一个人强抢过来,人家能愿意?
来了之后,你能给人家什么?能给人家年薪两亿吗?
不能。
所以,人家不愿意,还不允许人家表现出来?
这世界上没这道理。
但站在白松堂的立场,他很开心组织上能这么做,苏宏义太强了,强到他也恨不得把他抢过来。
如果苏宏义能够加入他们的团队……
想想都觉得兴奋!
所以白松堂决定趁这个机会,去开导开导苏宏义,提前搞好同事关系。
打开门,苏宏义并没有像白松堂所想的那样躺在床上生闷气,而是在笔记本前面敲敲打打,甚至还面带笑容。
“小苏啊,别憋在房间里了,我带你出去逛……”白松堂一句话没说完,看到苏宏义的表情,就觉得有些诡异。
怎么不生气?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白哥,有事?”苏宏义笑盈盈地看着白松堂。
“哦哦,就是来给你送协议副本的,双方都签完字盖完章了。”白松堂把一份三方协议的副本递给苏宏义。
这时候白松堂还挺感慨的,这一份协议就是七亿啊,这么容易就赚七亿,人家苏宏义想要来才怪。
但这事儿,又不是他说了算了。
这么一想,白松堂就觉得苏宏义挺可怜的,又道:“另外还是打算带你出去逛逛,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日后的同事。”
“噢,稍等我一会,等我忙完这段代码。”苏宏义道。
“在忙什么?”白松堂走到了侧面,看苏宏义并没反对,小心向屏幕上看过去。
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在滚动,白松堂看了几行,就有些心惊,忍不住一直看了下去。
白松堂在苏宏义的背后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苏宏义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按下回车,这才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上级想要把苏宏义留下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智了。
这段代码,他看了个似懂非懂,但看懂的部分,已经让他叹为观止了,他甚至有点明白,当初苏宏义到底干了点什么,让天河二号提升20%的能效了。
能看到这样的代码,死了也甘愿啊!
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可能就是这种感觉。
“不好意思,看了这么久,不碍事吧。”看苏宏义忙完了,白松堂连忙道歉,“这代码,应该是青大懒神的核心代码吧,难怪青大懒神的效率这么高……”
“没事,反正这也是要对外公开的开源代码。”苏宏义笑呵呵道。
“这样啊,那就好……”白松堂突然一个激灵:“你说什么?开源?”
“对啊,开源。”苏宏义抿嘴一笑:“青大懒神开源了。”
白松堂的表情,从疑惑,到呆滞,到震惊,到惶恐,再到呆滞。
苏宏义挺享受他这个表情的,又说了一遍:“青大懒神,开源了。”
此时此刻,堪比八级地震的消息席卷整个世界。
按照开源的流程,懒神科技对外公布了世界上能效最高,潜力最高,最牛逼的超算——青大懒神的源代码,建立了开发者社区,写出了指导文档,甚至提供了多个可供直接使用的系统版本。
青大懒神开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