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镇魂

鬼影出现只是一瞬间，一晃眼就消失了。同样是鬼魂一样的存在，姜湮感官上要更直接。姜湮拉着张怡从屋顶上下来落到院子。扒开杂草盯着黑色的泥土姜湮最后看到鬼影是没入地下消失。

地面泥土很结实土质也很特别，生长在上面的杂草很难清理。不能使用法力，只能像凡人一样除草。姜湮让张怡待在上面等他，自己则没入地下想看个究竟。

变成了鬼姜湮都不需要动用神通或是法力就能自如穿梭在土层当中。上面的泥土还很潮湿，潮湿还带着铁锈的味道，多少像似血液的气味。姜湮一路往下潜，想要追寻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鬼气，只是越往下鬼气反而越淡了。

渐渐姜湮发现不太对劲，他下来的距离早就超越了地心到地面的厚度。周围却没有多大变化，到时泥土干燥了很多，也硬了很多。

姜湮不信这个邪继续往下潜，咚的一声撞到硬硬的东西。感觉是非同一般的东西，他可是鬼仙，什么东西能阻他道路。定睛一看是一块巨大的骨头，没有什么气息散发出来，盯着这巨大的骨头姜湮莫名的心慌。巨大的骨头看不出属于什么生物的，只是当中一个骨节，表面有裂纹看起来随时都会碎裂开来，实际其硬度超乎想象，姜湮发出一道剑气劈过去，竟然都没留下丁点印子。

姜湮靠近观察，神色凝重起来。这不是一般的骨头，这骨头每一个分子就够都蕴含着庞大的力量。姜湮响起当初在缝隙诅咒世界里，王母残魂打开的石棺中飞出的骨掌，与眼前这块骨头有着像似的气息。再感应了一下周围没有其它发现，姜湮钻到骨头下准备将这根巨大的骨头抗出去。他使用了空间之力无法将其受到储物空间内，只能用抗了。

姜湮用肩膀扛着大骨头，这重量比三山五岳还要重出很多倍。姜湮用尽全力才将骨头抗起来，骨头脱离原来位置的一瞬间，大地震动起来。从地底深处一直蔓延到地表，张怡都感受到强烈的争斗。房屋瓦片簌簌抖落下来碎了一地，看起来腐朽的房子倒是意外的稳固。如此激烈的整栋就算是抗十一级地震的房子都得震塌才对。这间老宅有神秘的力量保护着。

张怡有点担心姜湮，就要破开泥土到地下去找他。就在这是一声巨响，泥土院子的地面炸开，张怡念头一动即使避开爆炸范围。

姜湮扛着巨大的骨头飞了出来，只是还没钻出地表。就感觉肩膀上的大骨头挣扎着想要飞走。

费了好大力才扛出来的骨头怎么能让它想飞就飞呢。姜湮浑身鬼气涌动，强行将骨头禁锢住。随着这骨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难以驯服，挣扎得反而更激烈了。

一根破骨头竟然如此激烈反抗，自然也激起了姜湮的怒意。浑身的鬼气更加涌动，以强大的法道施加在骨头上，牢牢禁锢住它。

随之这个时候这大骨头竟然像是宁死不屈，整个炸开了。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中，姜湮瞬间形体湮灭。狂暴的能量要冲出地面的时候却诡异的消失了，老宅范围有神秘的法则守护着，这股力量完全宣泄不出来。倒霉的只有姜湮，他就像被闷在爆炸的罐子里，所有破坏力全让他给承受了。等爆炸余波过去，姜湮的形体重新显露出来。他已经回到地面，灰头土脸一副狼狈模样。

“姜湮你咋变黑鬼啦。”张怡打趣道，现在的姜湮就像挖煤出来的。

姜湮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全身黑色的粉末，还有可怕的侵蚀性。沾染上一点就让皮肤变得黑黝黝的也不知道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暂时没有丝毫不适，姜湮顾不上理会张怡的嘲笑。他的魂念一直锁定着一小段骨头，这是巨大骨头爆炸后残留下来的。小小的骨头洁白如羊脂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不过这光芒给姜湮的感觉不是很舒服。张怡自然也注意到这块骨头，同样不喜这光芒。

骨头飞出了地面，在两人注视下一飞冲天很快就消失在天穹中。

“靠！炸了小爷就想跑！”姜湮顾不上身上的伤势，身形一动消失在地面追了上去。张怡也跟了上去，她后发先至，一步就跨越了无数空间距离，直接出现在飞逃的骨头前方。

张怡处在高空对着下方一掌按了下去。如同天外盖下来的巨掌瞬间封堵了整片天穹。骨头被笼罩在巨掌下方，巨掌收拢缩小。洁白如玉的骨头被张怡紧紧我在手里。

这时候姜湮也追了上来，见张怡正在细细打量手中的玉骨。

骨头在手里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对这玉骨本能的产生心里排斥。尽管这玉骨看起来就像一件精明的工艺品。

“这是什么东西？”张怡将骨头递给姜湮询问道，她没看出什么实质的东西来。

“一根大骨头，老大了。”姜湮接过骨头比出一副很大的姿势。

“废话，我知道是骨头。我是问你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还有这么小一截骨头那里大了？还没我巴掌大呢。”张怡不开心的邹了皱眉头。

“之前很大，不过现在变小了。我们下去说。”两人还呆在高空已经出了大气层，姜湮要去拉张怡的手，准备落地地面在仔细研究。

可就在这时，姜湮感觉一阵恶心难受，借着他的身体就崩溃了。这种崩溃是不可逆的，姜湮发现已经无法重新恢复一个身体。随着肉身的崩溃骨头没了控制再次飞逃。张怡没顾上去拦截，她此时的注意在姜湮身上。

“姜湮你怎么了。”张怡担心的望着只剩下魂体的姜湮，自然看出姜湮越到了大麻烦。诡异的力量破坏了姜湮的肉身后还在继续破坏他的灵魂。

注意到张怡要靠近过来，姜湮急忙出声阻止道：“我没事，你别过来。这种力量很诡异，能让人身体基因崩溃，连灵魂都受到影响。好在我本身是鬼灵魂足够强大，及时切断了与肉身的联系，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别碰到我，我魂体身上还残留着这种诡异的力量。”

张怡却不管姜湮的阻止，还是靠近过来，拉起姜湮的手查看他的状态。姜湮现在的身子是灵魂凝集出来的，肉身已经崩溃了。作为亡灵，他已经没法重新凝集出肉身来。毕竟是鬼魂已经脱离了肉身的束缚和依赖。姜湮是无所谓，张怡却十分在意。

姜湮没了肉身以后怎么跟她在一起。与灵魂拥抱接触和跟生灵实质的肉身接触是两种感受的。灵魂再凝实再接近生灵，也没有真正的实感。普通人自然分不出差别来，但张怡可是玄仙，一点点细微的区别都会被无限放大。

“怎么会这样？”张怡伤心着，同时也很气愤。之前姜湮虽然死了好歹肉身还保存了下来，只要姜湮的灵魂附着在他自己的肉身上，其实与生灵差别也不会太明显。可现在这诡异的力量竟然彻底摧毁了姜湮的肉身，这怎么能让张怡不气愤。她可是已经打算做姜湮的妻子。相到这里，张怡心里莫名羞涩，羞涩过后是更多的愤怒。

二话不说，身影一闪向着玉骨逃跑的方向追去。姜湮灵魂状态并没有问题，她也可以放心去把骨头追捕回来。这次她要直接毁掉这截骨头。

姜湮也准备跟上去，余光不经意扫了下方一眼，他又有了新的发现。下方整个老宅院落就是一张人脸，而最中间的屋子正好是人嘴巴的位置。这张脸开始还很模糊，似乎因为姜湮的观察瞬间就别得清晰了。

姜湮脸上挂着震惊之色。这张脸不是别人的脸，与他的脸有着轮廓上的像似，这是父亲的脸。姜湮在地下空间，见过父亲的不朽遗憾尸体，这张大脸跟父亲的一模一样。在仰头望向天穹，天空中巨大的眼睛还在，姜湮发现眼睛一直注视的下方正是父亲的脸。两者仿佛就是在相互凝视。

冥冥之中有种感应，姜湮向着下方落去。直接来到嘴巴那一间屋子。这间屋子很诡异，在下面正常的角度是看不到这间屋子的存在的，而且这间屋子也没有丝毫特别的气息散发出来。平时姜湮数次进过这块地方，这里就是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而提供饮水的水井刚好就挖在这个位置。

姜湮落地地面，房子不见了。走到这块地方也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姜湮又飞回空中望向看，屋子又出现了。

这会姜湮没有落到地面直接顺着上方往屋子的位置落下去。这回屋子没再消失，眼前的屋子也不再是屋子就是一张巨大的嘴巴。嘴巴是闭着的，只有一条缝。姜湮顺着这条缝钻了进去。

仿佛时空倒转，周围的环境急剧变化着。一会山林之中，一会又变成了冰天雪地的冰原，接着又转变成荒凉的沼泽地。到后边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由人间世界变成了阴间地狱世界，这里大地不是燃烧着火焰，就是冰封的万里，更可怕的是流淌着一种黑色的水，寸草不生生灵绝迹，只有一具具腐烂的尸骸在徘徊。场景又变，这里是一座座山丘，山丘上遍野都是冰冷的尸体，血液由高处流淌到低洼的地方，形成一个个湖泊。在这里世界不是寂静的，灵魂哀号的声音响天彻地。姜湮同样是鬼魂，他能听懂风中的哀号之音。

“地狱啊，前面是地狱啊！”声音是如此的悲凉又充满了悲壮之意。

姜湮感到一丝震撼，这种震撼来得很是莫名其妙。与其说是震撼不如说是共鸣，姜湮有一种预感将来也许也会成为这里尸体中的一员。

场景再次发生了变化，大地裂开了，湖泊的血水也向两边分离。血水倒灌而下连绵不绝，下方是看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目光穿越重重黑暗，姜湮却看到了一个人影，耳边还听到一个不大清晰的声音。

姜湮毫不犹豫飞入深渊之中。他的魂体立马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可怕规则冲击。在这些规则中姜湮感觉到了死亡、光明、时间、空间、因果、黑暗、混沌……数不尽道不明的力量，当中还有很多姜湮未曾接触过的规则，他的灵魂不过才下去了短短数百米距离，在这些规则力量的冲击之下就有不稳的趋势，灵魂之光明灭不定随时要熄灭。

“唉，你不该下来的。”到了这里，姜湮总算听清了深渊内传上来的声音在说什么。

“你是谁？”姜湮对着下方大喊，他无法灵魂传音也不知道要传到那里。下方的人影看似很近却有着无形远的距离。无形的力量横断在两者之间。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早已经遗失。你不该来这里的，这里是无尽的炼狱之所，只有寂灭。”声音更加清晰了，因为姜湮的位置在不断往下，他现在就是不动也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进入深渊更深处位置。

“你在哪？我能看看你吗？”姜湮依旧冲着下方大喊，依旧看不清的人影给他血脉相连的感觉，姜湮预感下方的人绝对与他有关系。

“唉，我也想见见你。可是我已经没有力量往回走，只能不断往下。以你现在的实力也无法到达我随处的位置，你还不够强。再往下的话会你的真灵将彻底消散不复存在。”下方传来男子忧郁的声音，他想帮助姜湮离开这里，却做不到。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自诞生就一直镇守在这深渊最深处，他不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灵魂。在之前还有很多强大古老的灵魂镇守在这里，这时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

今日一个新的灵魂来到这里，还以为是接替他的存在，只是未免太过弱小了一点，根本就到不了他所处的位置。

人影所在的位置是深渊最底部，这里有着一道巨大的门。门呈暗青色不知为何材质构成，散发着沧桑悠远的气息，这种气息十分可怕就算是金仙靠近这里也会瞬间消散。人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却不受这可怕气息的影响，他早适应了这里。驻守在这里是防备门后有东西过来，门虽然从未打开过，但没过一段岁月就会有可怕的东西顺着门缝冲出来。每一次人影都战到魂死灵灭，只是他始终不灭。只因为他是最后一个驻守在这里的战魂，没有后来者的话，他是不会消失的。他从出现在这里就生出一种镇守住这里的执念，没有后来者接替他的位置，执念就放不下，他就不死不灭。

姜湮的到来，原以为他可以解脱了，结束着无休止的枯坐和战斗。可惜还是失望了，新来的灵魂还不够强，还无法接替他的位置。

人影已经很累了，他知道坚持不了多久。最后他也会向先辈门一样最终彻底消散，就算执念还在也无济于事。先辈们又何曾放下过执念，还不是一个一个再没出现。

“我送你离开这里，别再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人影站了起来，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艰难，不过还是依然站了起来。如果能到达这里也就罢了，可姜湮现在注定还到不了这里，不想一个颇有潜力的灵魂就此葬送在这里。人影决定拼一把，将其送出这深渊。

姜湮还在往下坠，他也试过往回飞，只是光是抵抗四方八方侵袭而来的法道力量都很困难，又怎么有多余的力量抗衡拉扯他往下坠的神秘之力。姜湮只能放弃，专心把力量用来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法道攻击。

明白大意了，贸然进入这无尽声音，等待他的就是一条绝路。还没死多久，现在是连灵魂也要彻底烟消云散了。

正在姜湮绝望的时候，感受到下方一股磅礴的力量袭来。这股力量没有伤害他，反而推着他往上飞。接下来又发生什么姜湮就不知道了，他的灵魂已经虚弱到极点，意识一暗就昏迷了过去。

等他意识再度清醒过来，发现已经回到了老宅院子里。处在水井旁边，枕着张怡的膝盖。张怡抱着他的脑袋，一脸关切的望着他。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刚才你灵魂都透明了吓死我了。”张怡说着声音都带上了一些哭腔。刚才姜湮灵魂透明是要彻底烟消云散的迹象，着实把张怡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