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丹阳
正中蒲团上的老者多看了眼林宇，神情冰冷道：“那便怪不得老夫了。”说着眉心竖眼刹那开启。
一道竖目猛然直视林宇。
林宇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身形一顿，只感觉四周空间变得如同泥沼般，别说移步，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怒瞪着一对喷火的眸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者一步步蹒跚行来，心里已经将老匹夫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但骂是没用的，林宇明白这次与以往不同，身处万象门破立峰大阵时，有林晴，桑衍。困于宋家宝库时，万象可破符阵奥秘。
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人，更是毫无还手之力，内心中只有无力。古族老者正是聆听了虚空中生灵一席话的古博。他知道林宇，依旧记得这个人族少年在邢武城广场高台上时的惊人之举。
炼神丹，杀乾元。
十六岁少年，令多少天骄俊杰汗颜。
古博一步步走来时，在少年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大哥的影子，古族的绝世天才，九位老祖曾预言其可称尊做祖百年，千年，甚至万年。
眼前的少年似乎也有那种令人心神俱颤的潜力。逐渐走近了林宇，伸出干瘦如枯树的手摘下了林宇手腕上的黑镯子。
小小的符文封禁根本阻止不了他。心念一动，一个玉匣子出现在手中，低首看了一眼，满意收走。至于黑镯子则被他随手丢在了地上。
此时面前的少年已经面色惨白，七窍中隐隐渗出鲜血。
林宇也是到了此时此刻才确定了古博的修为。
绝非融种境！如若自己二元通神圆满时，兴许有一战之力，可现在却连以卵击石都算不上。
必死！
林宇的心却忽然冷静了。
“老匹夫，今日我若不死，他日因果循环，必是恶果。”林宇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话来，整个肺部火辣辣的刺痛。
古博诧异地看了林宇一眼，似乎有些惊讶林宇的话。
“你懂因果？”他浑浊的双眸隐隐发亮。
林宇嘴角微微掀起。
“不懂。”很简单的一句话，其实已经是林宇能说出的最后两字。
古博点了点头，眸中精芒隐没。却在这时大殿外响起震天吼声。
轰隆一声，大地一颤，禁锢林宇的虚空忽然松开，林宇这才浑身一软，连忙大口喘气。
殿内的两人抬眼看向外界，只见天边多了一个太阳。
太阳？！
古博一愣。那太阳越变越大，最终令人看清了全貌。
是一个通体弥漫着金色焰火的药炉！远望便如同天生二日。
“何人敢来我古族撒野！”
“古族禁地，人族擅闯必杀之！”
“杀！杀！杀！”
几乎同时，鸟语花香，平静安宁的古族之地刹那间变得如同兵阵杀伐之地。
杀气冲天而起，怒吼响彻如龙啸！平地卷起漫天沙龙直冲苍穹。
一道道身影爆射而起，一束束各式各样的天灵法打出！天地骤然一变，蓝天白云不见，天地元气激荡，四周可见清晰的空气波澜。
可那天空之上的药炉上只是窜出了几缕金焰，凡是触碰的法尽皆消散。
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现在药炉之上，盘膝而坐，儒雅至极，但那双眸子却冰冷透骨。
“丹阳...”殿内的古博叹了口气。
来人正是丹阳。
他丹阳为何称丹阳，只因其天灵特殊，品级极高，本源天灵中罕见的一品天灵，比肩阳炎之火，其威势之大，恐怖至极。
“古族三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丹阳立于药炉之上，金焰缭绕其身，令其仿佛天神下凡，气势宏大。
出声浑厚有力，隐隐间有奔雷之声。
古族禁地之内骤然升起了一道通天符文巨柱。
如果说林宇见过的符阵顶多有数千张，那今日他看到了震撼的一幕。数之不尽的符阵聚散离合，老者轻轻点脚，如同蜻蜓点水，步步拔升，与丹阳齐高。
与此同时，另一方映起漫天金辉，金属的色泽，整个天地变得润光闪闪，却在忽闪间有无穷杀机，凌厉异常。
同样有位老者负手而立于一座大殿之顶，金色的天穹大地以他为中心逐渐扩散。
古族三王，如今全部到齐。
丹阳微微蹙眉，看这架势，三王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理亏。
他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见此怒意充斥胸膛。可丹阳明白自己得忍，正如他教导林宇的话。邢武城内的古族唤三王为老祖，丹阳却明白古族的老祖只有九位。
王他不惧，可祖...
“丹阳，你这是做什么？”其中一位古族老者踏符阵与丹阳对视而立。
丹阳被这一问，眉头皱起。
“莫非是不满你与我族之间的交易？”老者再次开口。
丹阳目光一凝，心下有些疑惑，难道上官静婉会骗他？林宇没有来古族？其实丹阳气势汹汹来此完全是因为上官静婉急切的寻他。当得知林宇被挟持来古族后，丹阳便赶来此地，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一样？
丹阳疑惑，对面的老者更加不解。
“丹阳你不该来此的。”林宇身旁的老者一手点在林宇身上，不需用力，林宇便随着他走出了大殿。
听到此话，两王与丹阳看去。
“大哥？你这是？”两王愣怔当场。
林宇果然在此，丹阳见他并未有太大的伤势，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冷冰冰道：“你古族这是何意？”
“唉。”古博眼神复杂。如果早知此子的作为又怎么会与丹阳做交易。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见古博不发一言，其余两王却懂了古博的意思。三位古族王者一同目视丹阳，露出了明显的敌意。
丹阳蹙眉，却见林宇对他微微一笑。
“师傅，弟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林宇笑道。
丹阳看着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弟子，内心一颤。脑海中出现了今日两人的寥寥数语。
“师傅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有时候需要忍一忍。”
“忍又何妨，怕就怕是忍无可忍。”街道上少年的眼神格外明亮。
丹阳缓缓吐出一口气，儒雅的气息骤然变幻，闭眼再次睁眼时，长衫飘荡，黑发舞动长空。
“为师今日再教你一理。”丹阳张口，轻吐一句：“忍无可忍时，无须再忍！”
字字有力，声声如雷。
丹阳的浑身气势刹那暴涨，金焰狂舞升空，药炉中嗡声大作，仿佛充斥着天雷池海。
“你！”
古族三王面色一变，如果说先前的丹阳徒有其表，并无杀意，那现在丹阳已经变了，滔天金焰中杀意凛然！
便是连林宇也瞪大了眼，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丹阳一般。
一个炼药的大师。
一个有些可爱的人。
是以前的丹阳。
现在他变了。
狂舞的金焰衬托的丹阳如同战神一般，横眉竖目，弹指金焰划破长空，呼啸而来。
“丹阳，你敢动手？”
古博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丹阳并不傻，难道还不明白？能够改变王的意志的除了古族的祖还能有谁？
他丹阳疯了不成？
古博根本不了解丹阳此刻的抉择。
其实不仅他意外，所有人都意外。
林宇却笑了，这个师傅的身影第一次走进了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