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独自上阵

好像终归要走这一步路，在高考浪潮和世人异样的目光中，再好的东西也只能破碎。

来校的第一天，有消息说韩瑞妮被“优胜劣汰”了。杨明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学校疯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那一套？但消息确切，在杨明辉赶到教室的前一刻，韩瑞妮在佳慧的陪同下，走出了二班，来到四班。

还有一件不好的消息，就是任小伟成绩直线下降，落全班靠后的位置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与生物任老师的离世有关，对他的打击巨大，甚至是毁灭性的。

杨明辉呆呆地坐座位上，脑袋里不知想着什么？去看一下韩瑞妮还是安慰一番任小伟，他不知道。看着身旁空空落落的位子，那种害怕与孤独隐隐升起，似曾相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上苍对他偏安一隅的宁静都不吝给予吗？看着有同学在教室后的黑板上开始了高考倒计时，杨明辉又木木地打开书，充实着自己空虚的心灵。

2003年，注定不平凡。就在寒假后留的那半个月，杨明辉大病了一场，前后两天，重新返回课堂时，感觉自己像掉队了，落下许多，心里和身子一样虚，生活好乱、好烦。

由于自己是住校生，杨明辉发高烧的那两天，一个人躺在宿舍，绝望地想着妈妈怀里的温度。一度时间，他把韩瑞妮当成小雪，接受着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当他意识清醒时，心里又升起阵阵伤感。这个时候，小雪肯定回来了。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吗？为什么躲着不来看他？

其实杨明辉哪里知道，小雪家的这个寒假天空并不晴朗。小勇因为距离关系，另有新欢，抛弃了痴情的杨柳青。堂贵夫妇知道后，恨得咬牙切齿，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小勇。小勇认为自己没错，理直气壮地与父母争辩着，气得堂贵夫妇成天长吁短气。小勇照旧与新欢电话不断，整日埋在网络游戏里，与堂贵夫妇开始了冷战。

小雪知道杨明辉就在吴中，甚至能隐隐感到杨明辉发出的磁场，但她不能去打扰杨明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杨明辉“花心”的传言。毕竟他俩分隔两地，有半年没有联系，如果传言坐实，自己岂不是和杨柳青一样，被人抛弃，独自伤心抹泪。所以她情愿相信传言就是子无虚有，自欺欺人地暂时粉饰着太平。

这样胡思乱想的结果是自己的心情一直郁郁寡欢，沉默少语。堂贵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就连除夕夜，全家都阴霾笼罩，少了往日的生机与热闹。

小雪整日剪着剪报，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粘得整整齐齐，舒舒服服。在这个寒假，没人能体会她内心的煎熬，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跟前，却不能前去看望。她有时会恨杨明辉的无情，甚至对他的绝情感到害怕。自己到底哪里不好，他竟要这样折磨我？她有时又暗地为杨明辉加油鼓劲，希望他挺得住，相信自己，坚持到底，考上一所好大学。有时候小雪又想，如果杨明辉考上大学，不要自己了，该怎么办？那这一年的坚持、等待和泪水，又为了谁？自己会不会很傻？是天底下最傻的人？没有答案，是爱让她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坚持着出发的初心，让自己忙起来，为8月4日这一天憧憬着。

在杨明辉心里，韩瑞妮只是一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妹妹，他愿意尽自己的能力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和任小伟谈了一会儿后，杨明辉还是专程到教室看了韩瑞妮一回。

“怎么不等我送你，就急着走了？”杨明辉貌似轻松地问。

“迟早要走的，免得大家伤感。”韩瑞妮眼里放着光，也轻松地说：“哪里都一样，都是为学习嘛。”

“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样乐观积极的心态。”杨明辉高兴地说：“以后我们还是同桌，下午我会抽出一些时间，专门为你答疑解惑，”

“那太好了，我以为你以后不管我了，真是谢谢你啊。”

“废话少说，把习题拿出来，我们研习一会儿。”杨明辉也来了兴致，抓紧学习，共同进步是根本。

这时，薛耀峰急匆匆走进来说：“瑞妮，对不起，我找明辉有点儿急事。”

杨明辉看着杨明辉焦急地眼神，不明所以，随着薛耀峰出了教室。

“明辉，有人在追薛东红，你说我该怎么办？”薛耀峰把杨明辉拉一旁，低声道。

“都这会儿了，你还对薛东红念念不忘？有意思没？”杨明辉不以为然地说。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敢说你清白吗？”薛耀峰不服气地说。

“我怎么不清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小雪早断绝交往了。”

“是，你抛弃了小雪，这会儿移情别恋和韩瑞妮好上了，这都明摆着的事！”

“薛耀峰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和韩瑞妮好上了，普通纯洁的同学关系不可以吗？”杨明辉一听薛耀峰的说辞，有些不乐意了。

“事实就摆在那儿，要我说什么？你是离了小雪有韩瑞妮，我呢？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薛耀峰不屑地说。

“薛耀峰，你就给我讹传，你等着，我，我……”杨明辉用手指着薛耀峰，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我喜欢韩瑞妮吗？不可能吧，但为什么对她的离去感到失落呢？薛耀峰的话语深深刺痛了杨明辉，他不得不对自己的近期行为进行反思。如是想着，杨明辉也觉得可怕，世上有真正纯洁的男女友谊吗？就拿他和小雪来说，如果不往那方面发展，他们之间还会继续下去吗？于是往后每次和韩瑞妮在一块儿学习，都感觉和做贼似的，老是感觉有很多异样的眼神在暗中窥视，很不自在舒服。

一次，杨明辉早早吃过晚饭，发现韩瑞妮端坐课桌前，态度依旧良好。他有些吃惊地问：“你这么快就吃完饭了？”

“嗯，我要笨鸟先飞，必须比别人更勤奋了。”韩瑞妮做着习题，溢满正能量。

杨明辉听后，很是欣慰，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和伤害韩瑞妮。其实他还不知道，韩瑞妮下午根本就没吃饭。

这学期，高考模拟测试更频繁，每两周一次，几乎是常态。让杨明辉心痛的还是数学可怜的那几分。古话说，马不吃夜草不得肥，人不得外财不得发。寒假回家，杨明辉几乎舍弃了除夕和大年初一的节假日，一心一意强化数学模拟训练，严格执行规律化的作息时间。听说梁祖恩平时在教室里夸夸其谈，佯装对学习满不上心，故意制造着他脑门伶俐的假象。其实，每晚回家，自加压力，挑灯夜战。杨明辉对此不屑一顾，他不需要那些虚伪的东西，他认为保持精力充沛，不搞疲劳作战是一项基本学习原则，根本没有必要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评价。

同样的不幸也落在了韩瑞妮的头上。这天下午，杨明辉想往常一样为韩瑞妮辅导习题。几个回合下来，杨明辉暗骂韩瑞妮真笨，韩瑞妮不满杨明辉阴阳怪调的正话反说，最后俩人堵着气看了一会儿书。杨明辉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就漫不经心地说：“往后我们还是分开自学的好，这样行进，何时能赶上进度。”

“你走啊，再也不要来了！”韩瑞妮眼圈通红，一手指着杨明辉，满脸怒意。

杨明辉怔怔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韩瑞妮语气坚决地喊着：“你走，你走——”

杨明辉重没有见韩瑞妮这个样子，很吓人的。他怯怯地起身退出来，内心更加矛盾与自责。

3月16日，天空飘着雪花，大片大片从天而降，很美。同学们都在外面赏雪，只有杨明辉独处角落，逃避着外面的热闹。下午，杨明辉路过四班教室门口时，正好和韩瑞妮迎面相对，俩人互相笑了一下，没有言语。但这就够了，杨明辉心里的郁闷和不快一下子飞散而去。

事实证明，杨明辉胸怀还不够宽广，甚至有些懦弱。当时他只是说了一句真心话，却失去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韩瑞妮成绩下降了许多，还反复说一句话——人是要自私的。这不正是对她深深的伤害吗？此刻面对愈加破裂的朋友关系，他很伤心，甚至不再相信这个世上真有那样完美的友谊。也许，韩瑞妮有苦难说，但她毕竟是软弱退却的表现。杨明辉不想难为她，也许这生活注定要孤自一人行走。

消沉只是两个天的时光，没什么，终究杨明辉还是杨明辉，看着爱情片子，唱着情歌不再伤感。不经风雨怎见彩虹？其间对错，亦不重要。

作出最坏打算，轻装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