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肆剑狂歌

“三弟,你快去劝劝这位社会王大师……如果他能修好荣耀之辇,白家出多少钱都愿意……爹的炼器胸章,不能丢。”

“没错,三弟……社会王是我们白家翻身的唯一机会……你运气真好,能结识这种高人……千万要珍惜机会!”

眼看赵楚就要离开,白卓月的两个哥哥一脸焦急,急忙将三弟推出去。

“大哥、二哥……你们说的没错,能遇到社会王大师,我的运气,确实不错……可惜,运气终会耗尽……一开始,白家若能礼待于他……那该多好。”

白卓月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看向白剑鸿:

“爹,我与社会王大师,也仅仅萍水相逢……他能答应来助我白家,已经是不得了的恩情……然而,我们处处刁难,甚至谩骂羞辱……我,我没脸开口了!”

“恕孩儿不孝!”

白卓月摇摇头。

知进退,晓分寸。

神威巨炮的恩情,已比天大……白家,自作孽,不可活。

“社会王大师,感谢您能来白家一趟……您的恩情,我永生难忘……日后如能再相见,我必报答今日之恩!”

整理衣衫,白卓月双手抱拳,郑重一拜。

他瞳孔清澈,眼神里是最真挚的感激。

“一场因果罢了!”

赵楚微微一笑。

转身……离去!

说实话,白卓月的表现,令他有些眼前一亮!

这么小年纪,便能知进退,十分难得。

这一瞬间,赵楚内心清明……一股无法言喻的明悟,使得他脑海空前清澈……宛如湖面一层浓雾,被清风吹散……又如夏日炎炎闷热难忍,一场清凉雷雨!

因果结清,内心的一切负担,烟消云散。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镜像须弥魂那些强者的心态……承了一份恩情,或多或少,心中有愧,心境有瑕……但恩情偿还之后,心净魂清,恩怨情仇,一笑了之。

天大地大,只留我畅快一笑。

此时此刻,赵楚体内那第十灵脉,似乎融会贯通,与天地共同呼吸,那无边灵力,如臣民一般顶礼膜拜。

……

“唉!”

看着赵楚背影,所有人却只能沉默。

那些自愧不如的炼器师,军机处禁军,还有白家……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楚离去,却无能为力。

“胡南扬,你说的没错,皇庭欠下的债,太多了,多到根本无法偿还……我这个左将军,有罪!”

王锁升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意气奋发的背影,只能一声叹息。

胡南扬和他挚友一场,曾经同是武龙宗内门,当年的他们,指点江山,肆剑狂歌……他们甚至冲入妖域,杀了三天三夜,杀的双目通红,杀的妖尸遍野。

然而,那个公认的最强者,那个当年的破格内宗……没有败在凶妖族的利爪下,却败在了皇庭的羞辱中。

“其实,荣耀之辇里的引爆符,应该也是有怨气的将士所为吧!”

王锁升苦笑一声!

这辆荣耀之辇,50年前就该被淘汰……但军中一些老将舍不得。

老骥伏枥,这辆辇车,摇摇晃晃,承载了几百年岁月,几十万伤亡将士的荣耀以及功勋。

这已经是执念。

……

“英雄,请留步!”

赵楚刚刚走出50米,突然一道声音,打破宁静。

哽咽、坚定,还有些无畏。

赵楚转头,顿时脸色一变。

只见那个馄饨小贩,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那张金币卡……那张价值10万的金币卡。

“英雄,这10万金币,我想雇佣您,修复荣耀之辇……可以吗?”

小贩下一句话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你……何必呢!”

赵楚皱眉,有些恼怒。

“10万金币,可以让我和那些伤残弟兄们,吃3年饱饭……但3年之后,5年之后,10年之后,我们的境遇,没有任何改变,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这些废物,想在濒死之际,还能吹一次牛。”

“我们形如乞丐,我们残肢断臂,我们吃糠咽菜……但我们,又一次守卫了军人荣耀,保卫过一次信仰。”

“12年了……12年前,我们那些老弟兄,在荣耀之辇面前,受封英雄称号,拿到了荣耀胸章……12年,看尽人情冷暖,受尽伤痛折磨……但夜深人静,我们围着篝火,纷纷拿出自己的荣耀胸章,回忆着当年的热血,吹着牛,唱着战歌……我们还是当年的无畏战士。”

“我们怨过,我们恨过,我们甚至想报复世界……但我们唯一没有……悔过!”

说着,小贩从脏兮兮的衣袍内,仔细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一道凌厉之光,刺人眼眸……那是一枚金光闪闪的胸章。

没有一点点污垢,光芒比剑刃还要锋利。

小贩郑重的将胸章扣在胸前,如在进行着一场仪式……这一瞬间,他佝偻的身躯,似乎瞬间拔高三尺……这一刻,他宛如当年在战场之巅,携将军之令,万死不辞的兵王。

“我知道很愚蠢,也知道很白痴……当年为皇庭,为国家,我愚蠢的奉献过生命……今天,我再卑微的求一次,战一次……请不要让荣耀之辇损坏,也请给咱们这些老兵,留下最后的信仰。”

“毕竟,除了炫耀曾经,我们已……一无所有。”

小贩的语气,坚定的宛如一柄钢枪。

……

“先生,求您出手,修好荣耀之辇……老朽无能,只能以一跪谢之……”

就在这时候,一名拄着拐棍,白发苍苍的老叟,颤颤巍巍……下跪!

老叟的胸前,同样佩戴者一枚……荣耀胸章。

金光闪闪,彰显着当年峥嵘。

67年前,他在这辆荣耀之辇面前,受封……荣耀功勋。

“老人家,使不得……”

赵楚额头冒汗,连忙过去搀扶。

……

“先生……求您,修好……荣耀之辇!”

“先生,请出手一次,修好我们曾经的……信仰!”

“有国,才能有家……我们用残躯,守卫了这个国家。但又何尝不是在这个国家的守护下生存……荣耀之辇,是几代军人,共同的信仰……他,不能碎。”

“如果需要金币,我们这些人可以去凑……但,这是信仰!”

……

不知何时,白府之外,亮起无数刺目光华……铺天盖地。

一道又一道耀眼的光点,如浩瀚星空的星光,无论生老病死,无论世间沧桑……有些信念,有些光芒,有些愚蠢……永远不会坍塌。

这些人有苦工,有乞丐,有小贩……有重病即将死亡的人。

他们溃烂着伤口,怨毒着皇庭,憎恨着一切,咆哮苍天不公。

但当年那辆荣耀之辇,可能被摧毁的这一刻,他们内心最柔软又最坚定的地方,突然崩裂。

原来,我一直深爱着这个国家!

那枚毫无作用,却一尘不染的荣耀胸章……就是证据。

……

“听说这次荣耀之辇启程襄风城,是赏赐三枚免死金牌……无悔战我们看过……纪东元牺牲自己,战场成亲,何其悲壮……赵楚天赋绝伦,怒斩四万妖尘,九死一生,斩下妖王狐尾……但他忤逆皇庭,战功却被剥夺……如果连荣耀之辇都见不到,太不公平了。”

“为了纪东元,为了那条年轻的生命……请大师,修复荣耀之辇吧。”

一名文质彬彬的伤残者,言语凝重,透漏出无尽惋惜。

……

“唉……你们真是……愚蠢!”

赵楚扶起老叟,仰头一叹,使劲忍住眼角那滴泪珠。

为什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却永远有一群无怨无悔的人在默默付出……或许,这就是一个国家的灵魂、脊梁。

青古国傲立近千年,无穷无尽的凶妖降临,无数次岌岌可危,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其摧毁!

“好吧……荣耀之辇……我修!”

赵楚长叹一口气。

他可以无视白家,可以唾弃军机处,皇庭更是一句去你娘皮……但这些老弱病残的偏执信念,你让我拿什么去拒绝!

……

“末将,感谢诸位英雄,国家有难之日,便是荣耀之光,再次亮起之时。”

王锁升披风一甩,以堂堂左将军之尊,直接单膝下跪,拜在那一片金光闪闪的荣耀胸章面前。

与此同时,同样一枚荣耀胸章,也被王锁升挂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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