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密林之内

三人来到一家茶楼坐下,招呼老板上茶,老板一见城主大人亲临,不敢怠慢,亲自动手,不多时,一壶透着新雨香气的香茗被端了上来,顿时茶香四溢,满室生春。

苏倾见二人等着他说话,淡然一笑:“你们两个,是去参加第一武院会试的吧?”

“苏城主好眼力,正是如此。”既然对方猜到,道缘自然无需隐瞒:“只不过临行之时,萧城主并未告诉我们与苏城主乃是旧识……”

“呵呵,当年我和大哥游历江湖,一连数载时间,期间可谓顺风顺水,收获颇丰。就在我们准备回去之时,偶然之下遇见了萧兄,当然,那时的他还不是城主,和我们一样,也是外出游历。那一日,我独自外出游玩,与他相逢道左,大家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几句言语不合,便动上了手。”

“因为我自小家境不错,又曾得遇名师指点,在同代人中,能胜过我的虽然不能说没有,但亦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很自信,这一战,我必胜无疑。”

回忆往事,苏倾摇头苦笑:“说来惭愧,那一次,是我这一生中败的最快也最惨的一次!五招,仅仅五招,我就受伤倒地,而且还是再无还手之力的彻底落败!年轻人总是免不了心高气傲,何况输给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之人!我自小没有这样狼狈的输过,羞愤之下,我竟起了轻生之意,欲挥剑自刎。”

道缘笑道:“我想,应该是萧城主阻止了你吧?”

“不错!”苏倾缓缓点头,声音有些感慨:“当时我的剑锋离喉咙只有不到三寸,而他却已经收剑入鞘,匆忙之下,他来不及拔剑格挡,只得徒手夺剑,只差一点,他就成了残废!”

“我压根就没想到他会不顾危险的出手救我,一时间有些发愣。但萧兄随后的几句话却让我如醍醐灌顶,心服口服,直到如今,依旧言犹在耳,不敢或忘。”

雷落问道:“是什么?”

“萧兄言道,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磊落光明,但也要能屈能伸,百折不挠,如此,才算是真正的男儿本色!输赢本乃兵家常事,若能认清自己不足,重拾信心重头再来,那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只是一次输赢,便要轻生寻短,不但有愧父母养育之恩,亦是懦弱无能的表现!”

苏倾将杯中香茶一口饮尽,看着他们笑道:“或许你们现在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于当时的我而言,这番话绝对称得上是当头棒喝,雨露甘泉。很快,我大哥便前来寻我,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他对萧兄甚为感激,两人都是豪迈不羁的性格,一番交谈之下,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在后来相处的两个月里,我和萧兄又切磋数次,但每次都输给他,他见我有些沮丧,竟把自己的绝技惊神掌传给了我。”

道缘动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绝招,用来行走江湖安身立命,等闲不会传给他人。真想不到,萧城主居然有如此胸襟,晚辈实在佩服!”

苏倾道:“惊神掌我只学了八变,至于第九变,碍于师父定下的规矩,所以萧兄无法传授,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自那之后,我的修为日渐精进,实力大增,后来的数次危机,都是靠了惊神掌反败为胜,一举打败对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道缘:“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们如此了吧。”

雷落感叹道:“原来,我们还是沾了萧城主的光!”

“萧兄为人仗义豪爽,爱憎分明,他既然肯写信托人照拂你们,那就说明他必然十分看重你们,我受他如此恩惠,自然要做些什么。”苏倾笑道:“前去第一城的路还有一段时间,你们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实在不行,我派人送你们一程也无妨。”

道缘摇头道:“苏城主美意,我们兄弟心领了,现在时间还很富裕,我们就当游山玩水,也正好趁此机会领略沿途风景。”

苏倾的脸色渐渐慎重,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勉强,不过这一路上,你们要多加小心才是。”

雷落奇怪的问道:“您的意思是,会有人对我们不利?”

苏倾道:“据我所知,每次会试,路途中都不会太平静,明杀暗杀、劫掠恐吓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些人有的之前有过节,但碍于某种原因无法在自己的地方出手,所以选择在荒郊野外解决问题。也有的是妒忌他人,欲减少一个竞争者而出手相害。再加上那些杀人越货的鸡鸣狗盗之辈……能真正达到第一城的武者,最多不过十之六七!”

雷落惊道:“这么残酷?!”

苏倾点点头:“剩下的这些人里,要么实力高,要么运气好,要么有师门长辈陪伴而行,总而言之,每次会试都会有许多年轻武者死去。”

道缘皱眉道:“大家都是去参加会试,难道发生这种事情,就不该有人出面干涉?”

“第一武院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此事涉及面太广,兼之人数太多,他们纵然有心,又怎能全部照顾过来!更何况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乃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总在安全的羽翼保护之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后来,第一武院只是在城外四周三百里处加派人手,以保证会试弟子的安全,至于再远处,那就各安天命了。”

雷落摸着下巴,撇嘴道:“这么说,以后的路上还不如山里安全?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道缘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沉默不语。

苏倾安慰道:“你们也无需过于担心,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以你们两个的身手,等闲之辈伤不了你们,只要小心在意一些,问题应该不大。”

几人又闲聊几句,道缘和雷落起身告辞,苏倾知道事情宜早不宜迟,也没有挽留,只是叮嘱他们路上小心,随后将二人送出城外,挥手告别。

又是十数日的长途跋涉,这一天,二人来到一片密林之外,这里距第一城不足二十天的路程,也是其管辖的边缘地带,过了这里之后,便真正踏入了人烟稠密的地方。

雷落抱着肩膀,歪着脑袋看着眼前黑压压的树林,吸气道:“老大,我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貌似很不安全啊。”

“那咱们就小心些,这里树高林密,的确是一处杀人越货的天然之地,打起精神来。”道缘拍了拍他,大步走进林内。

雷落想了想,把断魂枪取出,随后跟着道缘一头扎进密林。

繁盛茂密的枝叶,将大部分阳光挡在外面,只有少数一些光线顺着仅有的一些缝隙洒落下来,为寂静幽深的林间增添了一丝光明和生气。

走不多时,本来有些懒散之意的金儿慢慢开始警觉起来,道缘眉头微皱,只觉得从林子深处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越往前走,这股味道就越浓重。

“老大,靠近人烟的树林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型的野兽吧?这味道浓重的有点不对头啊!”雷落握紧断魂枪,全神贯注的看着四周。

两人放缓脚步,慢慢往前走着,一炷香后,终于来到了那股味道发出的地方,及至看清之后,纵然以道缘的镇定,也忍不住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