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进楼

有执事弟子急忙上前搀住他,低声询问情况。

那弟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带着满脸的羞愧与不甘,快速的离开广场。

第一个被传送出来,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人被提示进楼,也有一部分人被送了出来,广场上的人群渐渐变得稀少。

终于,吃饱喝足的肖小小站起身来,对着三人弯腰一礼:“诸位老大,小弟不才,就先走一步了。”

“呸呸呸!什么先走一步!你丫要去下面报到么!”雷落黑着脸训了一句,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多坚持些时间,希望我进去的时候还能看见你。”

“嘿嘿,借您吉言!”

肖小小得意的笑了一声,随后迈着八字步,一脸灿烂的走向楼内,甚至还挥手对着几个认识的家伙打了个招呼,完全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

“这混蛋,要是换身喜服,还真有点新郎官的意思!”

“就是,要是换个场合,还以为这家伙是去赴宴呢……”

“不就是进楼嘛,大家早晚都一样,这家伙嘚瑟个什么劲儿!”

道缘正准备继续打坐,猛然觉得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这边,这目光凌厉阴冷,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若非此时是在武院,他几乎忍不住要召唤出生死剑,蓄势迎敌。

暗惊之下,他立刻转头看去,仔细探查目光传来的方向。

雷落和虎烈觉察到了他的神色有异,同时问道:“怎么了?”

片刻之后,道缘收回目光,奇怪的摇头自语道:“莫非我的感觉不对……”

随后,他将自己的感觉对两人一说,雷落低声骂道:“肯定又是方家的那个混蛋,除了他,没人想要对咱们不利!”

虎烈摇头道:“我早观察过了,他们在我们的前方,而不在道缘所说的方向。”

道缘皱眉道:“不错,方公子他们的确是在前面,而且,以他们的本事,如此利害的目光,万万不是他们所能发出的。也许……这看似平静的人群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安稳平静,你们要千万小心。”

雷落兀自不相信的道:“不是他们?那会是谁呢……”

……

残月高升,星朗云淡,夜,渐渐深沉。

广场上变得一片安静。

在经过了初时的紧张、激动、期待之后,大家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此时,不少人开始闭目小憩,养精蓄锐。

月光之下,道缘闭目假寐,心神却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之前的方向,但可惜的是,一直到东方开始发白,那目光也没再出现。

因达到极限而被传送出来的弟子越来越多,但并非人人的表情都是沮丧和难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每人的期望不同。有的人期望很高,没有达到自然便会心有不甘,怨天尤人。有的人则期望很低,得到一些收获便会心满意足,开心振奋。

这两者虽然各有利弊,但却无关对错,只是个人的性格使然。

一天之后,正在百无聊赖的雷落忽然感觉怀中一震,急忙掏出玉牌来看,发现那玉牌微微闪着亮光,还不时的抖动一下,显然,是在提示他准备进楼。

“老大,那我就进去了。”他站起来说道。

“嗯,一切小心为上。”道缘轻声嘱咐。

虎烈拍了拍他肩膀,打趣道:“希望你尽早出来,告诉我和道缘里面的情况。”

雷落翻了翻白眼:“乌鸦嘴,想得美!”

看着他走进楼内,虎烈道:“照这个速度下去,估计再有半日,就轮到我们了。”扭头看了看周围,又道:“出来的这些人,有很多进去了才不到三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究竟能参悟到几层?难道这混沌神碑就这么玄奥,这么难以参悟?!”

道缘说道:“这种事情很难说,参悟的层数低,不代表收获就少,更不代表未来的成就就低,最重要的,是那些收获是否合适自己以及以后是否努力,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当然,在一切前提都足够的情况下,参悟的越高越好。”

虎烈愣道:“怎么你跟进去过似得?!”

道缘不禁莞尔:“听说而已。”

日头又渐渐西移,金色的阳光透过火一般的云层洒落下来,给第一楼镀上了一层异样的铜色。

广场上的人数越来越少,虎烈也已经进到里面,道缘复又盘膝坐下,静静等待。

终于,当夜幕再一次降临之时,玉牌传来提示,道缘站起身来,拂去衣服上的些微尘土,迈步走向楼门。

不知是因为一直如此,还是天黑的缘故,进去之后,他发现里面的光线十分昏沉,更有层层类似雾气一般的东西飘荡其中,如此朦胧的环境,让人无法看清里面的全部景象,就像是一个混沌的世界。

不过,在东南西北的正位之上,各有一处如灯塔一般巨大的东西,通体闪着微弱却又穿透力超强的光亮,指引着进入者。

那里,就是混沌神碑的所在。

一至十层,每一层都分别有四块神碑矗立。

道缘凭着记忆,走向东面的神碑处,大约数十米后,才来到神碑附近,他不禁暗自惊讶,原来这楼里内有乾坤,十分宽阔,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碑前已经有二十多人在参悟,道缘没有发现雷落和虎烈,他们有的闭目沉思,有的目不转睛,更有的身体手脚缓慢摆动,仿佛在练习某种招式。对于他的到来,完全没有人注意。

找了个比较宽阔的地方坐下,道缘开始细细的打量起面前这个让无数人为之心动、为之疯狂的石碑来。

从外观来看,神碑高三丈,宽一丈,厚度也有三尺有余,除了正面之外,周围明显有被人修整过的痕迹,被稳稳的固定在巨大而厚实的基石上面,就像一个被烧的通红却并没有灼热散出的巨大铁块,而那些光亮,便是因此发出。

碑身正面,刻有百余个奇怪的符号。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些符号和平常所见到的符号完全不同,不仅形状千奇百怪,而且相互之间看不出丝毫关联,就好像稚子顽童信手涂鸦那般杂乱繁复,令人摸不出头绪。

道缘收神敛气,缓缓放出神识,落于碑上。

在刚刚接触到神碑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那些奇怪的符号似乎因为自己的神识而开始动了起来,虽然异常缓慢,但的的确确是在动,就像是被某种奇异的花香吸引的蜜蜂,又像是被美食吸引的游鱼,渐渐躁动起来。

他正在想不知别人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的时候,猛然眼前一花,那些符号忽然变作无数道金色的光芒,离开神碑,飞入了他的识海,在里面盘旋飞舞,一刻不停。

飞舞,并非是简单的飞舞,而是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律在排序、在组合、在拼接。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所有符号融合汇聚完毕,变成了四个古意盎然的金光大字,出现在道缘的识海之内:

天道有缺!

字?居然是字?他隐约想到,当日萧不凡告诉他参悟的情景之时,看到的明明是某种修炼的法门,为何自己此刻看到的却是四个字?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四个字自己居然看到过,就在师父的书房内,一本没有名字的陈旧古书上。

当时的道缘有些奇怪,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薄的书,除了前后的书皮之外,里面竟然只有寥寥五页,而且只有前面两页有字,余下的三页都是空白。即便是这样,那有字的两页,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一百六十字。

而现在识海内的这四个字,便是那篇文字的开头第一句——天道有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