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道圣(上)

过去的路打开了,三位至尊看不见纯白幻境的变化,甚至李辟尘自己也记不得。

逍遥而来,逍遥而去,黑棋已落,白子何往?

李辟尘的逝我坠入蔚蓝星辰之中,这本不该出现的第四尊“我”,被短暂的,强行剥离与创造,但这终究并不是完整的逝我,其实严格来说,仅仅是一道追寻过去的念头罢了。

这尊念头化作了淡淡的虚影,是另外一尊李辟尘,他的目光显得有些茫然,在进入蔚蓝星辰之后,从那万里的高空向下坠落,最终,回到一个孩子的身上。

不,或许也不能称之为孩子

这是李辟尘最久远尘封的记忆,并不是如今岁月中正常的地球。

“观遍世间繁华,从头再看我心,如此得道之真,方能超凡入圣。”

孩子的时间点处于七岁,从这个时候开始,人就拥有自己的理想目标了。

“我长大之后,要去当一个飞行员!”

孩子奶声奶气的说着,手里挥舞着一个纸飞机。

飞行员吗,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也不是这一次旅途该得到的答案。

念头如此思考着,于是这个孩子的身躯,在转瞬间就开始长大。

如观花走马一般。

........

青石板的小路上,一群少年蹦蹦跳跳,这是十二岁的年纪,门口那外面是村子的大树,这里是老家,那个常年晒太阳的大爷,依旧坐在他的摇椅上,给孩子们讲述着过往的故事。

这是乡的记忆。

直到有一天,那个大爷去世了。

村子里办了丧事,而又没过多久,李辟尘便被从老家接去了城里。

“如果这世上有不死药,大爷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少年如此发问,而父母失笑,小伙伴们也发出嘲笑的声音。

“这世上没有不死药的。”

有人拍了拍小小少年的肩膀,语气郑重:“生老病死,是人一定会经历的过程。”

“王大爷走的很安详,他直到去世之前还是能一天吃两碗饭,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人啊,能活到这种地步,其实生死无常这种事情,早就看的开了。”

“多活一天就开心一天,哪天逝去了,也没有遗憾。”

小小少年皱着眉头,似懂非懂的点头,边上有人失笑,说这个人多管闲事,一个小孩子,说这么多大道理,哪里听得明白?

但是小小少年听不明白,那道来至未来的念头却听懂了。

可这依旧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但或许,长生的念头,是从每一个孩子,见到第一位死去的人,对死这个字有直观概念之时,便深深埋在了心里。

所以,当真正的长生机会放在眼前的时候,那些人才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哪怕打的头破血流,从凡人的孩子,一直到亘古岁月前的大圣们,都是如此。

........

直至青年时代。

明亮的教室中,读书的声音朗朗,原本的小小少年已然成为青年,他坐在这片带着些许压抑,但却又无比怀念的屋子里,看着讲台上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老师,后者的年纪已过了五十。

“今天这一堂课,我不想讲什么,准备和你们聊聊天。”

老人的话语落下,所有的学子都带着一丝不解与困惑。

“还有最后一年,你们就要冲刺,是龙是虫,全都在这最后一年见分晓了。”

老师的尺子敲了敲黑板:“不过,即使失败也不要灰心丧气,你们还很年轻,路还很长。”

“成功了,不要骄傲自满,失败了,不要颓废气馁。”

他向着几个同学提问:“来,你认为,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有的人回答是赚大钱,有的人回答是成为明星,有的人回答是网红,还有的人回答最好能到中科院去,名垂青史,也有几个起哄的,说能当上国家委员,美国总统,甚至钢铁侠都冒出来了。

老师没有让他们闭嘴,而是看着他们所有人,最后等学生们渐渐安静,他才缓缓点头。

“什么是成功,大家都说了自己的看法,但事实上,成功的定义,是看看你有没有达到你自己心中给自己定的目标。”

他举起手,平整的抬起:“攀登珠穆朗玛峰,有人的目标是三千米,有人的目标是五千米,有人的目标是登顶,还有人的目标,是在山脚下拍照。”

有同学举手站起来:“为什么会拍照,都到了这里,为什么不能上去看看?”

老师笑了笑:“因为太陡了,多数的人,能够走到山脚已然是万幸,能够迈出向上那一步的,除了勇士之外,还有莽夫。”

“如果你没有氧气瓶,要怎么继续攀登呢?如果你没有登山装备,那又要怎么攀登呢?”

老师说着:“我想告诉大家,现在你们所有人都到了珠穆朗玛峰的山脚下,但你们是来游玩的,还是已经找到了自己要做的目标?”

“还是说,留下一句卧槽就打道回府?”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是向上走去,还是站在山脚下拍照?

亦或是感叹一句卧槽,打道回府?

李辟尘抬起头来,那道念头同样抬起头来。

却见到那个老师的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会拍照,然后先走出一步。”

老师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有什么意义?”

青年想了想,说了一句话。

“我来过,我做过。”

........

“最后一段时间了.....”

这道念头喃喃自语,他现在处于一个屋子里,这是李辟尘自己的房间。

门外,传来父母聊天的声音。

“也不知道爸到底想到了什么,怎么会给孩子取这个名字。”

“老爷子毕竟是读书人,依照咱们来取,不就是浩宇,龙轩之类的....”

“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听的,你看隔壁家....”

“嘿,十个里面有八个叫浩宇的,出门到大街上一喊你都不懂谁是你家娃。”

“浩宇这名字难道没有朝气吗,辟尘辟尘,听着和老头似的,我是不喜欢。”

“但那是老爷子取的。”

“........”

父母在聊天,说着说着是又聊回到李辟尘的名字上来了,老一辈取名,有点文化的就喜欢取古怪但富有好意义的词汇,譬如“甲弟”之类.....听上去奇怪无比,念叨着也不顺口,但事实上一查找,那还真的是挺不错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