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谁是思俊

孑立所居的整个大陆名为万衍,众人只知此名与修者的天衍之能,同有一个衍字,但是具体为何被称为此,又由谁如此命名却无人知晓。

万衍大陆的东方临近着无边的海洋,乃是百川汇聚之处,地势平缓,多平原丘陵,民众大多崇文抑武,乃是讲学求真的圣地。

整个东方得名东夷,有国度两手之数,其中,大国占地有方圆数千里、人口万万计。

楚国即是东夷的间的一个小国,人口数千万。

这一日清晨,楚国,青阳村。

几间墙体有些张裂的泥胚房,位于一片绿茫茫、似乎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高粱地旁。

屋顶的炊烟渐渐息了,一装扮朴实、肤如麦色、眼角带着皱纹的中年妇人,端着简易的食盘快步走出灶房,步入正房之中。

正房略显腐朽的屋门大开着,正对着的,是院外的一大片,几近一人高、生着嫩穗的高粱。

一个看起来不足弱冠之年的青年,一身朴素的单衣,端坐在正房门口的圆桌旁,捧着一本泛黄的书本,聚精会神的看着。青年头扎着发髻、肤色白净、五官协恰,虽着衣长相很显儒雅,但是双眉如剑、眉宇间的一股英气却隐隐若现。

青年看到妇人步入房门,急忙放下书册,站起身,冲着妇人微微点头,面露爽朗的笑意。

妇人慈爱的笑了笑,将食盘上的一碗粗米粥和一碟咸菜端到青年的身前,声音响亮的说了句“快吃吧~”,随后转身,端着食盘走入里间。

青年吃饭慢条斯理,安安静静地,一眼看去,让人有些心旷神怡。

待青年吃完饭,妇人走上前来,麻利的将桌子收拾干净。

青年随即步入里间,恭恭敬敬地站在床前,面露笑意,拱手说道“给父亲请安。”

只见,床铺之上,躺着一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子,见青年行礼,强撑着想要坐起。

青年急忙上前扶住,“父亲,你快快躺下,莫要着凉。”

“我的儿,真是长大了呀,我也真是有福气,只,只不过难为你了......”中年男子有些喘息的说道。

“父亲,莫要这样说。”

中年男子长呼了一口气,神色变得有些暗淡,慢慢转过头去。

青年见状,道了声别,躬身退出。

“娘亲,孩儿要去学堂了。”青年走出里间,开口说道。

妇人停下手中的活计,问道“你在学堂过得怎样?适应不?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回道“一切顺利,我如今身为教书先生,哪还能受什么委屈。”

在这世间,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身份,有的人修真向道而成为修者,有的人讲学求真终成了一代儒士学究,而这位青年便是一任职教书的学究。

“那就好,那就好......”妇人连连点头,随即将圆桌上的一个灰色布包递与青年,说道“来,把这饭食带着。”

青年伸手接过,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朝院外走去。刚转过身的一瞬间,他轻呼了一口气,神情略显失落。

“对了,今天、今天......”

就在这时,妇人开口叫住了青年。

青年急忙转身,面上恢复笑意,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期盼。

“今天该是学堂支月给的日子了吧,家里、家里米不够了......”妇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青年的嘴角不显眼的颤抖了一下,随即露出浅笑,点头说道“嗯,放堂后,我带些米回来。”

“好、好~”

青年走出院子,沿着两块高粱田间分隔的地界,向远处走去。

“莎莎~”

一阵风吹来,两侧郁葱的高粱页相互碰触,显得很是欢喜。

青年停下步子,仰头感受着风意,轻轻舒缓开紧攥的右手,慢慢睁开双眼,露出开怀的笑意,“今天只是新的一天。”

待青年走远之后,妇人步入里间,房间内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我怎么总感觉,我们的孩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可别乱想,现在他长大了,也不能还像小时候那样跟我们亲昵,再者说,他现在在学堂了做先生,礼仪全一些,也是应该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他本就压力很大,我们莫要再让他有压力了。”一个妇人的声音随即传出。

“常叔、福叔,早上好!”走出高粱田,迎面走上来两位扛着锄头中年农夫,青年笑着打了招呼。

“好、好,要去学堂了啊?”

“你老爹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两个中年农夫,分别说道。

“嗯,家父好了许多了。”

“唉,你看这好不容易考出了学,家里却遭了这种事,也真是难为他了......”

“他也真是有出息,我还记得他小时候多顽皮,谁能想到他现在能成了咱这十里八乡最年轻的教书先生。“

“当了教书先生又能怎么样?有家里那位在床上拖累着,日子不还是苦的不行......”

两位中年农夫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叹息摇头。

青年挺拔却有些瘦弱的身影,愈行愈远......

“先生,早上好~“

青年刚步入一古色古香的学堂之后,教台下近三十个学生便整齐划一的起身,恭敬的喊道。

“嗯,好,坐下吧”青年淡雅的点了点头,将怀中的食盒放在几案上,转而拿起一把戒尺。

“昨日所讲的楚国学政,大家可有温习?”

“温习过了!“

“嗯,好,接昨日所授,今日我们来......“青年说着将尺长的戒尺拄在几案上,身子微倾,应是想用戒尺吃撑起身体的部分重量,以便令身体渐渐放松。

“咔嚓!“

青年的话刚说道一半,戒尺却突然从中段成了两节,他的身体猛地失衡,重重的朝着几案倒去。

“哐当”

转瞬过后,青年的身子已撞到了几案的侧边,一时痛的呲牙咧嘴。

“哈哈~”讲台之下的几十个学生,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青年听到笑声,强忍着疼痛,匆忙爬起,脸色已是涨的通红。他强自镇定的拍打了下衣角的土,看着一干少年学生,咧嘴一笑,低声说道“莫要再开这种玩笑......”

“老师,开什么玩笑?”

坐在前排正中,一位衣饰华丽,看起来似乎风度翩翩,但是眼神有些狡黠的少年,接口回道。

青年似是懒得再做计较,摇了摇头,一脸好脾气的样子,回道“呵呵,你们也真是,唉,罢了,我们接着讲.....”方才,他跌倒之时,已然发现戒尺的断痕有一大半很是整齐,显然是被割裂的。

他在讲课时,有用戒尺撑着身子的习惯,这一干学生自然清楚,所以提前对戒尺做了手脚。

学堂中的笑声渐渐平息,青年站在几案前,手持着半截戒尺,绘声绘色的讲说着。

时光流逝,转眼已到了中午时分,青年拿起用灰布包着的食盒,走出学堂,扭头间恰好瞧见了从走廊另一面走来的几个年岁不一的教学先生。午饭时间到了,想来几人是相约着一同吃饭。

几位教学先生冲着笔直站在门口的青年,微微点头,随后径直走过。

青年咧嘴报以真诚的笑意,随后跟在他们的身后,慢慢而行。

不多时,一行人步入了一间略显空荡的房屋之内,三三两两的坐下,嬉闹着拿出样式不一的食盒,不多时。屋内便充满了阵阵香气。

青年选了个角落,孤身做了下来。打开食盒后,只见其内除了白米饭之外,还有一枚煎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道“这该给父亲吃的......”,虽是这般说,青年心下依旧很是感动。

吃过午饭后,青年靠在椅子上,小寐片刻。

没有看到旁的教学先生的闲言碎语和指指点点。

“你看看他,比学生还大不了几岁,凭甚做先生?”

“亦是,他本就不是我们学堂走出的学生,监丞为何召他来?”

“我听说,他本已在城中谋了个职,但是他父亲修整房屋时,从房顶跌落下来,摔断了腿。他看护父亲走不开,便辞去了城里的职......”

“不可能,他这般年纪,又无甚建树,怎可能在城中谋职?”

“即便是谋了职,也是无关紧要的小职位罢了。”

阳光渐渐失去了热烈的情绪,转而变得柔和淡然。

结束了一天的课时,青年放下戒尺,朗声说道“同学们,放堂了!”

几十位学生顿时乱做一团,吵闹着奔向门口。

坐在前排的几位少年,并未直接离去,而是走到了青年的身前,正中那位衣饰华丽的少年开口说道“先生,我们与你备了份礼物,以谢先生的教授之恩。”

青年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显得很是开心,结果少年手中的一个木盒后,说道“哈哈,好,好,谢谢你们了。”

“谢个屁,你都没有打开看”衣饰华丽的少年,直接怼道。

青年由得皱眉,鼻息顿时浓重起来,不过,片刻后,还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那我打开看看......”

青年慢慢打开木盒,顿时只觉得一阵恶臭袭来,同时,捧着木盒的左手手心上似是流满了粘稠的恶心之物。

“咔嚓”

青年猛地将木盒扔到地上。同时紧攥起右手就朝正中那位少年的面部打去,“猎猎”风声随即传来,看似简简单单击出的拳头,速度却是极快,犹如破风一般,声势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