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变

“啪!”

一声脆响,陶罐破裂,黑乎乎的药汤洒了一地。

夕阳映照下,一道熟悉的身影被踢翻在地,显得狼狈而萧瑟。

不是郑青书是谁?

“敬酒不吃吃罚酒,问你话你敢不答?找死!”

三名青衣弟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郑青书,语气蛮狠,面带冷笑。

“啊!”

惨叫陡然响起。

三名青衣弟子中,当先一名魁梧青年,抬脚一踏,重重踩在郑青书胸口:“快说!那朱果是在哪发现的?若不老老实实交代,今日便断了你的狗腿!”

“噗——”

郑青书面色痛苦,还未说话,先喷出一口鲜血,这才咳了两声,忍痛道:“在……在后山思过崖附近……穿过一处……一处红木林——”

“住手!”

话未说完,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

令三名青衣弟子和郑青书齐齐一怔。

“是你?”

看到来人,青衣弟子眉头一皱,顿感惊疑。

见来的是段尘,躺在地上的郑青书也是愣了下,着急提醒道:“尘师弟……快走!”

段尘哪里会走?

看到郑青书被这样欺辱,他眼神冰冷,胸中怒火燃烧。

站到三名青衣弟子身前,一字一顿道:“我数三声,放开郑师兄,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手下无情?

三名青衣弟子闻言,又是一怔,接着轰然失笑。

“哈哈!你这废物,不是被打傻了吧?还手下无情?”

为首的魁梧青年不怒反笑,脚下依旧踩着郑青书,扭头看向段尘,戏谑道:“你小子也算有种,居然敢威胁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新晋——”

“三。”

“二。”

话没说完,魁梧青年面色一僵,突然嘴角抽动,表情十分难看。

因为眼前的少年根本没理他,而是直接开始倒数。

那种全然无视的淡漠感,仿佛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仙人,在俯视一只凡间蝼蚁。

“一。”

三下数完,段尘眸光一凝,右手五指一曲,掌心真元汇聚。

“好……很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打断你的狗腿,让你长长记性!”

魁梧青年被段尘无视,已然是怒火中烧,根本没注意到段尘的细小动作。

他凝声说着,踏着郑青书胸口的脚也收了回来,右拳猛然一握,一拳挥向段尘的侧脸。

“尘师弟小心!”

拳风呼啸,颇具威势,令正要爬起来的郑青书惊呼提醒。

然而。

“滚!”

段尘凝声冷喝,早已酝酿的攻势倾泻而出!

只见他右手一挥,后发先至,一团炽热的紫芒斜掠而出,将攻到身前的魁梧青年凌空打飞。

“砰!”

连惨叫都没有,魁梧青年身子一歪,重重地摔落在地,接着无意识扭动,口中发出“嗯嗯啊啊”的呻-吟,脸色赫然惨白。

别说站起来,连呼痛的力气也没有了,就差没昏死过去……

“什……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郑青书看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和自己一样废柴的杂役段尘吗?

怎的这样厉害?

“李山师兄!你……你没事吧?”

看傻眼的不止郑青书,还有魁梧青年的两名同伴。

这两名青衣弟子惊骇地看着段尘,被段尘目光一照,竟不敢直视,只能转而去关心那魁梧青年。

见魁梧青年痛苦不语,登时心生惬意,转身要走。

“站住!”

段尘冷声一喝,令二人身体一僵,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

“段……段尘师弟,哦不,段尘师兄,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只是来跑腿的!是陆轩师兄,是他让李山带我们来的!”

看着段尘冷漠的眼神,二人吓得瑟瑟发抖,没等段尘发问,便颤着牙关主动交代。

此时,他们顾不上去想,段尘这小小杂役为何变得如此厉害。

他们只知道,连炼气十重的李山都不是段尘一合之敌,自己若是出手,下场只会比李山更惨,更别说,他们还不知道段尘要如何处置自己……

“又是陆轩?”

段尘眉头一挑,听到这个令他充满恨意的名字,眸中寒意更甚,“朱果之事,是我和郑师兄发现的,他如何知道?”

“这个……”

两名青衣弟子神情一怔,生怕自己答不出来被段尘泄愤,赶紧皱着脸回想。

“是宋雨!宋雨说的!”

左边那青衣弟子想到了什么,立时惊呼出来,说出的名字却让段尘大感惊愕。

“宋师姐?怎会是他?”

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段尘扭头一瞥,凝重地看了郑青书一眼。

“什么!?是雨儿?不可能……这不可能!”

郑青书神情一变,脸都白了,猛地盯向那青衣弟子。

“你确定是宋雨?”

段尘眉头一凝,将目光落回到这青衣弟子身上。

“没错,就是宋雨。”

青衣弟子点点头,笃定道:

“宋雨是杂役房出了名的美人,我自也认识,她最近经常来逐月峰和陆轩师兄幽会,还在竹林中行过那苟且之事,五天前,我去山中寻药,回得晚了一些,正好撞见,便……便偷看了几眼。”

“……”

见他神色不假,段尘凝眉不语,心下一叹,默默看向郑青书。

宋雨是郑青书的恋人,两人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一起拜入天墉门,没想到如今……以郑青书的性子,只怕很难接受。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雨儿她不会的!”

果然,见青衣弟子语气坚定,郑青书身子一颤,如遭雷劈,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噗——”

紧接着,他手捂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竟是怒火攻心,就此昏倒在地。

“……”

段尘先是一惊,旋即默然无语。

“段……段尘师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可否放我们一马?”

两名青衣弟子再次出声,皆是紧张兮兮地盯着段尘,生怕听到个“不”字。

“滚吧。”

好在,段尘并未拿他们泄愤。

两人如蒙大赦,竟看都不看在地上哼哼的李山,逃也似地消失在山道尽头。

……

天色渐暗,将郑青书带回木屋,段尘趁着余晖进了趟后山,回来时已是月上中天时候。

清冷的月光散落,段尘燃起柴火,用一个破旧的陶罐给郑青书熬药。

正如郑青书所言,同门同乡,守望相助。

在他重伤之时,郑青书一直在照顾他,现在郑青书受伤,他也应该出力。

更何况,郑青书遭遇情变,怒火攻心而倒。

外伤还是其次,这内伤……怕是没有个一年半载好不起来。

深夜,汤药煎好,喂昏迷中的郑青书服下,段尘找了件旧衣服铺在地上,就地而卧。

时间流逝,夜尽天明。

段尘从睡梦中醒来,一番洗漱后吃了点东西垫肚,开始打坐练功。

不是他不想日夜修炼,而是他修为太浅,还不能以入定代替休息。

修行有先天、后天、大乘,三大境界。

后天五境:炼气,聚元,凝山,化灵,宗师。

先天五境:飞天,神游,入道,通玄,登天。

大乘五境:圣境,帝境,至尊境。

以及上古时才出现过的神境,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真仙境界。

仙路慢慢,飞天之下皆为凡人。

换而言之,修为不入先天,都是肉体凡胎,只能以五谷为食,循日夜而息。

若强行逆反,只会自损元气。

只有到先天境界,才能飞天遁地,餐霞饮露。

“呼……”

借着日出时紫气最盛的时间,段尘终于将第八条经脉打通,修为也提升到炼气八重。

奇经八脉一打通,接下来便是巩固强化。

待达到十二重后,便可冲击修行第二境,聚元境。

届时,可真元透体,形成罡气,出手时威力大增!

“是时候进山一趟了~之前那李山逼问郑师兄,已得到朱果下落,若再不过去,只怕要被他先一步夺走。”

心念一动,段尘站起身来,又检查一遍郑青书的伤势。

见他气息平稳,并无大碍,便端了碗粥放在床边。

接着目光一扫,从墙壁上取下那柄柴刀,出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