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三山坊市（六）

简直就是荒谬！

青楼不好好的卖肉，却搞起了才艺大比拼？诗词歌赋作为评判优劣的标准？修为都被排除在外？这还是血腥残酷、崇尚丛林法则的五岳大陆吗？

不是说剑如蛟看不起诗词，相反，因为喜好武侠，他连带着也喜欢研究一下有古风的东西，其中就有诗词。可那是在地球的时候。这里却是修士当道的另一个世界。找女人而已，居然还能跟“文雅”扯到了一起。当真是让他三观尽毁。

地球华夏的古时候虽然众多名流雅士也喜欢逛青楼，也有许多华美的诗篇是在青楼里问世的。可毕竟环境不同，作诗的目的也不一样。壮志未酬，青楼买醉，酒后借诗明志或自叹命运不公，才有流芳百世佳作问世。而不是单纯的为了迎合青楼或者某一个妓子。跟这红月楼的情况根本就不同。

走近些，剑如蛟顿足，将墙上的那些所谓的墨宝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心里不屑。“这些都能叫做诗？！真是不要脸皮。”

诗者，言之有物，发之于心，字里行间无不是诗人内心的呐喊或者悲叹，情感流露，豪放或委婉，令人读之感同身受。而眼前那所谓的“金林玉壁”上的“诗”呢？就剑如蛟的诗文素养也能看得出完都是些无病呻吟的句子，充其量顶了天也就“打油诗”的水平，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是怎么堂而皇之的被人书写墙上，还有人膜拜。

虽然很好奇楼上是什么光景，也好奇那些当妓子的修士是什么样子。但是要剑如蛟拿前世的那些名篇去当台阶满足他的好奇心，他自是不屑为之的。不值得，这地方也不配。

红燕见剑如蛟不做声，也没劝。她在红月楼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修为什么的她一个普通人自然不懂，不过有些东西她是看得出来的。

一般来说，来红月楼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要脸面的。肚子里没东西的人就像刚才的那个大汉一样，嘻嘻哈哈的老老实实的在一楼寻欢也就行了。有些诗才的人才会渡步到金林玉壁跟前看看，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想看看什么样的诗才能被金林玉壁收录。

可眼前的这个少年人却有些奇怪。善于察言观色的红燕发现，这位小爷最初还是一脸好奇，等看明白了何为金林玉壁之后很是惊讶，然后一顿沉默之后满眼浓浓的竟是不屑？这位小爷居然会对红月楼里被无数人称颂的金林玉壁露出不屑的眼神？红燕有些懵。

“走吧，回去喝酒。”剑如蛟有些意兴阑珊，之前还想上楼瞧瞧，现在却没了这想法。

“哟，这不是剑家的穷酸奴人吗？怎么？跑金林玉壁来想要沾点文气？就你也配？”

正当剑如蛟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王庚从哪里跑了出来。

王庚查过了。两个在赌坊落了他面子的人就是剑家的人。其中那大个子叫醉金刚，另一个是剑家最近大比拿了头名的剑如蛟。正盘算着怎么报复，却没想到会在红月楼又碰上了对方。

知道了王庚的底细，单是阵营就本是对立的，剑如蛟自然也没道理怂。比起毒舌他其实不比醉金刚差的。

“哎哟，这不是王家的废物吗？你嘴巴里的粪怎么还没洗干净啊？真担心你，一直这么臭着万一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王庚本身没本事，心性又是标准的纨绔，最怕最讨厌就是被人称作“废物”。听剑如蛟这么叫他顿时气的脸色通红，就要发飙。可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生生又压了下去。冷着脸，嘲弄的说：“下等人罢了，喜欢逞口舌之利，上不得台面。本公子要上楼去面见佳人，哪有时间跟你浪费。”一甩衣袖便昂着下巴，带着一同来的两人大摇大摆的越过剑如蛟径直从金林玉壁边上的楼梯上了二楼。擦身而过时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剑如蛟。

剑如蛟也不以为忤。一个纨绔傻缺他才没时间置气。不过写了些打油诗罢了，不知道哪儿来的优越感。转身回了醉金刚的那桌坐下，跟醉金刚闲扯起来。

没多时，一声悦耳的琴声陡然在耳畔响起，悠扬的压住了大厅中所有嘈杂。

曲子很悦耳，细细倾听，一种淡淡的哀伤从曲间洋溢进心头。不知觉时，剑如蛟似乎感觉一个妙龄女子正对他倾诉，倾诉命运的无奈、生活的艰辛。一点一滴居然让他升起一种怜惜的情绪。

心头一紧，剑如蛟连忙从情绪中挣脱出来。额头见汗，心道：好厉害的音律！居然不知不觉间便左右了我的情绪！这绝不是简单的琴声，这分明是修士的手段！

扭头，发现五大三粗的醉金刚此时正一脸凄婉的模样，红着眼珠子，嘴皮子还哆哆嗦嗦的似乎要落眼泪。吓的剑如蛟浑身一抖。从没想过这样一个凶恶的家伙居然会被这琴声糊弄成这幅模样。看着让人一身鸡皮疙瘩。

环视周围，除了少数几人如自己这样挣脱琴音所惑，其余人纷纷表情各异，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这手段端的诡异，居然无声无息的可以覆盖这么多人。如果乘机朝这些沉醉之人下杀手，谁能逃得了？当真是什么千奇百怪的手段都有。音攻，这应该算是音攻吧？”

琴声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徐徐落下，消弭于耳。大厅中沉醉的人这才一个个猛然惊醒。

醉金刚醒过来，发现剑如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然后猛地发现自己似乎出了丑，连忙抓起桌上的酒坛子仰头猛灌，掩饰尴尬。

“诸位，方才的琴声可还能入耳？”

“好听！”

“绝妙！当真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今日得听此曲当真三生有幸！”

“......”

一片赞颂声几乎掀翻屋顶。即便剑如蛟也不得不承认，刚才的琴声的确不凡。至少他两世为人从未听过如此引人入胜的曲子。

“多谢，多谢诸位捧场！不过诸位可知这琴，是谁在弹奏？”

曲子是好曲子，弹得也是无可挑剔。可这是谁弹的却没人听得出来。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场面静得诡异。

此时一个男声从楼上传来，扬声道：“此乐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在下走南闯北也算是见惯雅乐，唯独只有当世琴道第一大家琴仙子的技艺才能如此让人沉醉其中永生不忘。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听到琴仙子的技艺，当真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