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雷鸟

“我吃好了。”

亚伦放下刀具，用餐巾贴了贴嘴巴，对着塞德里克示意了一下他身边杯盘狼藉的桌面，

“吃完麻烦把东西收拾一下，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嘿！”

迪戈里先生慌忙拦住他——

“你要去——咳、咳”

他锤了锤胸口，费力地将最后一小块饭团艰难地咽下肚去，

“你要去哪儿？”

塞德里克问，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你都在干些什么？”

亚伦换上一套休闲服，无奈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哈”

“好吧，我在找一家古玩店。”

“古玩店”

“嗯哼，大概吧。”

“大概”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座落在哪里，店主是哪位——我能够确定我到过那儿，可什么也记不起来。”

“里面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么”

“我想没有。”

“那你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里面。”

“我同样不认为会是这样。”

“那你找那家店作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我最好找到它，否则我可能会错过什么。”

“错过什么”

“我不知道。”

“……”

“好吧，那你可别忘了，后天你答应要去罗尔夫家的。”

“当然，我记着。”

“那就好。”

……

明丽的天光徘徊在几净的玻璃橱窗上，窗下是一对平和的老夫妇——除了那杯被换成岩烧茶的红茶，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第几天了？”

妇人手里举着一根鸡毛掸子，扫过那些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

“第四天。”

先生头也没有抬——只要他想，他便能毫不费力地了解到这家店面里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谈论的，自然是那位刚刚离去的少年——或许他自己不记得，但在这对老夫妇眼中，他已经是第不知道多少次穿过这扇店门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从这里买走了一枚戒指。

先生端起了手边的茶杯，顿了顿，又放下:

“茶有些凉了。”

……

如果说那位少年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抱有着饱满的新奇的探索感与敏锐的警惕性的话——那么在接下去的几十次光临中，他的那些探索感与警惕性已经被同化的差不多了。

老先生虽没有明说，却也不认为少年还存有多大概率能够达到他的要求了——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家店里的玄窍——那位少年来的次数越多，这家店面在他的脑海中被弥补的合理性便愈充分，到最后，已经和旁边的普通店面没什么两样——事实上，在少年的印象中，或许已经是这样了。

“或许你应该降低一点要求，”

妇人又给先生重新沏了一杯，

“这实在太难了——我是说，你不能期望着用一套本用来考验当代最伟大巫师的题去试探一位还没毕业——甚至是上学没几年的小巫师！”

“你真的认为我们应该用看待普通小巫师的眼光去看待那位少年”

老先生不紧不慢地在书的空白处上写下几行备注，

“我们见得太多了，佩尔，普通的天才在我们的眼中和其他的芸芸众生没什么两样——如果他要打动我，就得拿出点东西来。你也说过，他在找我们，不是么”

“……”

妇人静静地望着自己丈夫平静似水的眸子——恍惚间，她似乎又见到了他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时的他是那样幽默风趣，意气风发——到老唯一不变的，大概也就只有他那偏执到可爱的固执了，

“好吧，”

她终于轻轻舒了口气，笑道，

“我只是不想你错过一个优秀的学生罢了。”

“我知道，佩尔。”

“那好吧！”

妇人拍了拍手，

“让我们来想想今天中午我们要吃什么——嗯，华国菜，怎么样？我们好久没有吃过水煮鱼片了！”

“当然，只要你喜欢。”

老先生罕见露出一道温和的笑容。

“OK，deal！”

妻子风风火火地去了厨房——你可得看看她年轻的时候，那是怎样的雷厉风行——甚至是他俩的婚礼，她也从不拖泥带水的。

望着妻子不复窈窕的背影，先生的笑意渐渐敛去，

“学生吗？呵！佩尔，我想要的可不是学生而已啊——路我已经走到了尽头，我需要新的出路！”

……

夜晚，勃兰恩特宅邸。

二楼的书房里，桌子上，凳子上，地上，甚至是四周的墙上，无一都或挂或摆地铺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大到一架风扇，小到一枚戒指——这就是亚伦今日所有的收获了——为此，他甚至逛遍了伦敦所有他已知古董店的店铺。

他想不起任何有关那家店的线索，只好采取这样按图索骥的笨方法了——很可惜，他仍是一无所获；所以，他期待能从眼前所有他从各个店铺带回来的东西里，找出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勃兰恩特的眼瞳里闪烁着晶莹的蓝辉——他已经维持真知术术的状态近半个小时了，几近极限的眼睛里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大脑亦有些昏沉沉的——要知道，这一年亚伦的进步几乎要抵上过去两年的了——真理之瞳冥想法形成的真理之环甚至要由一振步入二振的地步——可即便如此，周遭一切在他的眼中，亦无半点不同寻常。

“呼……”

亚伦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待到一杯新鲜的薄荷麦草汁下肚，他这才清醒了点。

他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片误区——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件最不一样的呢？

想到前世某些小说中经常提到的一个词——或许，他可以试着找找，那个在任何情况下都显得无比普通的物件儿

……

“咚咚咚！”

开门，来人除了塞德里克别无二选。

他背着上次游麻瓜世界时买来的双肩包——他还买了个拖轮式行李箱——这两样东西令他觉得巫师界那些方大笨重手提箱实在蠢爆了——为此，他甚至请人在他的新包里面刻上了微型的无痕伸展咒——因为材质问题，无法作到更好，但用来装行李，已是绰绰有余了——这几乎花光了他所有所剩的积蓄——当然，巫师界那些刻有无痕伸展咒的箱子同样不便宜就是了。

“嘿，准备好了么罗尔夫马上就到。”

应罗尔夫的邀请，他们要到罗尔夫家小住几天——因为罗尔夫父母工作的关系，他从小大部分时间都是随着他祖父母一起生活的，这次邀请塞德里克与亚伦两人去的自然也是他祖父母家，也就意味着，他们此行就要见到那位大名鼎鼎的神奇动物保护学家了——穿越之前，亚伦还来得及看过一场有关他故事的电影呢！

“当然，随时可以出发。”

亚伦记得，斯卡曼德家族在多塞特郡就有一处宅邸，骑飞天扫帚的话，离二人家里大概四十多分钟的距离——别看斯卡曼德家人丁不旺，但财力在整个巫师界怎么也称得上名列前茅了，只是由于赫奇帕奇低调至死的毛病，声名不显罢了——但如果只是去对方家里参观别墅或城堡的话——无论他们的城堡别墅建设得多么豪华，当然，以赫奇帕奇的传统来看，这种可能性低得可怜——那未免太无趣了些。

所以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并非斯卡曼德家宅邸，而是老斯卡曼德先生在一处荒岛上建立的神奇动物保护区——你不仅能见识到千奇百怪、珍奇稀少的神奇生物，还能领略到各种不同气候地形所形成的和谐共存却又泾渭分明的奇特景观——为了满足所有岛内神奇动物的生存条件，耗时十年之久，整座荒岛几乎全被大型魔法阵改造了一遍——据说光是每年魔法阵的维护费用，就足够买下整座黄岛了。

“唳！”

亚伦与塞德里克来到与罗尔夫约定好的空地上，不多时，天空中传来一声唳啸——某个渺小的黑点于二人的眼中渐渐放大，放大——直至他们头顶的整片天空都要压下来——如果不是亚伦及时施放了一道定风咒，他们几乎要被吹得飞出去。

“嘿！看！一只雷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