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墙壁内的声音

“哦吼！快瞧瞧，是谁来了！”

热情的洛哈特教授一个箭步上前，猝不及防地拉住了那位转身欲逃，却不幸未能得逞的少年；他颇为亲昵地搂住了少年的肩膀，冲着温室内那位刚被他的花言巧语哄得红光满面的中年妇人，得意地介绍，

“亚伦·勃兰恩特——我优秀的学生，亲爱的弟子！”

亚伦无奈，只得强颜欢笑地同他们致以问候:

“洛哈特教授，斯普劳特教授，上午好。”

不要误会，亚伦对憨厚淳朴、与人为善的斯普劳特教授不持任何偏见，这个所谓的“强颜欢笑”完全仅针对洛哈特一人——天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从不显山露水，常年只知道与花草泥土打交道的老实中年妇人，会不会就是霍格沃茨四大院长中最终极的隐藏boss！

相比于其他三位特征鲜明的存在，这位实在太过普通了，就像一个久居山野避世超然的隐士，普通得甚至有几分令人云山雾罩的意味。就神秘度而言，亚伦甚至觉得就是邓布利多也不及她。

所谓“世人欲寻高斋老，只是柯村赵四郎”——又或许至是亚伦多想了。

至于洛哈特，亚伦已经十足地后悔欺他签下暑假的那份契约了，最近疯狂起来的洛哈特实在令他有些招架不住——契约的大意是这样的:

“亚伦·勃兰恩特将是你最为骄傲的学生与弟子，你要予他毫无保留的自由与教导。”

这是一则潜移默化的契约，毕竟对一位记忆魔咒大师而言，不用些特别的手段，要突破他的心理抵御着实有些麻烦——不过现在看来，由于第一次使用魔文契约的力量，亚伦使的力道貌似有些过头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只是最近在意识到自己在学生们之中越来越没有市场之后，洛哈特对亚伦的热情瞬间高涨，甚至要比科林对哈利还要热情三分——这令亚伦避之不及。

亚伦今天是来取点儿夜陌草的，因为决定要魔改摄像机了——作为亚伦第一次操刀设计的炼金产品，他想要把这东西做成魔法版全息投影的——夜陌草碾成的粉末会是最好的取光剂。

早在一年级的下学期初，亚伦就成功以自己独家改良后的食谱，与斯普劳特教授交换到了一间独立温室的使用权——霍格沃茨后山的温室是模拟蜂巢的结构建造而成的，除去最外层平日里斯普劳特教授上课要用到的教室与办公室，里面还层层叠叠地隐藏着拢共约有一百来个大大小小的独立种植间——这些都是由斯普劳特一个人负责的，由此一点亦可知道，斯普劳特教授绝没有她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么大的劳动量，换个人或许早就歇菜了，而她看上去并不多么疲惫的样子。

亚伦在自己的种植间里栽种的多是一些人畜无害的花花草草，大多数是一些品种不算稀罕但却也不常见到或是用到的，夜陌草就是其中一种。

他本想着，如此一来，既可以在闲暇时候陶冶陶冶情操，二来手把手地搞种植的话，也能令他对这些植物了解得更深更全面一些；或许偶尔灵光一现，就发现了它们其他某些不为人知的新功用也说不定。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除去这一次用到的夜陌草，其他吗，大概就和那些摆在橱窗里供人观赏的盆栽没什么两样。

“这是——”

亚伦看着斯普劳特教授面前的花盆里一株扭得正欢的鲜嫩的细藤，

“魔鬼网的幼体，魔鬼藤？嗯——不过好像颜色有些不一样。”

正常的魔鬼藤是深棕色的，接近黑色，而这株则要鲜亮明艳许多，是褐红色的，顶尖儿刚生出来的部分还泛着淡淡的明橙色。

“啊，魔鬼藤！”

斯普劳特教授还未发话，洛哈特不出意料地抢先开口了，

“你怎么会认为眼前这株可爱的小家伙会是那种生长在阴暗角落如毒蛇一般的邪恶植物呢？”

“亚伦，我不得不批评你了，如果你看我的书足够认真的话，就不会连那样可怕的魔法植物都认不出来——如果你认不出来，当你遇见它的时候就会十分危险，虽然它们对我这样的强大的巫师不算什么，但你不一样，你还是个学生！你回去应当好好翻翻看，我在《我与盗猎人的战斗》一书中提到过这种植物——你要认真一些，多读一读我与它们战斗的描写，这对你会有好处！你说呢，我亲爱的斯普劳特教授？——嗷！”

洛哈特伸出去逗弄藤条的手猛地弹了回来，指肚上一片通红，竟是被烫伤了。

“哦，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提醒你要小心些的，这小家伙目前最强的时候可是能放出沸水一般的温度！”

斯普劳特教授的杖尖落在洛哈特受伤的手指上点了点，他手指上的红肿便迅速退却了。

“谢谢您的好意，教授；不过下一次，还请让我自己来——您知道，这虽然仅是个小把戏，但不至令我在场的学生认为，他们可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连这样的小伤也处理不来。”

说完，他竟还颇为调皮地朝亚伦眨了眨眼睛——瞧瞧这个形容词，颇为调皮，呵！

亚伦不得不佩服洛哈特的自我修养了，即便是被烫得叫出声来，他的微笑居然也未怎么走形——然而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给他丢上一个沉睡咒！

“所以，教授，这到底是…？”

“啊，其实洛哈特教授说得也没错，”

斯普劳特教授温和地笑了笑，

“它现在的确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原始的魔鬼藤了！经过我的改良培养，使它拥有了吸收火焰的能力——如果再要用它守护什么东西的话，一旦被它缠上了，再想要脱身可就不太容易咯！”

听斯普劳特教授讲才知道，这只是她从禁林里一株已经育成的成品上分裂出来的新株，打算替换掉原先种植在温室后山露天种植场外围的魔鬼网以护周全——这种新型的魔鬼藤不仅不惧火焰，甚至在吸收足够多的火焰之后还能在藤条上长出一小颗一小颗具有爆破伤敌能力的小果子，虽说单颗爆破能力并不是那么强，但若是数量堆起来，伤害也是很可观的。

……

入夜，亚伦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雪人咖啡，鞋跟踩在光滑的大理石板砌成的台阶上，于燃着火把的昏沉狭小的甬道内，踏出一连串阴仄的脚步声，往地下厨房的方向走去。

“所以，关键还是在于光线输出时构成的特殊折射度吗？”

以夜陌草为主原料制成的采光膜已经初步炼制完成了，接下去就是要考虑成像如何成像的问题，

“唔，或许弃用科技侧传统的光源投射方法，直接改用魔法侧的幻术代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海市蜃楼？养一群雾蝶在机箱里头会怎么样？不过那东西好像只有在极地才有，收集的话要难了些——雾蝶的幻术的幻术原理，让我想想看……”

忽然——

“饿……好饿……我要食物……把食物撕碎……咽下去……咽下去……食物……”

墙壁内传来喑哑的，如喘息一般的嘶鸣声，伴随的还有一些轻微的摩擦声，就像是人们穿着那种滑布料制成的衣裳时走动发出的声音，细微而频繁——这是蛇怪的鳞片擦过管壁的声音。

不必奇怪为什么亚伦会听得懂蛇语——他不是蛇佬腔，这点毋庸置疑——蛇佬腔虽说是血脉中自带的天赋，但蛇语，说到底，终归是一门颇显奇特的语言——尽管可能它的发音或是语法结构并不是那样严谨。既然是语言，就代表着被习得的可能——这世上有记载的会蛇语的蛇佬腔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但会蛇语的蛇可不是遍地都是——利用洛哈特教授的技巧将一只蛇的记忆里关于“蛇语”的部分提炼出来，在融入自己的脑袋里——或许这样习得的语言没有什么血脉中带来的魔力，比如掌控蛇怪之类的，但日常的交流却是没问题。

“话说蛇怪现在就已经被里德尔放出来了？”

“不，听起来，倒更像是日常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