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爱恨纠葛知多少

狐岐山上。

花前月下。

歌绽桃花,声声犹在耳;

舞低杨柳,盈盈如在目。

是夜,长相依,惜别时,她问:“今宵一别,再会何期?”

他答:“何时想念,何时相见。”

往事如浮光掠影,一幕幕晃眼而过,记忆间那抹倩影,尔今禁锢爔烥塔,满腹相思无处诉。

凝眼照看,爔烥塔上下八层,高高矗立山巅。

伊人近在咫尺,却是咫尺天涯。

紫衣魔呢喃道:“青衣,我来了。”

话音刚落,云霄传来阵阵叫嚣,声音此起彼伏,抬眼仰望一行人,赫然是缥缈八杰。

物外剑昭座落缥缈山,八昭门徒逾万人,固中佼佼者首推缥缈八杰。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紫衣魔傲然伫立,眼神冷竣凌厉,他道:“缥缈八杰,久违了。”

高天之上,白衣女子冷声道:“又是你这魔头,你真不知死,上次侥幸逃得性命,还敢擅闯物外剑昭,这次教你来得去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

紫衣魔仰天长笑:“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谁胜谁败,言之过早。”

当年陨仙洞府一役,他被缥缈八杰围剿,可惜寡不敌众,几经艰辛才得以突围,身受重伤自是不说,还被撵得狼狈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可谓颜面尽失。

那时他不过金丹大圆满,如今可是元婴期的巨头,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倘若让现在的他,杀掉从前的他,怕是一招也用不了,这便是差距。

飞剑宽长,湛然若水;

白衣袂袂,飘逸似仙。

天空中的八道白影,甫卸去寇神炼周身的余波,忽又宛如惊雷疾射,齐刷刷降落在地面。

率先着陆的白衣女子,急忙搀扶寇神炼,关切道:“三伯,您老安心疗伤,这魔头侄女能应付。”

骨骼碎裂,剧痛如绞,寇神炼伤势如此严重,仍是不忘嘱咐白衣女子,显然极溺爱这位侄女。

他衰弱道:“三寒珠已是非同小可,这魔头赖以成名的鬼修手段,却是还未施展,倾城,你要当心。”

原来,白衣女子唤作倾城。

只见,她生就一张瓜子脸庞,双颊微泛红霞,愈显娇艳欲滴,尤其那双美眸,内里神采盈溢,仿佛可将任何男人的魂魄给勾出来。

此外,一袭洁白的对领长裙,更将风韵有致的身姿,衬托得恰到好处,粉白相间的飘带,盘系腰间随风款摆,综合形象甚美,当真无愧倾城之名。

寇倾城美眸噙着涟涟泪光:“三伯,侄女都记下了,您老伤势要紧。”

而作为倾慕者的墨辰,忙不迭帮腔:“是啊,寇护法,伤势要紧,这魔头不足为惧,八卦剑阵一出,无人敢樱其锋。”

说得狂妄至极,实则所言非虚。

八卦剑阵汇集一元七曜,两仪六合,三才五行,四四之象,尤其深谙八卦奥义,有云渊界第一阵的美誉,乃物外剑昭第九任昭主创立,威力堪比天灾地祸,几近酿成山门覆灭之危。

且八卦剑阵删繁就简,由八种剑诀衍变组成,这八种剑诀分别施展,固是威力不俗;但若二人合力,则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倍增;若是三人同使,较之两人的威力又强;至八人联手御敌,随着阵势变化,威力何止百倍。

逆天而行,尚有例外,八卦剑阵,绝无生机。

单凭这句亘古流传的警语,即可预见该阵的恐怖威力。

寇神炼戟指墨辰,诘问道:“倾城,八卦剑阵,素来是苏映雪和墨离,镇守巽风、兑泽阵位,几时撤换成了生面孔?”

“昭主座下亲传弟子墨辰,现今修炼兑剑诀,拜见寇护法。”墨辰施了一礼,抢先道:“您老常年闭关,山门变故有所不知,苏师妹屡次结丹未果,已被昭主罢免修炼巽剑诀的资格,至……”

寇神炼伤重难抑,不禁一阵咳嗽,他插嘴打断:“苏家那小丫头的事迹,本座不想知道个中原委,无须徒费无谓唇舌,你只须告诉本座,其中修为最高深的墨离,因何缘故被撤换出阵?”

墨离其人至关重要,若是被昭主无故罢免,此事决计难以善了,以至于寇神炼都没兴致疗伤。

物外剑昭近五百年来,所有金丹期的修士之中,此子最有可能碎丹成婴,晋升为通天彻地的元婴巨头。

何况,墨离和寇倾城互为双修道侣,假以时日,只要寇墨二人不出意外,流云昭势必崛起,跃居八昭榜首,乃至有望重塑物外剑昭昔日荣光。

反观他寇神炼,修为高则高矣,奈何寿元将尽。

墨辰阴阳怪气的说道:“墨师兄,并非被昭主撤换出阵,而是自打薛青衣那妖女被擒,心灰意冷的闭关去了,只怕是旧情复燃,毕竟整个物外剑昭谁人不知,当初墨师兄便与那妖女感情甚笃。”

每每提及妖女二字,他咬字特别重,满脸苦大仇深,之所以如此,其实是有原因的,终归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从前,墨辰剑术初窥门径,激怒墨离与之斗法,一番绝招交锋后,墨离消耗奇巨,罡气无以为继,完全无力招架,他大开杀戒之际,妖女跳出来搅局,咄咄逼人地大放厥词。

“物外剑昭,堪称天下剑宗,对方既已剑下留情,你不知感恩便罢,反倒持剑施以偷袭。似你这种小人,根本玷污剑道,往后你再使剑,即便关山万里,这柄胭脂剑,亦必诛之!”

那可恶的妖女恃强凌弱,恣意斩断他一根手指,连累他传为云渊界笑柄,整整半生不敢使剑,他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咬牙切齿又算得什么?

如今妖女被擒,死期不日将至,若论最欣喜之人,估计恰恰是此人。

“你胡说!”寇倾城反驳道:”墨大哥只是闭关冲击元婴,那狐媚子是本门叛逆,他俩早已形同陌路,又怎会对她余情未了?”

了解到事情始末,寇神炼放下心来,至于情爱纠葛,不过墨辰片面之词,他可没功夫瞎参和,索性吞咽秘制丹药,就地打坐疗伤,药效一经炼化,惨白面孔渐转红润。

墨辰继续道:“师姐,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墨师兄心里惦念的那个人,从始至终便不是你,只有那妖女,你这又是何苦?”

寇倾城心里一阵烦闷,大声呵斥道:“你够了!”

又幽幽说道:“墨大哥,钟情那狐媚子也无妨,明日即是她的死期,她又凭什么跟我竞争?”

墨辰被吼得颇为尴尬,目光转向紫衣魔,嘲笑道:“你这魔头,当真重情重义,为了救那妖女,竟是不顾自身安危,莫非也是她的姘头不成?”

拿魔头开涮,还则罢了,非还加个也字,寇倾城不禁怒目而视,剑尖直抵墨辰咽喉:“你若再敢胡说,休怪师姐翻脸无情,不念同门之谊!”

紫衣魔也是震怒,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呛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不敢使剑墨九指’,久仰大名,本尊一定重点关照你!”

随着他的话语,浑身释放阴邪的气息,手掌盘旋块诡异槐木,迎风见涨,黑芒在其中翻涌,刹那间周围阴风大作。

“镇魂槐!”墨辰脸上突现惊容,哪还顾得上被调侃,两害相权取其轻,正欲开口告饶,先摆平同门师姐,脖颈上的利剑已然徐徐撤去,寇倾城狠狠盯着他道:“大敌当前,不宜同室操戈,暂时先饶了你,再敢冒犯墨大哥,你可不会这般好运!”

狠话撂完,接着又道:“列位师弟、师妹,速结剑阵。”

只听半空一阵呼啸,两丈槐木缓缓祭起,内里浮现狰狞恶鬼,骨骼咔咔作响,有尖齿獠牙,凄厉地嘶声嚎叫,闻之头皮发麻。

“受死!”紫衣魔一声断喝,槐上恶鬼“吼”地一声,化为实体,带着刺鼻腥臭,击向墨辰,沿途草木枯萎,积雪消融冒黑烟。

“尸腐毒!”墨辰脸上惊色更重,知晓这尸腐毒毒性剧烈,触之肉腐,唯余森森白骨,历来是鬼修的看家本领。

眼看那恶鬼将要冲到身前,墨辰闪转腾挪,众人剑光唰唰激射,与那鬼物僵持不下,周遭刻划怵目战痕。

尽管战况胶着,谁也奈何不得谁,墨辰仍是寒毛卓竖。

上回陨仙洞府的一番较量,最终结局虽是魔头重伤败走,可他们缥缈八杰除外寇倾城,余者亦是个个负伤,现在被此獠狗皮膏药似的步步紧逼,难免会心有余悸。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提醒道:“师姐,这魔头功力今非昔比,何不以那妖女性命相要挟?”

“住嘴!”寇倾城义正辞严地责问:“此等卑劣行径,亏你说得出口,我若是为之,与魔教妖人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