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太鸾之死

“张将军!”神龙山口,一人拍马赶来。狂沙文学网

他,正是死里逃生的太鸾。

张桂芳见到太鸾后,脸庞顿时浮现一抹欣喜,“你还活着!?”

太鸾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夜我杀出了重围,一路南下,遇见了洪锦将军,便一直追随他,一路北上来到了这儿……”

“赵升呢?他人在哪?”张桂芳问道。

太鸾脸上的笑容一滞,他低下头,神显得有些落寞。

“赵升他……战死了。当我率军赶回去的时候,只发现赵升的一截残肢,脑袋不翼而飞。”

张桂芳一怔,苦涩道,“是我害了他。我……对不起他。”

“当时况紧急,张将军若是不撤,我们必定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不能怪将军你。”太鸾劝慰。

“赵将军乃是为国捐躯而死,他死的壮烈,也死得其所。”

……

张桂芳并没有一直沉浸在自责和伤感中,他见多了生离死别,如今战事仍未结束,他还是一军的统帅。

统帅,即是天,下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

很快,张桂芳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战局上,“洪锦将军此番在何处?”

“尔玛正在朝治渠山方向北逃,洪锦将军正在率领部队追击。”太鸾说道。

张桂芳取出军事地图,摊开在地上,仔细地查阅。

“早在几天前,洪锦将军便命令鄂崇禹,率领四十万南诸侯联军,在治渠山一带设伏,因为洪锦将军料定,一旦战事不利,尔玛必定会经治渠山,进入西南。而治渠山,必定会成为尔玛以及他麾下数十万大军的埋骨之地!”太鸾语气兴奋道。

一战毕其功于一役,围歼羌氐数十万联军!

这绝对是一件泼天大功。

功成,洪锦一跃封侯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张桂芳并没有像太鸾那样感到欣喜,反而渐渐皱起眉头,问道,“尔玛被誉为古羌**神,军事素养极其出众,上一次差点团灭晁田和风林率领的几万大军。他善于用计,行事不可捉摸,你说这样一个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他难道就不会想到,治渠山已经设有伏兵?”

太鸾听后,蓦然一怔,他端详着地图,仔细地琢磨,沉吟许久后,说道,“或许……尔玛已经慌不择路了?另一个,我刚才来的时候,的确看见尔玛的帅旗,以及古羌国八大将军的将旗,都往治渠山方向而逃,这应该不会有错吧。”

“除了旗帜以外,你可曾发现尔玛本人?”张桂芳问道。

太鸾摇头,“那时烟尘滚滚,大军透漏出的气势,又遮蔽了天机,当时我无法窥测。”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假的,有可能是真的,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张桂芳沉声,用手指,在北方蜀道,画了个圆圈。

“我觉得,尔玛会走蜀道!从那里逃回西南。”张桂芳判断。

太鸾吃惊,“此地距离蜀道足有万里之遥,中间不知要度过多少条大江,翻越多少险峻的山岭,更重要的是几十万大军的调动,想要瞒天过海,何其的艰难?”

“尔玛不是别人。另外,你别忘了,这里是羌人的地盘,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西南,早就适应了此地各种复杂的环境,论生存能力,远比我们强大太多。”张桂芳沉声道,“我们印象中的不可能,若换做是羌人,就会变成可能。”

太鸾略微沉吟,恍然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我判断失误,尔玛真的犯下了一个不可弥补的错误,真的败走治渠山的话,那么一切就万事大吉。我们就可写一份奏表,恭贺大王千秋万代;如果说我判断准确,也可弥补洪锦将军的错误,牵制住敌军,等待洪锦将军率领主力赶来。”张桂芳道。

“张将军打算北上蜀道?”太鸾问道。

张桂芳点了点头。

“可你的伤……”

“无碍,都是小问题。”

太鸾微皱眉头,说道,“张将军不如先歇息片刻,我先率领三千轻骑去前面探探况,等张将军休整好了以后,在追上我也不迟。说不定等张将军刚歇息好,我在前方并未发现尔玛的踪迹,转就回来了。”

张桂芳觉得,太鸾说的也有些道理,也不推辞,颔首道,“一路小心,切不可与尔玛硬拼,一旦发现尔玛的行踪,立即回来速报。”

“得令!”太鸾拱手,点了三千轻骑,往蜀道方向奔去。

目送着太鸾离去的背影,张桂芳心里骤然一突,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若是担心,属下可率五千兵马后,一旦发现太鸾将军陷入危险之中,就速速救援。”季康虚弱着脸庞,轻声说道。

张桂芳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上带伤,还是留下来安心静养吧。”

随即,张桂芳唤来左右,命三军就地休整,烧火做饭,一个时辰后,立即开拔北上。

……

……

“传将领令:活捉尔玛、美吉者,赏金千两,连升三级!”

传令兵奔波于各个军团中,扯着脖子大声喊叫。

数万铁骑犹如脱缰的野马的一样,呼啸的朝着羌氐败军追去。

一路收割,

人头滚滚,血水瓢泼。

败军没有丝毫停留阻击的意思,只顾着逃,有的甚至丢弃了兵器和盔甲,就是为了能减轻上一些重量,还增加逃跑的速度。

这也导致追击过程中,出现了这么一个现象。

几十个大商骑兵,就敢追杀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败兵。

即使面对数十个大商骑兵,依旧无人敢停留下来阻击。

恍若视商军如恶魔、杀神一样。

见此,洪锦眉头渐渐微皱。

他觉得事有点不太对。

凭尔玛的手段,三军士气再怎么低落,理应也会有一些悍勇之士,留下来充当炮灰,用来阻击追兵,为大部队北撤争取到一定时间。

可眼前的这些军队呢?

像是撵狗一样,惶惶不可终。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洪锦发现这些羌兵,大多都是一些伤兵、年迈的老兵和面色稚嫩的新兵。

那些饱经风霜,眼神如恶狼一样的精锐悍卒,却是没有发现一个。

“杀!”

正当洪锦思索时,两侧丛林陡然传出一片震天的喊杀声。

“吾乃南伯侯鄂崇禹!尔玛、美吉老儿,速速前来领死!”一名披盔甲,骑着神驹的中年男子,从高空一跃而下,沿途劈飞几十名骑兵,杀到了中军里,一阵左冲右突。

洪锦立即惊醒,连忙率领亲卫,朝中军杀去。

他不能让鄂崇禹把到手的功劳给抢走了。

不论是谁擒杀尔玛、美吉,必定会威震天下。

乃为泼天大功。

哧!

几个骑兵队如锥子一样,冲入人群中,将羌氐联军冲的七零八散。

使得中军犹如蜂窝一样,变得千疮百孔。

鄂崇禹神勇,几乎孤一人,冲垮了数万中军。

显然,在之前鄂崇禹已经观察好了况,这伙残军已经毫无斗志,几十个大商骑兵,就能追上万羌军如丧家之犬一样,拼命逃窜。

鄂崇禹沐浴着鲜血,来到一个体态和服饰,都类似尔玛的老者面前,手中的长戟一扫,带动一阵刺耳的呼啸,直接就将那老者扫落。

这时,洪锦冲来,手下的亲卫,也轻而易举的将美吉擒下。

直到这时,鄂崇禹才认识到不对劲。

堂堂的古羌**神,修为怎会如此孱弱?

竟连先天都不是。

“不好,上当了!”洪锦一拍额头,之前的担忧和猜测,最终成真。

“这二人不是尔玛和美吉?”鄂崇禹后知后觉,长戟指向“尔玛”厉喝问道,“说,你是何人!?”

“小人乃是左相麾下的一名小小武官,是被左相要求,穿上他的服饰,往治渠山方向逃得……”伪装成尔玛的羌军武官,本想硬气一点,但在鄂崇禹那凌冽的目光下,忍不住地瑟瑟发抖,全盘托出。

不用问,洪锦知道,那‘美吉’必定也是伪装假扮的。

几十万大军扑了个空。

只围歼了几万老弱病残。

不仅尔玛、美吉跑了,连羌氐联军的主力,都未受到多大折损。

“蜀道!”洪锦沉声,“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两个老贼,北上入了蜀道,想要从那里入西南。”

“蜀道崎岖,剑门关、平关、褒谷斜谷二关等地,皆都屯有重兵,且地势险峻,皆都是易守难攻的关隘,一旦那两个老贼入了蜀道,此番会战,我们看似大获全胜,可实则连最基本的战略目的,都没能达到。”鄂崇禹说道。

“现在赶往变路已经来不及了,是不可能追上那两个老贼的。我们这就入治渠山,兵贵神速,直bī)涪城,一旦拿下了涪城,就可掐断褒斜道、金牛道、子午道等地的后路,等于是一枚钉子,深深地嵌入西南腹地。”洪锦看了看地图,说道。

“这样一来,尔玛就只能带着兵,躲入西南大山中,全面放弃金牛、子午、褒斜等蜀道,古羌国的根基,就等于被我们掐断。”鄂崇禹点了点头,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但首要的前提,是要必须攻克涪城。

一旦涪城无法攻克,尔玛大军提前进驻涪城防守,那么这个计划,就无法成功。

……

……

神龙山距离蜀道,足有万里之遥。

为了躲避追兵,尔玛下令大军化整为零,八大将军各率领一部,美吉率领他的第七军团与尔玛率领的王廷军一起行动。

虽然几十万大军都化整为零,目标小了许多,但毕竟是涉及到几千,乃至上万人的行动,不想留下痕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太鸾率领三千铁骑,一路追踪过来,从丛林里遗留下来的痕迹,不难判断,刚刚在这里,曾有不少于一万人的兵马走动过。

“马蹄印还是新的。而且从地面的痕迹来判断,都是一些重骑兵。”太鸾轻语。

太鸾想了想,古羌国给战马装备重型盔甲的军队,总共就那么几个。

除了王庭军,就只有八大部落的精骑了。

“尔玛老贼的确狡猾,幸好张将军窥破了他的意图,不然的话,这么一条大鱼,岂不就要被他逃了?”太鸾低喃,扭头对左右轻喝道,“遣三名斥候,速速回神龙山将这里的况禀报给张将军。其余人等,随我继续追击。”

“大人,张将军告诫过,说是……”亲卫劝阻。

“少废话!若是没有人在前方牵制,等张将军来了,人早就跑没影了!”太鸾呵斥。

亲卫低头,不敢在劝说。

随即,太鸾带着三千轻骑,继续追踪。

大约一刻钟,

太鸾忽然勒紧缰绳,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两侧崇山峻岭。

因为他追踪到这里,发现原本的鸟叫声已经不显,连地上的痕迹,也突然变得戛然而止。

“撤!”没有多想,太鸾轻喝下令,因为他感觉,此地充满了危险。

然而,在下一刻,两侧山岭中,忽然有万箭齐发而来。

几乎没有任何准备,三千轻骑顿时死伤大半。

后路丛林里,欺天之阵撤去,上万重骑兵连接着铁索,呼啸驶来,连人带马直接用铁索砸飞。

然后,战马和骑兵,一起被上万重骑兵的冲势,碾压成泥。

太鸾怒叫,他带着残兵,想要突围出去。

不过,四面都是伏兵,二万大军将这里团团围住,皆都是古羌国的精锐王庭军!

“下方商将,速速下马乞降,本相可饶你不死!”一处岩石上,尔玛冷漠的俯瞰着被长枪手围起来的太鸾,轻喝道。

太鸾眼眸冷冽,上的白甲被血水染红,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态度。

他夺来一杆长矛,朝着尔玛方向猛地一扔。

长矛化作一道残影,在虚空中回dàng)着撕裂般的声响。

然而,当长矛飞到尔玛面前不足一丈时,就被一名王庭将军拦了下来。

长矛寸裂,被一冲一撞,两股强大的劲力撕碎开来。

尔玛举起手臂,朝下猛地一挥,没有在说过多的废话,“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