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笑贫不笑娼
赵奉义原本以为臧世雄只会去个几天而已，没成想他这一去就是二十天整！期间赵奉义是天天和臧世雄通电话，生怕他会出事，不过电话那头的臧世雄却每一次都是极为的平静。
等到臧世雄回来的时候，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之前在电话中赵奉义就已经告诉过臧世雄，自己在他哥的工厂里干活，臧世雄回来之后连家都没有回，直奔着赵奉义干活的工厂而去。
赵奉义见到臧世雄来找他之后，本想请假，可臧世雄却说不用，于是臧世雄便帮着赵奉义一直干活到下班。
下了班已是天黑，本来张北给赵奉义打了电话，也约好了地方，可是臧世雄却说想和他一个人说说话，就只是他们两个人而已，于是赵奉义便又给张北打了个电话告诉张北不必等自己了。
两个人买了两瓶酒和两袋花生便又去了臧世雄的家，“咚咚咚”臧世雄先倒上了两杯酒，碰了下杯，这一次臧世雄只喝了半杯，赵奉义也是如此。
“奉义，我记得你回来的时候说过，联系一下在看守所里面住过的人，看看有啥发财的门路没，现在你也出来两个月了，还能联系的上吗？”
赵奉义瞧着一脸平静的臧世雄，道：“当然了，不过你突然间说这个是啥意思？”
“啥意思？还能是啥意思，想赚钱呗，这次我去SH说不想打那孙子是假的，我心里杀了他的想法都有，可是我也明白是我自己没本事，刘思雨不跟我了，我是造成这一切的第一因素，到了SH，刘思雨也怕我会打那孙子，就避着不见我，倒是那孙子知道后没有避着我，开着他那宝马车来接的我，安排我吃住，还带我领略SH的夜景，还带着我出入SH的各个高级场所，张北一晚上够能花钱了吧？算是会享受了吧？可是跟那孙子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孙子出手就是万儿八千，拿钱根本就不当回事，我一直都闹不明白那孙子又是请我吃喝，又是这个那个的，到底是个啥意思，直到最后一天，那孙子突然问我，最近玩的开心吗？是不是很多东西长这么大是头一次见？我没说话，那孙子接着说思雨过生日的时候，他送给了思雨一个包，价值二万多块钱，说完之后给了我一个新的苹果4S，还说我听思雨说了，你当初省吃俭用给她买了一个手机，今天我替她还给你，一个不够的话，你说要几个，别的还需要补偿啥的也尽管开口，那孙子最后还说，哥们我也真的没恶意，不过呢，我还是要说一句，就连买一个手机还需要省吃俭用的，那就别想着谈恋爱了，看你这一身地摊货，来SH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换过衣服，有时间呀也搞搞经济，玩浪漫啥的都没用，真心大部分的时候也换不来真爱，这有钱了之后呀，女人多着呢，没钱，你就是有了女朋友，也别想人家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女人最重要的是那张脸，男人最重要的是腰缠万贯！”
赵奉义本想骂那孙子两句，可仔细一想那孙子说的对，便问了句：“那孙子是干嘛的？”
“和思雨一个学校的，算是一个富二代吧，说是家里很有钱，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奉义你看看，能不能找来发财的门路。”
赵奉义虽然出来了两个月了，也没和曾经的号友们多联系过，只是偶尔的打过几个电话，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赵奉义知道他的爹妈不想看到他和那些人联系，他也知道那些人是有发财的门路，但也都不是啥光彩事，大多是违法的，赵奉义心中十分的明白有些话一旦开了口，那就是踏上了一条路，而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就永远的回不了头了！
黑就是黑，一辈子的事情，白染成了黑，也是一辈子的事情，漂白啥的都是自我安慰，曾经的所作所为会永远的跟随你一辈子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是赵奉义在看守所学到的真理之一！
“世雄，我不想瞒你，我是可以联系的，但是你不适合的，原本按照我的想法，我哪里会去现在的工厂里干活，难道我只是为了爹妈的开心，不是的，我算是时机未到，还在等着几个人出来，本想趁着这段时间先和别人联系联系，做些其他事情，后来爹妈也为了我而吵架了，整天和张北一起吃吃喝喝的也没啥意思，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顺顺爹妈的心，让他们开心开心。”
赵奉义点了根烟，继续说道：“你从未在社会上混过，也没和那些人接触过，有些事情我可以做，李敖可以，但你却不可以！”
臧世雄端起杯子，喝光了剩下的酒，出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我不可以？”
“世雄，你我是从小到大的关系，你上学的时候虽然学习不好，贪玩，也爱开玩笑，可你终究是个规矩的人，干净的人，我说的那些事情，规矩的人干不了，圆滑的人才行，我已经是有污点的人了，可你不是，你应该找个适合你的工作，慢慢来，咱们才二十二岁，早着呢，你看在咱们这个年龄有钱的，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那都是爹妈给的，哪个是自己挣来的？三十而立，咱们还不到而立之年，你也别心急，有些时候心急也不成，我只能说你不是这条道上的人！”
“这条道上的人？哪条道哇？奉义你比我见多识广，最起码接触的人多，你说说现在是个什么世道，笑贫不笑娼，张北的老爹张老幺都是成功人士了，都有人崇拜了，再看看咱们县的那些所谓的大哥们，哪个不是要钱有钱，要面子有面子的？现在这世道只要是能赚钱，有钱后别人只会说你有本事，说你聪明，根本没人会在乎你的钱到底干不干净，他们在你的面前只会感到卑微！老老实实一辈子，好好工作，永远无出头之日！车多少钱？房子多少钱？工作一辈子够吗？我想好了，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这世界永远是不杀穷人不富！没本事，没钱就应该逆来顺受！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兴许好好工作行，工人听说也好使，可是现在不行了！这几天我老是想起周星驰的功夫里面的一句话‘我要当一个坏人！’”
赵奉义没想到这次臧世雄的思想上会转变的如此之大，看来刘思雨所带给他的伤害远比赵奉义所想的严重，不过赵奉义并不否认臧世雄所说的话，以前的年代是怎么样，赵奉义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赵奉义也不知道，可是S县现在就是这样，只要有钱就是英雄，那些社会大哥们不是人人喊打，相反的倒是光鲜无比，还是很多人的目标，是很多人茶余饭后交谈之时的英雄人物，他们打架或是其他的犯罪事迹有些已经被当成了传奇故事，被人口口相传！
而一个个坚持在第一线的工人和其他的工作者反倒成为了没本事的代名词，坚持梦想而不为金钱所动的人却成了人们口中的“傻子”，当官不贪的那叫迂腐，叫没本事，当官的或许自己看起来很清廉，可是他们的孩子们哪一个不是飞扬跋扈？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甚至那些当官的亲戚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或许现在这个世道还真的是笑贫不笑娼！
赵奉义瞧着臧世雄，喝了一小口酒，本想要品一下，可是才咂摸了一下，便赶紧的把酒给了咽下了肚，他和臧世雄喝的只是十几块钱的老村长，且不说别的，就这价格放在这里，这又能是什么好酒呢，肯定是勾兑酒，这种酒上头，喝多了第二天起床还头疼，甚至严重的可能一整天都是脑袋昏沉沉的，这种酒品不得，只能闭着气一口喝下肚，而且大多数人喝这种酒还需要立马的吃口菜或是喝口水压压酒，而此时的赵奉义便是赶紧的吃了一口花生，方才压制住这勾兑酒所特有的味道。
赵奉义抽着烟，叹了口气，说道：“世雄，你想赚钱这我都能理解，可是不管是咋赚，都没那么的快，财富都是累积出来的，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几天就能发大财的事情那都是拿命去赚的，赚来了有时候也没命去花，况且拿命换钱也不是谁都能换的，你在你叔的书店是工资低了点，现在你也不干了，这样吧，我给你找个看场子的活儿，你先干着，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看场子一个月多少钱？”
“一天一百，再给两包烟，一天一算，场子不开了，就没钱。”
“那我主要去干啥？”
“能干啥，坐在那里等着散场就行，一般都没啥子事儿，主要是防警察，怕有人暗地里举报，不过你也别怕，真是警察来了，抓住你了，那也没事，问问话，走个过场你就出来了，你不是赌客，也不是开场子的人，你不会有啥事的。”
赵奉义所说的场子，指的不是娱乐场所，而是地下赌场，这种地下赌场一般规模都不大，进去后也就是三摊赌局，百家乐，推饼子，还有就是S县赌徒们最喜欢的牌九了，可千万别小看这种地下赌场，一旦开赌这里每晚都是人满为患，每天晚上在这里输个几万块钱的是大有人在，开场子的老板主要是抽水钱，上庄水钱，下庄水钱等等，只要是来赌就管烟、管吃、管喝，开场子的老板一晚上仅是抽水钱就是万把块，S县最大的地下赌场听说仅是过年的那一个月时间里就抽了七十多万的水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