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鬼瞳之眸

这话可有点玄乎了，我鸡皮疙瘩直冒，这天殇棺打不打开好像都有难。我说老爷子你吓唬谁呢，你当我三岁小孩唬著玩，我许默可不信这个邪。

肖自在突然大笑起来：“吓唬你？哼！”使个眼色，众运棺客纷纷摘去斗笠，抬起头来，不住地擦拭双眼，原来他们的眼眶上贴了一层眼球状的白色药膏。我见此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四公等人也都惊得“啊！”的叫出声来，远远的躲开了去。

原来众运棺客整个眼窟之中只有纯黑的瞳仁，没有白色的那部分。仿若黑色玻璃珠一般，丧失了所有的灵动与神采，空洞深邃十分的恐怖瘆人。若不是吧眨一下眼帘，还分辨不出那眼睛究竟是开是阖，我面前站立的仿佛是一群睁著眼睛的死人。

肖自在接著娓娓道出他们承受千余年的宿命论。运棺客有著深厚的历史渊源，五代时，有一祖师斗棺发唐陵，忽遇天象怪变，闪电竟击出血红之色，发丘不得不狼狈收场。那祖师的双眼经三年变化，形成黑瞳之眸，不久之后便盲瞽，遍访名医而不治，余生居住于荒墓之中。

那祖师弥留时曾有遗言，斗棺乃是一场古老的仪式，是高人专为盗墓者设的一个死咒，仪式不全招至灾祸，凡崶宇玄圣者，常常年以探墓生财，久后必遭天谴，子嗣三代将无一幸免。

斗棺由此于宋代消亡过很长的时间，携黑瞳之眸的人也都早就归尽历史尘埃。没想到清代覆灭，阀乱之时，各方崶宇玄圣又重操旧业，于“古法禁忌”而不顾，斗棺时有发生，最终重蹈覆辙，酿成惨祸，黑瞳之眸再次重现于世。

我听他这么一说有点毛骨悚然，但嘴上硬著功夫绝口不提，我问他：“肖爷，早就听说过星条旗那头也有黑瞳之眸的人，这不会是遗传的问题吧。”

另一个运棺客大声喊道：“我们来自全国各地，非同族同宗，何来的遗传之说。”

我发现自己刚才是白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这世上说不准的事情还真不少，况且是流传了千余年的死咒，无风不起浪，久传必有因，还是留点神的好。

这时我心中鬼使神差的信以为真了，但不敢砸自己的招牌，询问破解斗棺仪式之法，暂且静观其变为妙。

就在我左右为难，即将松口之际，肖自在却得意地讲起了另一段古老往事，我猜想他是想借此机会，在地官面前拔高运棺客的辈分。

西域敦煌曾有本传世奇书，名曰《魔谒经》，号称天地之术，因出自墓穴地宫，民间又称其为“鬼经”。经卷中记载，在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散置四十九座巫官墓，云南魑城宫崫便是其中之一，墓中有解开黑瞳之眸死咒之法。

经卷中提到，要解除死咒有三种方法：其一，找到巫官墓内的天殇棺，天殇棺聚魂聚阴受地气滋养，会长出奇寒之物，叫做“棺材菌”，服用此物死咒可解，不过棺材菌千年一生根；第二种方法，令祭墟尸骸还魂复活，方可吸走死咒，这也是我辈运棺客几十年来寻找巫官墓的目的。魑城宫崫祭墟碉楼外面那些尸骸也都是为解开这千古之谜枉死的崶宇玄圣。

肖自在又诡秘地笑了一下，说道：“这第三种嘛，恐怕是没有任何希望了，布置死咒的高人号称世尊地藏，死了一千多年了，死人怎么个救活人法。”

大家听得入了迷，枉失言语，这时众人听说斗棺是个死咒，牵连甚巨，都围近过来商量对策。崶宇玄圣一般都很迷信，包括他们的规矩，很多都是从迷信活动中得来，当然这并不意味著这些规矩毫无用处，有些时候确实能救人一命。

大伙七嘴八舌的讨论该如何行事，肖自在领著众运棺客在一旁缄默不语，捋著胡须不为所动。毕竟他们早就深受其害，再多一条怕也不能加重死咒，我们这些新人可就遭殃了，救命重担又都压到了我的肩膀上。

我看运棺客那双鬼一般的眼睛就浑身汗毛倒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邪门到自己这对双眼皮变成黑瞳之眸，我估计能吓疯自己，我语无伦次：“我怎么知道斗棺仪式开启了，难不成我生下来就在斗棺，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肖自在拍起手掌说：“老夫刚才那点香之法经过历代前辈的印证，是流传上千年的手法，我已经代地官开启斗棺仪式。斗棺，斗棺，有棺才有斗，天殇棺前可轻易说不得要跟人斗棺。不知道地官要选哪种方法解这死咒。”

事实摆在面前，似乎不信也不行了，问题是解咒的方法哪个都不好使，尤其后两种，简直神仙都犯愁。你说棺材菌吧，千年才生根，就算将四十九座巫官墓摆在面前，你逐一翻个底朝天，那概率……不说也罢。

安静许久的葫芦怒道：“世上哪里来的鬼，这他妈邪乎，我就不信一口棺材还有这许多的名堂。干脆把心一横将这里所有的棺材砸个稀巴烂。”

游海川掘崶金心切，也不信邪，跟葫芦意见倒是统一，也赞成毁棺扬威。

肖自在似乎有意吓唬他俩：“有人代运棺客开棺，老夫求之不得！”

大部分人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有这么个规矩肯定有它的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惹出不干净、邪门的东西，岂是寻常人能逃脱得掉的，这种怪事可不少见，千万要谨慎行事。

我经历的怪事太多，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人生在世，不可能企及的神秘世界实在太多了，很多事情没法解释，远远超出人类认知的范畴，对未知世界应该心存敬畏。就像发毒誓应验得多了，你不能说它仅仅是个巧合，完全否认它的合理存在，就说这鬼魂吧，其实是很玄妙的东西，你认可它也好，否认它也罢，他就在人类的意识中长存。

难怪肖老爷子之前说，斗棺要收发有度，否则大难临头，他那么气愤，原来斗棺是这么一个害人害己的邪门道理，说自己“咎由自取”为时已晚，不过这也不是三选一的生死抉择，我另有办法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