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续

深夜,斯大林格勒火车站忽然出现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领头的却是个穿着厚重呢大衣的冬季常见的普通苏联人打扮。

“博士,将军让我带话给你,一个人的价值是根据他的贡献而定的,他不需要没有价值的人。”身后穿着上尉军服的人晃了晃手中的枪冷漠的警告道。

“一个人的价值是需要发掘的,他能为我的价值提供多大支持,我就能有多大的贡献。”博士丝毫不为上尉言辞里的威胁所动,“毕竟,我的研究,是无价的。”

“哼,但愿如此吧。”上尉深深地看了博士一眼,左手从腰间摸出个信号枪朝着夜空打了发信号弹,几分钟后,在这本没有列车的时间里,一辆火车亮着大灯缓缓驶入车站。“博士所需一应物资全都给你准备完毕,但愿你的研究成果不会让我们失望。”

“实验体们都带上了吗?”

“当然。”

“零号呢?”

“我们不会犯低级错误的博士。”上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上车吧!”

六号车厢,紧邻着用餐车厢和储物车厢的地方,一个黄皮肤黑发黑瞳的男孩挤在一群白皮肤的欧洲孩子中间大嚼着一块培根,诱人的香气四溢,然而四周的孩子们却都是双目无神一脸木然,如果不是他们均匀的呼吸简直就是一个个大号的洋娃娃。

这个时间点进餐显然是不合规矩的,然而没有人发现更没有人呵斥他。

“这一世哥哥的运气还是不怎么样啊,先是卵被一群疯子发现,好不容易离开了疯子孵化成功又落到了个神经病的手里。”男孩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眼睛里流淌着瑰丽的光芒。“不过如果不是这个疯子给哥哥做了这么个脑桥手术的话我我也没法入侵哥哥的身体。”

卡塞尔庄园和梅涅克一战后,毁灭性的言灵摧毁了他刚复苏还脆弱的身体,虽然没能彻底杀死他,不过没能事先准备好茧的又没有实体的他只能以精神体的形态游荡在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只能施加一些虚幻的干扰例如入侵梦境,制造幻觉之类的。

不过脑桥手术让哥哥的左右脑联系分开,阻止了记忆之类的觉醒,使得他有机会入侵哥哥的脑海,甚至短时间获得身体的控制权。虽然如此,他的能力也没能完全恢复,对于这个世界的干预也局限于这副身体所能做到的,不过在虚幻的世界里,他还是无所不能的。

“这么一来,游戏就变得有意思了不少啊——”

男孩嘿嘿一笑,抹了把嘴随意的在身边的孩子衣服上擦了擦,眼神慢慢的变得无神起来。

列车咕噜咕噜几声后哐哐地动了起来,向着无尽的冰原进发。

几年后,黑天鹅港被毁,成功逃出的零号背着雷娜塔在冰天雪地里缓缓地顺着铁道前进,漫长的铁轨延伸开去直到天的尽头,尽头处茫茫一片一无所有。

“我们逃的掉吗?”雷娜塔轻声问道。

“当然了,你的自由是我给你的,没人能够把它夺走。”零号舔了舔干冷的嘴唇,“大概还有100多公里就能看到城镇了,到时候就能吃到热腾腾的烤奶酪和热牛奶了,运气好的话还能买到威士忌,现在市面上的烈酒可是不多了……”

“嗯……”

一直走上800公里自然不切实际,不过沿途还是有村庄小镇什么的,有人就好办,有钱可使鬼推磨。即使有些人见了两人身怀巨款却只是孩子模样起了心思后来也都不了了之。雷娜塔知道可能是零号做了些什么,不过她没有问。如果找不到有人的地方的话,就只能过着格林兰人一样的生活了,吃的也只有熏肉干粮之类的冷冰冰的东西,嚼起来就像啃树皮一样,还是冰镇的那种。

风雪已经停了下来,约莫晌午时分,天空却依然暗沉,隐隐的有些压抑。

零号忽然停下了脚步,双眼闪动着警觉的光,像是受惊的小狗。

“没想到竟然会追到这来。”

“怎么了?”

“追兵来了,人不多可是有个人很麻烦。”零号低身弯腰让雷娜塔从背上下来,转身抚了下她冻得通红的脸蛋笑道,“没想到还没多久就被打脸了,不过没关系,许诺你的自由是还是要兑现的。”

言罢,从袖中抽出军刀迅速的对着手腕横切一刀,伤口很深,喷涌而出的血液吓了雷娜塔不知所措。

“别慌,我可不是在寻死。”零号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然一脸镇定,将血液涂在雷娜塔的大衣上的同时还用另一只手蘸着血在她脸上画了几根猫须。“你只要像猫一样乖乖的听我话就好,你一定会逃的掉的。”

“那你呢?”

“我?”零号轻松的笑道,“我没事的,就算暂时被抓住了也死不了。只不过,可能要分别一会了。”

雷娜塔听得出他没有说谎,可是心中依然不安,她现在除了零号以外一无所有。

狂风忽起,卷得地面沙一样的雪随风而起,地面一时出现了个不大不小的凹陷。

“躺进去。”

雷娜塔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听话乖乖的躺了进入,微微蜷起身来。

“会再见吗?”

“当然,你和我的契约依然有效,只要你对我有用,我们早晚会见面的。再见之前,你要好好的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好自己,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好。”虽然有些霸道,可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点心安。

狂风再起,卷着碎雪落下,松松散散的掩埋住她幼小的身影。天色愈发暗沉,下一场雪也不远了。

“感觉呼吸困难的时候大概就可以出来,到时候我应该已经搞定他们了,在那之前,千万要忍住别发出声音哦。”

雷娜塔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层叠的雪已经掩住了视线,是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发出声音吗?那就这样吧,听零号的总没错,黑天鹅港的时候就是这样。

零号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远方,转身挑了个方向有去,手腕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零号抹了把手上快要冻结的血液随意的在沿途的雪上还有树上抹了抹。再褪下一身衣服鞋子一把火燃掉,只留一件单薄的内衣后还划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随即忽然托着腮坐在雪地上不动了。

“血系结罗吗?真是个麻烦的言灵。除此之外,还有个——熟悉的味道,真是意外的顽强啊。”

零号微微一笑,“本就不是我的身体,强行操纵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

眼中神光敛去逐渐变得混沌,下一刻混沌化作茫然,像初生的婴儿般无知而又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

才停了半天左右的雪再次纷纷扬扬地落下,**了他单薄的衣服然后迅速结了冰,他像是才感觉到了寒冷一样哇哇的大哭起来。

十多分钟后,一行人循着感应和哭声赶来,有些愣然的看着哭得声音都有些哑的男孩。领头的满头白发的老人微微皱眉,脱下身上昂贵的裘衣把男孩裹了起来,抱给身后一个年轻的亚裔女人。

“乔薇安,你感应到的就是他吗?”

“应该没错,这么强的血统感应,怕是有s级了吧。”乔薇安有些心疼的抚着男孩冷冰冰的脸,“怕又是因为龙族血统太强有异于常被狠心的父母遗弃了吧。”

老人紧皱着眉头,展眼看向茫茫冰原,低声道,“可为什么我还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么?竟然不是你吗?我的老朋友弗里德里希·冯·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