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矛盾

要说起这路尘,虽然他在学校里很少与其他人交流,但整个系的人都知道有路尘这么一号人物,再往大些说,整个年级知道路尘的人也不在少数,算得上是个风云人物。

要说什么原因?

那便是大家乐以相传的——新生入学斗殴事件!

在路尘所在的年级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传说那是一个不祥的开学日,天上飘着血色的云,在众人口口相传的恐怖版本里,据说连“重修湖”里的湖水都泛起了血色。

十个新生大汉把一个看上去高高瘦瘦的男生围在了圈里。因为没有动手,谁也没敢报警,不少同学偷偷地躲在远处关注着这里。

就在这时,乱斗突然开始了,里面那个高高瘦瘦的小子也不知怎么冲出人堆的,身后十个大汉凶神恶煞地追着他跑。

有人报警了,有人默默为那新生祈祷。那十个大汉个个手臂上纹有刺青,怎么都不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就在这时那个在前面逃的小子突然不跑了,竟然转头冲了回去!

所有关注这一切的人都拼命揉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场面。

那场面简直堪比好莱坞大片!

那高高瘦瘦的小子竟然要一个打十个!

这不由让人联想到电影里一句经典的台词:“我要打十个。”

仅仅短短几分钟,好十个大汉接连倒在了地上,而那个新生依旧站着,站在他们的中间冷笑一声后才甩了甩胳膊离开了。

这件事立马就被传开了,事后被定义为正当防卫。

乖乖,之前让一帮人追着他跑就是为了证明是他们先动手的,这正当防卫的手段太绝了,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瘦得像是弱不禁风的家伙竟然这么能打,这一打十还把他们全打趴在地上!

从那以后“路尘”这个名字就被流传开了,这可是他们这个年级的“神话”,大家闲来无事就会拿出来说:“我们这届要多牛有多牛,就说那路尘吧……”

……

白南雪看着站在她身前挥拳的路尘,想起了四年前关于路尘的传说故事,当时所有人对路尘的评价只有三个字——真能打!

此时的孙一首不知在地上滚了多少个圈,马无磊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面前了孙一首都还没有停下翻滚。

马无磊看得呆了,那个路尘四年前以一打十的传说一下子从脑袋里跳了出来,本来以为故事就是故事,谁能一打十还把别人全打趴啊?

可这次马无磊是真的服了,他可是亲眼看着路尘一拳把孙一首打得飞了起来啊!

双脚离地的那种飞!

“我去,真的……真能打!”马无磊一脸发懵地看着路尘。

路尘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虽然从小身体素质就好,那也是从小干重活的原因,这都几年没动手过了,怎么好像力气更大了?

“谢了。”白南雪轻声地说道,“不过我自己应付的来。”

路尘无奈地笑笑,这种事你一个女孩子能应付的来吗?

陈小米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直呼“帅气”,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男人。

唐二拍了拍路尘的肩膀,像是想起了什么旧事,莫名其妙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朝着摔在数米外的孙一首啐了口口水:“人渣,我唐二看不起你!”

孙一首门牙被打掉了一颗,嘴角满是血迹,疼痛令他看起来十分狰狞:“死胖子,你敢说我?我老爸分分钟就能叫你们家破产!”

唐二一下子没了脾气,明明还想大骂两句,硬是没敢说出来。

“路尘,你能打,能打了不起吗?你敢杀了我吗?只要我不死,我一定要你们全家都付出代价!”孙一首勉强地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路尘。

路尘眉头大皱,他从来就不喜欢被人威胁,小时候是,现在也是,特别是父母,更是大忌!

路尘抬头看了眼破裂的天空,那边已经有很多架直升飞机悬停着,而仙楼那则是忽隐忽现,像是随时都会隐没在虚空之处。

“孙一首,”路尘忽然平静地朝孙一首走去,脸上满是无奈,“你是死于天灾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孙一首顿时紧张起来:“你要干嘛,你敢杀人不成?!”

“不敢。”路尘当然不敢杀人,都是现代人,大多数人连鸡都没有杀过,更别说杀人了,又不是每天行走在黑暗里的亡命之徒,法律的威严早已深深植入人心。

“我不是说了,你是死于天灾的,看到那边大火正烧着的房子了吗?”路尘一步步逼近孙一首。

“你别乱来!我告诉你,我爸手下可是有一帮死忠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是你动的手,你们全家都会不得好死!”孙一首急了,两眼瞪得痛红。

“路尘……别做违法的事啊……”王心心担心路尘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那他这一辈子都毁了。

唐二也觉得路尘此时的思想有点危险,大家都是现代人,谁能接受杀人这种事情?

“路尘,让他走吧,说不定老天会替我们收了他的。”唐二有些虚,在一旁劝道。

孙一首突然平静下来,因为紧张而佝起来身子也放开来了,显得十分自然,像是忽然有了什么底气。

“放我走?嘿!你们还是跪着求我放你们走吧!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我都记住了!”孙一首讥笑一声,“就在刚刚,我已经发了我的位置给家里,他们很快就会到这里。”

孙一首从身后拿出手机,他一直在找机会,趁几人不注意时发了信息。

几人脸色难看,没想到孙一首这么狠辣,在场所有人他都不打算放过。大家同是四年同学,本可以各退一步好好说话,却没想到会闹成眼前这般你死我活的局面。

路尘听了却是笑了起来:“你确定你的信息发出去了吗?”

“你再装!路尘,你以为现在说这种话有用吗?”

路尘冷笑:“你不如仔细看看手机再说。”

孙一首后退了几步才把手机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刚想说路尘玩什么把戏,却发现他发的信息前全都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他竟然一条也没发出去!

“是不是很惊讶为什么没有信号?”路尘淡淡地开口,同时不紧不慢地朝孙一首走去。他下车时就看过手机了,完全无服务。

马无磊很知趣地让开路,他之前见孙一首拼命朝白南雪跑去就觉得要出事,说实话马无磊从知道孙一首竟然是靠花钱才进来这个学校起,就已经很看不起他了,只不过孙一首家是真的有钱,这才和他勉强称兄道弟。

马无磊很清楚,孙一首也根本没把他当兄弟,他打心里就没看得起自己过,刚刚他说的“你们”里也包括他马无磊。

“妈的!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还有你们,我都记住了!”孙一首拎起手机狠狠地朝路尘扔了过去,随后掉头就跑。

孙一首气得全身颤抖,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威胁和侮辱,从小到大他爸妈都没敢打他一下过,想不到这短短一天里,他又是挨了白南雪的巴掌,又是挨了路尘的拳头,这个仇他迟早要报回来!

路尘自然没被孙一首的手机砸到,身体一侧就轻易地躲开了。

“你们看到了,如果我不把他解决了,他一定会把我全家都给解决掉。”路尘心中涌上一抹狠绝。

不论势力还是财力,他都不可能和孙一首家抗衡,谁也不知道法律下的阴影里隐藏有多少不法之人,总会有死忠不畏死。而那些亡命之徒不是他能招惹的,如果孙一首说的都是真的,恐怕他只要招招手,就能给他全家引来杀身之祸!

路尘果断上车,正准备一脚油门踩下去,却发现唐二和白南雪挡在他的车前。

“你是为了帮我,所以我支持你。”白南雪说完直接拉开了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都是兄弟,算我一个,要死一起死,早看那家伙不顺眼了!以前要不是你帮我,我早被他弄死了!”唐二一挺肚子,也上了车。

陈小米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大事,却也没有犹豫:“那种畜生,死了也活该!”

“你们这……”王心心有些犹豫,这件事似乎不能善了了,看着大家都上了车,又回头看了眼破碎的天空,她知道这个世界变了,她一下决心,“算我一个吧。”

马无磊看得眼皮直跳,这几人是要干嘛?这是要闹出人命来吗?!

马无磊突然为孙一首默哀,对谁放狠话不行,非要找个不怕死的路尘,现在好了,玩笑闹大了。

“路尘……”马无磊还想劝什么,毕竟他们这是去收命,两边都是自己大学四年的同学,虽然他看不起孙一首,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路尘一脸冷漠,早已下了狠心,这个时候不除掉孙一首,只怕后患无穷:“上来,或者旁观。”

马无磊牙齿一咬,能考进这所学校的人没有蠢人,他觉得这是路尘在要他站立场,要么做帮凶,只要上了车,这事就和他脱不了关系,要么旁观,那他作为人证,路尘之后也不可能放过他。

马无磊最终还是选择了上车,在这末日,哪还有什么是非对错,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把人逼急了。也许所有人都会死去,可谁不想多活一些时间?

路尘见马无磊也硬挤上了车后,才开口说了声:“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论怎么说,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也不知道马无磊在那一瞬间误解了什么,他确实没想过把他们都卷进来,如果以后有人告了他,他自然会一人承担,他没想到一直和孙一首称兄道弟的马无磊竟然会同意上车。

在这走到尽头的文明里,谈人性?太过苍白了。

因为害怕,才会让人无所畏惧。

因为无畏,才会让人心坚如铁。

在只有生存与死亡两个选择的时候,人们才会发现,原来自己真得什么都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