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被挟持了

心情大好的范员外,慷慨地请了张正书这一顿饭,甚至还主动叫来几个好菜,又上了几壶好酒,与张正书谈天论地,好不畅快。

范员外也是暗自心惊,心道:“世人皆说‘大桶张家’小官人,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怎生能知晓这么多东西?”原来,不论他说什么话题,张正书都能接得上,这就让范员外吃惊不已了。他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张正书有如此阅历啊?

张正书却没觉得有什么,作为信息大爆炸时代穿越过来的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当然了,张正书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全都精通那是不可能的。但即便是这样,已经唬住了范员外,让范员外心中嘀咕:“难不成先前这张小官人,是故意藏拙的?”

宾主尽欢,酒饱饭足之后,范员外走路都飘了,还不时说道:“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羽化而登仙……”

看着好几个小厮把范员外抬进轿子里,张正书也打算离开了。没来由一阵头晕,张正书差点没摔倒在地。看着华灯初上的汴梁城,看着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高楼邃阁、绣幕如云的樊楼,张正书心中甚是畅快——他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赵鼎没喝酒,见张正书要倒了下来,连忙上前去扶住了他。“小官人,你没事吧?”

“没事,喝多了点……”

张正书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没想到这宋朝的酒看似度数不高,但后劲还挺大。

摇了摇脑袋,张正书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两个带着朴刀的武官,他脑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结果那两个武官欺上前就说道:“可是‘京华报社’张正书当面?”

张正书一愣:“你们是?”

“走罢!”这两个武官就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夹着张正书,重新钻入了樊楼里。

张正书心中咯噔一声,心道:“我被挟持了?!难不成是叶祖洽派来的人?”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叶祖洽是文官,怎么可能使得动武官呢?要知道,宋朝文物泾渭分明,文官虽然清高,但没有兵符,一兵一卒都调不动。

“难道是开封府衙门的巡捕?”

张正书又觉得不可能,哪怕是开封府的巡捕,也是戴交脚幞头,圆领衫,小腿裹行缠穿麻鞋。拿着的武器也不是朴刀,而是水火棍、双铁尺或者钢叉、殳、墩子箭这类型的武器,而不会是带刀的。

水火棍是上黑下红、上圆下扁的,扁的那头用来打人,圆的那头用来手持,长度大约正好齐眉,后世电视剧里喊“威武”的那帮衙役,手里拿的就是这玩意。在日常巡逻的时候,衙役们通常拿着水火棍或者是短杖。至于铁尺,是一种护手成叉状的短锏,可以去格挡敌人的刀剑,易于携带,可暗于腰间,通常双手各持一支,所以也称为“双铁尺”。钢叉就不说了,跟后世没啥两样,至于殳又叫“留客住”,是一种短矛,矛头后面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倒钩,钩拽嫌疑人的衣物甚至是皮肉,倒钩不止一圈,基本上挨着了就跑不了。墩子箭,如果被这种箭打中,相当于被一个大力士重重打了一拳,一般人肯定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因为巡捕是捕获犯人,而不是击杀犯人,所以一般不会带上刀枪。

如果要用到刀枪,那恐怕就不用巡捕出面了,而是让厢军出面捉捕了。

所以,张正书也很迷糊,到底是谁来抓他的?

赵鼎在后面想要拉扯张正书,还一边喊着:“小官人,小官人!”

结果,那武官扭头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汉子,莫要再聒噪,上面可是贵人。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赵鼎不相信,但也不敢离得太近了。

张正书就这么被架到樊楼的三楼,然后被丢入一间酒阁子里。

赵鼎在外面,想要进去,却被门口两个武官伸手拦住了,目光凛冽地说道:“莫要再上前了,上前你会平白丢了性命的!”

赵鼎不敢造次了,只能离得远远的,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不多时,进去的两个武官也出来了,四个人守在门口处,还来回巡逻着,甚至不给任何人靠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鼎也迷糊了,“难道是小报的事,发了?”

在赵鼎看来,张正书被抓捕,有且仅有的就是那份小报,那份关于交趾的小报,写得实在是太事无巨细了。而且张正书可不是儒家的渣渣,只会嘴炮无敌,做起来就偷工减料的。甚至,他连怎么安抚驯化当地百姓,怎么迁徙广南西路百姓到交趾都写得一清二楚了。别人不清楚,可当官的还不清楚吗?如果这份小报传播开去,那简直就是一本当官的典范。

试问一下,这份小报除去攻占交趾的内容,剩余的东西,哪一条不是当官应该做的事?

耕种、水利,通商、手工、教化、刑法、建设……真真个事无巨细,如果皇帝用这个来考核官员的政绩,那天底下的官员,有几个是及格的?甚至很多地方官,根本玩不过当地的胥吏,被耍得团团转的数不胜数!

于是,赵鼎就慌了,他以为张正书被开封府府尹抓了。“我该如何是好?”哪怕赵鼎再早熟,可他也不过是一个尚未束发的小子罢了,遇到这种事,他就手足无措,只能怔怔地,远远地看着那几个守在酒阁子外面的武官,脑袋一片空白。

此时,酒阁子里,张正书的酒意也被吓退了,打量着一个背对着他的,穿着紫袍的家伙,心中开始思虑起来:“如果这人是个衙内,那他必定是武官的衙内……难道是叶弘泽的同伙?那可就糟了……”张正书想起被章衙内胖揍的场景,暗自悔恨,惹什么不好,要去惹衙内。这官二代,是这么好惹的吗?真的是不长记性啊!

就在张正书自哀自怨的时候,那人开声了:“你……就是那个‘京华报社’的所谓社长?一个多月前,曾经在和乐楼上,和章相公的孙儿,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