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广州城

再次出海的曾瑾菡,显然放开很多了。

也不顾别人的眼光,与张正书站在甲板上眺望着海景。

虽说宋朝的海船,大多不敢离岸边太远,怕有什么意外。其实在航海技术没有大跨步发展的时候,从来都是近海航行的。即便是远洋,那都是摸着岸边过去的。哪怕是这样,都不时有船只遇上大风大浪、触礁而沉没。相比较来说,坐海船是需要勇气的。

但是,不坐海船,又怎么看得到如此壮观的海景呢?

辗转了几日,才从明州到了广州。广州的名字,是从唐代就有了的,唐朝时称广州都督府;到了宋朝之后,广州的地名就没改过了。

广州,是珠江的出海口,有天然的良港,也是大宋海上丝绸之路的补给点之一,也是海上丝绸之路起点之一。宋朝第一个设置市舶司的城市就是广州,甚至可以说广州就是大宋第一大港。即便是在护城河上,也是舟楫往来的,水运十分繁忙。

张正书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毕竟是宋朝的广州城,与后世的国际大都市几乎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唯一相似的,是广州城的地位,依旧是国际大都市。

甚至在客船上,张正书就看到了不少阿拉伯外商说着纯正的汉语,与商家打交道。只见广州城中,风光旖旎,珠江边杨柳依依,朱楼十里,管弦丝竹,不绝于耳。这活水绕城过,俨然一副图画,繁华不输汴梁城!

当然了,广州城里的人口也不算多,只有十几万人罢了。

可是在宋朝这会,已经是第一等的大都市了。在人口数量上,也就比

汴梁城少而已,甚至杭州、洛阳、扬州、福州等大城市人口也不过相差仿佛罢了。

但是有海贸之利的广州城,船来舟往,人流量之大,也绝非一般人能想象的。甚至不少外商都在广州定居了,以阿拉伯人为多。

“郎君,好多番邦人啊!”

曾瑾菡一度怀疑到了外国,毕竟广州的方言也好,还是阿拉伯人的语言也罢,都与中原汉话有很大的区别。这里的历史原因很复杂,大抵上是因为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汉话随着民族融合而传入粤地,然后与秦汉时期形成的古粤语混合而形成的语种,再到唐宋时期,古粤语与中原汉话再一次融合,才渐渐形成后世的粤语。但是呢,现在宋朝还没变成南宋,中原汉话和粤语还是挺大区别的,甚至连张正书这个穿越前曾经在广州待过的人都听不太明白。

好在,此时的广州百姓也大多懂中原官话,交流起来也不算太困难,毕竟读书人也不少嘛。再加上张正书有点粤语基础,连蒙带猜都能大概知道意思。

张正书带着曾瑾菡他们,走入了宋朝的广州城。

这时候的广州城,当然比不上后世的广州城那么大,甚至还比不上后世一个地级市。但是,繁华程度却也不输多少。

只见广州城里西城、子城、东城依次排开,城池之间以小桥相连,狭窄的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热闹得不得了。有意思的是,每一条街上的商铺,做的几乎是同一种生意,米店聚在一处,成了“米市一条街”,织布绣花的聚在一处,成看“绣衣一条街”,此外,还有“象牙一条街”“玳瑁一条街”“玉器一条街”“书房一条街”……数也数不过来。张正书甚至发现,像米市街、绒线街、雨帽街、玛瑙巷、象牙巷、绣衣坊……这样地名,居然是广州后世一直保存下来的。

“怪不得说保留宋朝文化最多的是广州,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张正书恍然大悟,他还一直以为那些地名是清末民初留下来的,殊不知已经穿越了差不多千年时光。

最让张正书感慨的是,广州人还是那么喜欢喝茶,沿街市两旁,林立着不少的茶肆茶楼。高谈阔论的声音传来,直如再次回到后世一样。

“这里是南濠街?”

这个地名,张正书在后世没听过,可能是改名了吧。但是这条街上的茶楼太多了,多得让张正书有点吃惊。

曾瑾菡说道:“郎君,要不要过去吃茶?”

张正书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去吧,也看看广州的茶楼,与汴京的有什么不同。”

事实上,还真的挺不同的。

广州的茶楼里,小厮说的都是方言,幸好有张正书在,鸡同鸭讲了一番之后,总算是要了一壶茶过来。

坐在茶楼上,看着摩肩接踵的行人,张正书也是感慨。

数百年的沧海桑田,真的变化太多了。之前他没到过前一世生活过的地方,所以没有这种感觉。但是到了广州城之后,张正书却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稍作歇息之后,张正书他们又走马观花逛了一遍不算大的广州城,才在傍晚时分找了一间客舍住下了。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广州城比起汴梁城来,还是差点的。不管是城市规模,还是基础设施,就好像后世三线城市和一线城市的对比一样。不过,张正书却也觉得可以了。要知道,广州城可不是什么京都,也不算一贯以来的大城市。不过是借着海贸之利,才发展起来的。

在不声不响之中发展到了这个规模,已经很不错了。

要是假以时日,广州城必定会朝着一流城市发展开去的,这就是海港城市的优势,是内陆城市无法比拟的。

但是,在正史上广州的发展几经停滞,元朝就不用说了,广州城都被蒙古人打烂了;到了明末,才总算是恢复了元气。再到清朝,因为闭关锁国,广州空有港口,却只能闭塞落后着,让人憋屈。

张正书也是看中了广州的海运便利,才在广州下船的。

而他派来广南东路的人,也是在广州附近。算了算,大概是在端州到广州一带。到时候种了粮食,能顺着西江到珠江,再到广州港口装上船。水运,是张正书最看重的。广州这么好的港口,就不能浪费了。至于为何不在福建路这么做,张正书只能说“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福建,不是种地的好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