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桃花流水之上,云蒸霞蔚之间,旭日朝阳之下。

早晨清新的空气里,两条欣长匹练也似的如瀑青丝在风中相互缠绕,难分彼此,却更显复杂。

突然,一阵呜呜然幽咽异常的箫声由远及近,徐徐传来。

这箫声,苍凉豪迈之中透着一股含蓄深沉,余音悠长不绝如缕,虚实难辨却又清晰入耳,顿时打断了赛千宿和蓝小蝶正纠结的情思、剪不断的缱绻与相顾无言竟无语凝噎的静谧,以及俩人那渐渐浓烈回暖且再度升温的雨意云情。

“此箫声内息浑厚雄沉且磅礴如潮,连绵不绝,箫音吹奏间更夹带着千里传音的法门,听其修为,起码是个逼近半步真人之境的绝顶高手!”赛千宿又赶紧趁机转移焦点道。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急着避开我的目光?我不想报仇了!只想要你,一辈子!”小蝶则是幽怨至极的一连两个责问、两次直言倾吐心声。

对面小蝶如此这般天真烂漫的直率表达出这两句绵绵无期也似的柔情蜜意,这一刻,二人隐隐然又好像处于巫山洛水时水乳交融的暧昧感觉。

“你想要我的一辈子,我现在就陪着你,为夫承诺你,以后只要你不离,我便不弃,直到天涯海角,可好?但我此时此刻想要的是归元秘笈,而且我并不只属于你,一个女人可满足不了我。行了,办正事要紧,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别再耍性子、闹脾气了哟!”他这句话说的极其的口是心非,赛千宿假装愠怒的面露不悦,随即双手一上一下地款款揽住她那绰约纤柔的韵致小蛮腰及琼峦堆雪也似的酥嫩翘臀,触手丝滑且遗香萦绕指尖久久不散,然后将她芊秾轻盈的温香软玉之躯横抱而起。

“嘤!”小蝶只得羞喜交加、声情并茂、秋波洋溢着微微娇嗔,秀颈处更是赧然酡晕绯红,可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下一刻,赛千宿抱着美人摇曳袅挪,恰似百里涟漪一瞬间,快逾彗星坠地、飞电云流。

半步绝影,十来步翻越连绵群山,仿佛画卷中的一对旷世绝恋自以百里山川为背景,栩栩然如同人间精灵般活跃浮空,倏尔行云流水地出现在百里外的那座千仞孤峰之上。

“正所谓:高山流水觅知音,知音不在谁堪听?”双双翩然落于峰顶崖巅,赛千宿的这几句话里蕴含着“密宗万字真言”和“无相大梵音”,翻手间从骰子空间拿出一张焦尾古琴、一尊小巧别致的紫金香炉、还有三寸千年沉香木,梧桐材质、冰蚕丝为弦,先以不灭坟火的火星点燃一小块千年沉香于炉内,慢条斯理道:“蓝海萍!你的箫声吹得太难听了!难登大雅之堂!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啊!徒惹本尊发飙对垒!要比试音律,且看本尊的无上音波功,如何破汝这下乘且不堪入耳的箫声!实在是聒噪至极!”

只见香烟氤氲缭绕之际,赛千宿深情而又优雅地挽住小蝶那双滑腻无骨的柔荑素手,犹若拈花品香地将她拥入怀中,随即再抱着她一把放到他横亘于虚空的修长大腿上,缓缓噙着她晶莹剔透的耳珠道:“为夫与小蝶共抚一曲,琴心相挑,合奏龙凤呈祥。”而后两人便这么美轮美奂的端然悬浮盘坐,犹如宝相观音(和谐)坐莲台,悠然按着宫、商、角、徵、羽之玄妙韵律,当即铮铮然五音五色的弹奏起来。

但闻得,赛千宿所奏之琴音不仅精湛且奇奥,每一音符仿佛蕴含万钧之力,更似龙章凤篆、天书敕令,三千音符,顿时化作一条三千尺有余的五爪苍龙和一只足三百丈丰美的七彩凤凰,万斗天书敕令,犹若天河奔泻,一对龙凤随之在那浩浩汤汤的天书符箓组成的河流之上驰骋颉颃。

这琴音,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但见浩瀚真元力裹挟着三色琉璃罡气,那对龙凤摆尾展翅之间,幻真幻实,有如活体一般,顷刻间摧山断岳,霎时地动山摇!

一箫一琴,二者音波激荡山峰壑谷,仅仅是双方所造成的威势余波,两厢轰然对撞之下,俨然胜过百万军马互相厮杀,滔滔席卷着好比漫天狂洪!

一时间,天崩地裂般群山倾塌、孤峰摇撼!

短暂的天昏地暗、电闪雷鸣过后,此处原本是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居然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里,便就如此覆灭于这动听优美的琴音箫声之下了。

前一刻,十里外的对面山头上,蓝海萍初始只觉一阵耳鸣目眩、天旋地转,而后顿时感到一阵摧枯拉朽似的无匹音波碾压而来,立即喷出一口浊血,遂跌跌撞撞着往后倒去,恰似被神龙横扫加凤凰扇耳光,直接撞倒了五棵树、踩碎了七块岩石,方才堪堪刹止住颤巍巍仍兀自发抖的脚步,且依然体若筛糠一般浑身颤栗、虚弱并冒冷汗。

如斯恐怖绝伦、惊世骇俗的神魔修为,端的是教蓝海萍魂飞天外、胆寒发怵!其已然是非人力所能抵敌!光是方才露的那一手,想想便令他毛骨悚然,有这种近乎于呼风唤雨、翻江倒海的手段,那不就是神仙吗?

“鄙人实在想不通,尊驾追了玄玉上千里路程,难道就是为了《归元秘笈》吗?尊驾已然身具如此盖世无敌的神仙手段,修为更是令蓝某难窥项背,竟然还看得上区区一本《归元秘笈》?”蓝海萍踉踉跄跄着一个趔趄,一屁股颠坐在地,惊魂甫定,后怕不已道。

“世间有两大恨事,一者宝贝蒙尘,二者遇人不淑!看不过眼,又是本尊分内之事,于情于理,所以必须要替我家娘子出头讨回公道,平息过往的恩怨情仇!何况,就算不是为了《归元秘笈》,本尊此番也定要来教训教训你,定得亲自上门让你这厮触触霉头才行!”滚滚天音也似的声波甫落,拨云现日,瞬息涤荡十里山岚雾瘴,澄清九霄阴霾。

赛千宿携着小蝶应声飘然浮现于前,这两座像是被犁了一遍的废墟山峰之间是百丈悬崖、十里沟壑,百丈的深涧及十里的距离,对于他而言亦不过是稍微挪步而已,举手投足尽显曜日华彩,煊赫煌煌。

放眼望去,满山遍野都是粉碎了的木石渣子,乱糟糟的拢成了一个龙凤裂地的巨大陷坑形状。

只见在那乱石断木的掩映之中,蓝海萍正萎靡不振、嘴唇发白、面若金纸的强自支撑着靠在那,作闭目调息状。

赛千宿一个移形换影闪至蓝海萍的面前,不由分说,只一个照面便轻而易举的就将其死死压制在他的威压之下,随即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隔空迸指连点封住了蓝海萍的周身大穴,瞬间使之动惮不得且口不能言。

蓝海萍还没能做出丝毫反抗,刚睁开眼,下意识惊为天人的在内心暗自赞叹着:好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话未出口,好感度已不由随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悚惧而骤减。

赛千宿却是毫不理会被他随手制住的蓝海萍的心里感受如何,一只手闲适自得地负于背,另一只手则无时无刻不搂着小蝶的婉柔柳腰,跟美丽的佳人在明媚的阳光下,与之拉手并肩、成双作对,凌空虚渡着闲庭信步了一会儿后,忽朗然高声厉喝道:“孽畜!本尊知道你这只扁毛畜生听得懂人话,速速把宝笈交还于本尊,胆敢稍有迟疑的话,你的主人恐怕顷刻休矣,须免不得当场命丧我手!”同时和小蝶传音入密道:小蝶尽管放心,为夫只不过是吓唬吓唬那只扁毛畜生的,只要小蝶不想他死,为夫就饶他性命。小蝶何时开口要他死,为夫便何时帮你结果了他,或者废了他也行。即便从轻发落,亦得将他押送至岳母的灵位前,磕头忏悔一番才行。

一旁的小蝶对此却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样子,而且直到现在也并不多加阻止,亦不强求什么,仿佛已毫不关心生身父亲蓝海萍的生死,几乎是形同陌人的态度,更像是不在乎除了赛千宿之外的任何人似的,在她看来,只要赛千宿开心就好,怎样处置都行。

“手下留情!”突闻一个脆生生娇喘吁吁,然内息充沛的清越疾呼声,登时从群山峻岭之下的一条隐蔽的捷径小道,逐层扩散般传达上崖巅之顶,而后那窈窕倩影应声随之香汗淋漓、粉颊彤彤的飞速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