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回还
木叶山下。潢水和土河的交汇处。
作为契丹人母亲河的潢水和土河,一左一右两条河交汇于此,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东西向的“人”字。这里便是我们契丹民族诞生的地方。
一入草原,大家便信马由缰加快了前行速度,特里末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羽陵翌紧随其后,我和特满并驾齐驱,沐子益坐在特敏驾着的马车之上,后面跟着的是我的几名家将和羽陵翌的千余兵将。
我们沿着土河策马奔腾,沿途的美景令我美不自胜。只见如画的草原,鲜花齐绽,草木回青,天空湛蓝点缀着朵朵白云。更有蝴蝶流连于花草之间,万物生长,每一处都传递出春天的气息。
我心想如此美丽的地方,难怪会传出那个浪漫的、关于契丹起源的传说。
传说一位天宫的仙女被这里的美景吸引,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森林顺着潢水翩翩而来。这个时候,一位骑着白马的神人,从马盂山顺着土河踏马而来。
就这样,青牛与白马,相遇于木叶山下。
当时,天降花雨,地生灵芝,百花齐放,百鸟争鸣。万里蓝天,祥云飘荡,群山披翠,大地升起一片祥瑞之气。
仙女和神人就在这良辰美景之中,定下终身,结为夫妻。
后来他们二人育有八子,这八个儿子的后代繁衍生息就成了后来的契丹八部。
这是个契丹人人尽皆知的神话传说。如此这般传奇的故事,契丹人却对此深信不疑,并在此地修建了“始祖庙”。
我正想着,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抬眼一瞧,原来已经到了始祖庙。
我们契丹人是非常重视这个传说,对于始祖庙的供奉和祭祀也是非常重视。这里的香火很旺,远远地便能看到青烟缭绕。
我们各自下马,步行着来到始祖庙前。
始祖庙分为南庙和北庙。南庙供奉着骑白马的神人,大家把他奉为第一位可汗,称作奇首可汗。北庙供奉着驾青牛车的仙女,大家称她为可敦。
奇首可汗在南庙,可敦在北庙,里面供奉着两位圣人的塑像,还有他们八个儿子的神像。
我们契丹人每逢出兵打仗,是必须要到这里祭拜,以求战事顺捷。那个时候的祭礼就要比今天这样隆重了很多,是必须要用活的白马和青牛来祭祀的。
我拿起一支香,来到南庙拜了拜;又拿起一支香,再到北庙拜了拜。
在场的,只有沐子益是汉人,我本没有强求,但他却有样学样,拿起香来,随着我们一同祭拜。
祭拜过后,沐子益一脸疑惑的对我说:“这始祖庙真是有趣,一并修了两座庙宇不说,这可汗和可敦还可以并受烟火?”
我笑了笑,点头应道:“没错,在我们这里,南庙和北庙是可以并受烟火,可汗和可敦也是并受祭祀的。在我们契丹人的观念中,是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一直认为男女是平等的。”
“那可真与中原不同,如此这般,可是妙极。”
拜罢了祖先。
我们催马扬鞭,继续飞奔向前。
骑马的汉子们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青青的绿草绵延向远方,直到山脉处嘎然而止。
“看,我们快进山了。”我兴奋地对沐子益说到。
看到这些山就意味着离家不远了。契丹的将士们都很雀跃,这里面最激动的要数羽陵翌了。一别家乡将近五六载,郎心无日不思家。
进山之后,山峰逐渐地多了起来。这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连绵不绝的群山映入眼中,是说不出的巍峨壮丽。
在这群山中,有一座山虽与其他山峰无异,但在它的上面却留有珍贵的先祖奇首可汗的遗迹。这座山便是都庵山。
我翻身下马,独自一人徒步爬山,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山峰之处,我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崖壁上的字,这些字曾是先祖奇首可汗刻下的。由于年代太久远了,这些字体被风雨侵蚀,现在都已辨识不清。
我抚摸着这些遗迹,徘徊顾瞻兴叹。
山下就是我的家乡,我的祖先曾经在这里创下了许多的辉煌,这不禁令我慨叹,现如今我肩负着光耀门楣的担子,只有加倍的努力才能对得起祖先,对得起家族。
下了山,往前再走四五十里,地势逐渐平坦,路的两侧种满了榆树,这里便是我的老家——榆岭。
从都庵山上有一条溪流,直流而下,沿着路旁成排的榆树,一直贯穿榆岭。
我望着那小溪流,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的我们最爱在这小溪边玩耍,家族里孩子多,大家相约来到这溪边,把裤腿卷起来,光着脚丫,在溪水里踩水玩。
有时候还拿着小竹筐来抓小鱼和小虾,大家比赛谁抓的多,我们就在小溪中四处的追那些鱼虾,一不留神被水中石头上的青苔滑倒,摔进水里,弄的全身湿透。
我回忆着小时候的趣事,不禁笑了起来。
前方不远处,一群兵将,飞马而来。刚一到我们跟前,一个个便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高呼,“王爷,属下特来迎接。”
夜幕降临,草原上亮起了点点灯火。大帐内,灯火通明,喜气洋洋。
我的奶奶坐在帐内的首位,旁侧坐着我的伯父释鲁。
我父辈的兄弟中一共有四人,释鲁伯父排行老三,也是这四人中唯一还健在的。虽然那一代人里只余下这一人,但我这个伯父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当上了于越,总理军国事,还使我部的势力更上一层楼,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壮大。
对于伯父,我是十万分的敬佩,把他视为我的偶像。
在释鲁眼里,他的这位侄儿又何尝不是这个家族的希望。
释鲁看了看萧易,龙眉虎目,身形似乎比走的时候又壮硕了许多。他是打心眼里的喜欢。甚至比自己的孩子还要更爱戴一些。
坐在首位上的老夫人,也是格外的高兴。从小她便把萧易做为家族接班人来精心培养。看着眼前气宇轩昂的孙子,这数十年的苦心培养真是没有白费。
老夫人笑容可掬地朝我招了招手,“知儿,过来,让奶奶瞧瞧。”
我上前一撩裙袍,双膝跪地,跪在奶奶身前,对着她老人家行了几个大礼。
然后抬袍起身,转过头来对大家拱手说道:“我萧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