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美人劫(二)
滑哥一入帐内,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竟看得呆了。
只见那位新过门的三夫人花姑,脸朝着帐内,背向他们,在那里翩翩起舞。
她跳的亦是那日在莲花之上的舞蹈。只见她时而柔软轻盈,时而刚健婀娜,脚下有节奏的踩踏,虽没有鼓乐相伴,却也节奏分明。
原来刚才在屋外所闻的细碎声响,皆出于这双美足。
伴随着一个下腰的动作,花姑完成了舞蹈。目光所及,出现一个颠倒的人影,顿时惊愕失色,几欲摔倒。
滑哥赶忙上前一步搀扶,这动作他本没有过心,皆是多年习武练就的本能反应。电闪雷鸣之际,可巧那花姑正正好好摔入他的怀中。
滑哥只觉胸前一暖,没成想温香暖玉抱了个满怀。
两人尴尬地弹开,一人急唤侍女看茶赐坐,一人忙呼随从搬冰入帐。
待众人离去,滑哥也尴尬地想要遁走。却又怕失了礼数,遭父亲埋怨。遂硬着头皮,陪着花姑寒暄一二,话些家常。
“你就是滑哥吧?”
“是。”滑哥双手扶膝,坐得拘禁。
“呵,你这名字真有意思,岂不是所有人都要叫你哥?”花姑说完掩唇而笑,只见她眉如烟笼,眼内含笑,犹抱琵琶一般半遮半露,更加地美艳动人。
滑哥也笑了出来,“那你叫花姑,岂不是大家都叫你姑?”
两人皆捧腹大笑,笑过之后,不经意的四目相对,令两人皆是一震。
滑哥心内慌乱,只得岔开话题,“你刚才跳的可是那莲上之舞?”
“是,我刚才正在练舞,没有听见你的叫门声,真是抱歉。”
“没有,没有,许是你刚才太过投入。三夫人的舞姿真如天女下凡般,不同凡响。”
“叫我花姑。”
“这……”
“你我年纪相当,私下里不必拘礼,叫我花姑就行。”
“这恐怕……”滑哥看向她时,她也用那双桃花眼回望着他。
两人对望了三秒,滑哥垂帘点了点头,“好吧,花姑。”
“哎,我也叫你滑哥。滑哥,我再跳一曲,你帮我看看,我这新排的舞蹈可好?”
“好,好。”
滑哥在一旁坐下,以茶碗为鼓,竹筷为槌。“咚咚咚”连击三声,花姑一个韵味十足的起势,舞了起来。
只见花姑在头上绾了个高髻,身着藕荷色大袄,上面绣着缠枝花纹,足登高头青绚履,左手挥披帛而舞。
那舞姿优美飘摇,似蓬草飞转,像羊角旋风,若奔车轮盘。纵横腾踏,百转千回。一侧头,秋波闪,双眼脉脉含情,微然一笑,好比那雨润红姿娇,惊艳了坐在身旁的滑哥。
真是鼓催残拍腰身软,汗透罗衣雨点花。一段舞下来,花姑的衣衫尽然湿透。
可脚下舞步不停,花姑依然跳着舞,只是随着她的旋转,身上衣衫一件件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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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剌部,老夫人的帐中,大家都喜气洋洋。
“要说咱们部最近还真是喜事连连。”奶奶笑着说道。
“花姑前来给母亲大人请安。”花姑上前行叩拜礼,这还是她进门之后,第一次来见长辈。
我在旁暗自打量着她,除去了那些浓妆素裹,换上了契丹族衣服的花姑,更显得温柔娇媚。
行过了叩拜礼,奶奶忙叫两旁的侍女,搀扶她起来,拉过她,上上下下仔细端详。
奶奶边看边点头称好,“嗯,真是一位标致的美人!”
释鲁闻言心中欢喜,“多谢母亲夸讲。”
“坐!坐!来人,看茶!”
花姑小心翼翼地坐于释鲁身旁,低眉顺眼,蹑手蹑脚,生怕失了礼数。
老夫人心想,这女人虽有些媚气,倒也懂得礼数,不由得也在心中认可。殊不知,知人知面难知心,这便都是后话。
我拍了拍站在身旁的滑哥,“大哥,咱们也坐吧。”
“好,好。”不知为何,滑哥今日看起来竟有些呆愣。
我与滑哥在下首找了个位置,也一同坐下。
刚一坐下,释鲁便笑着开口说道:“母亲大人,要说这喜事,我这里还有一件。”
“哦,什么事?快快说来。”
“哈哈哈……”
我好奇心起,忙着催促释鲁,“伯父,快说,快说。”
“莫急,听我慢慢跟你们说。”释鲁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昨日可汗找我,对我族给予嘉奖,特赐给我两枚玉谍。”
“哇!”在座的皆为惊喜。
这玉谍,俗名叫做玉板指,本是拉弓射箭时扣弦而用的一种工具,使用时把它套在弓箭手右手拇指上,以保护射手拇指不被弓弦所勒伤的一种专用器物。
这东西本是一种实用的工具,但在我们契丹族这玉谍却是那身份和能力的象征,而且还是可汗亲赐,更是不同于一般的珍贵。得此物者不只是得到了族内的认可,还得到了地位和权利,甚至可以凭此物,调派八部的兵马,这还真是一件大喜事。
释鲁唤人取来玉谍,侍从手捧漆盘,盘中放着两个锦盒,盒中分别放着两枚玉谍。
这两枚玉谍用美玉雕成,呈矮筒状,类似于现代的戒指。一枚玉谍上面雕着虎形纹饰,另一枚上雕着的是象形纹饰。我一看这花纹心中更是欢喜,此乃吉兆。王侯将相,莫不是预示着我达剌部大兴之意。
只见释鲁一手一个把两枚玉谍拿在手中。可汗赏赐的玉谍,是赏赐给达剌部的。至于由谁来佩戴,那就由达剌部内部来分配了。而有这个权力的人,当然是释鲁了。
释鲁举起右手用三指捏住一枚玉谍,把它举起,对着光亮仔细瞧看上面的花纹。瞧过之后,把它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释鲁官居于越,这玉谍戴在他的手上无可非议。那么问题来了,另一枚要给谁才好呢?
“萧易,这个给你。”释鲁伸手把玉谍递给了我,还没待我推辞,他竟自走了过来,亲手把那枚玉谍戴在了我的手上。
“好!今日要好好庆祝一番,来人,吩咐下去,摆宴。”
奶奶高兴地把我拉到身边坐下,牵过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手指摩挲着我手上的玉谍。
酒席之上,为了助兴,花姑为大家献舞。
我又想起了那日之事,悄悄侧目,看了看滑哥。奇怪的是他竟不似往日般痴迷,目光低沉,似乎有心事。
我本想上前询问,无奈众人轮番敬酒,几轮下来我便醉了,竟连如何回到帐中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