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举兵南下(二)

“萧易哥,此事万万不可啊!”

当我把那个人名说出来的时候,特里末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他早年在渤海国学习过中原医术,医术精湛,还给奶奶瞧过病,让他为月萍诊治诊治,我想这腹中胎儿兴许能保住。”

“可是他纠集众人要反你,让他给嫂子瞧病,就不怕他暗下黑手吗?”

沐子益朝着特里末摆了摆手,然后说道:“所谓医者父母心,他既然学习过医术,我想遇到这人命关天的事,他也不会不救。”

“沐哥哥,你是不知道,他背后可是做了很多对萧易哥不利的事情,还想要篡夺于越的权利呢。”

“呵……”站在一边的羽陵翌笑到,“萧易的于越可是可汗亲赐,岂是什么人就能随便夺走。”

羽陵翌接着说到:“不过,对于这个人还是要防备一些。”

我伸手截住羽陵翌的话头,“你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我想他也未必会在此事上耍奸,况且我亲自去请,他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于越大人……于越大人……夫人……夫人的情况不好了。”

我心急如焚,“不能再耽搁了,我这就去请狭迭特为夫人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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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迭特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来找他。

未多寒暄,我直截了当的讲明了月萍的病情。话一说完,狭迭特便陷入了沉思。

我没有顾他,竟自说了起来。

“我知道,我承位于越,你心有不甘。”

他没有料到我会说这些,赶忙摆手否认,“不……不……”

“你不用不承认,换做是我,我可能也会如此。”

狭迭特皱眉看向我,我轻笑,“还记得小时候吗?外部送来一匹骏马,那马可真是漂亮,通体黑色,毛皮油亮。大家都喜爱的不得了,争相上前想要骑上一骑。可是那马太烈了,别说咱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是正值壮年的壮汉也被它摔翻在地,大家便给那马起了个‘黑旋风’的绰号。”

狭迭特也笑了起来,“那个‘黑旋风’还真是烈啊。狂野桀骜,是我见过的马中,最难驯服的。”

“没错,但是你却把它驯服了,也只有你把它驯服。论起骑术,在这达剌部里,说你是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大哥,你过讲了。我也只是在骑术方面有些专长罢了。”

“不只是有些专长,你的骑术可称得上精通。除了天赋,这还与你每日刻苦练习有关。当我们去溪边抓鱼抓虾的时候,你都独自一人在马场练习。你的这个勤奋刻苦不只是体现在骑术上,还体现在你的医术上。

咱们契丹信奉巫医,可是巫医的医术都很落后,小病小灾尚可医治,真要是犯了重病就难以应对了。你有心,去那渤海国学习医术,为我契丹人民诊治,此乃百姓一大幸事。”

“大哥言重了。这医术博大精深,我也只是懂些皮毛罢了。”

“非也。前年,奶奶得了风寒,部内的医官瞧了一波又一波,都不见好。最后还是你,调了几副草药,喝下后便好了。可见你的医术并不是略知一二,显然已经炉火纯青。”

说到这,我瞧了瞧狭迭特的面色,一鼓作气地把话说完。

“说句心里话,在这些弟弟中,我是最最赏识你的才能,但一直不知弟弟心里所想。今日,我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希望弟弟到军中来,助我一臂之力,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我这一番话并不是为了讨好,而是经过深思,发自肺腑而言。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真意切,狭迭特闻言,先是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如此说。

从小到大,他在达剌部里年轻的一代当中,也算的是佼佼者,但一直苦于无有用武之地,他的好才能没有发挥的余地。其实,比起他父亲狭诋的野心,狭迭特并不太在乎官职,他只是想得到大家的认可,让他这些年所学的才能,得到发挥。

前些日子,狭迭特确实有策反萧易之心。那是由于父亲亡故之后,由于父亲的品行,他也受到了牵连,眼见出头无望,便起了异心。今日,他听闻萧易所言,心中大喜,是他错怪了萧易,并由衷地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情。想想自己,再看看萧易,不禁愧红了脸。

萧易的不计前嫌,任人唯贤,如此的胸襟,这于越他当之无愧。

想到此,狭迭特突然转身大步迈出了外帐。萧易不知有何不妥,茫然看着他走了出去,心中反思着刚刚自己的言行。

弹指的功夫,狭迭特便疾疾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提了个胡木的药箱。

一进来便朝着我喊道:“大哥别愣着了!大嫂的情况十分危急,还不赶紧带我去看看。”

“哎,哎,走,我这就带你去。”

我们俩飞马而行,不亏是精通马术的狭迭特,他远远地跑在了我的前头,仿佛比我还要急。

顺利地请来狭迭特,我想这回月萍和孩子会没事了。没想到在帐外,狭迭特却被拦了下来。

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奶奶。

我有些焦急,又不失尊敬地说道:“奶奶,狭迭特是特地赶来为月萍诊治的。”

“不行,我不答应。”

“为什么啊?”

“狭迭特虽是医官,但是月萍却是女子家的毛病,这男女有别,叔嫂有别,传出去让人怎么看我达剌部。”

我心急火燎,不知如何是好。狭迭特却淡定地笑了笑,“奶奶,我也知这其中的规矩礼法,只是我为大嫂瞧病,并不需要她抛头露面,只需伸出手臂便可。”

“当真?”

“奶奶要是不放心,可以在旁观看。”

准备停妥,狭迭特进帐为月萍诊治,我和奶奶亦坐于旁。

月萍躺于榻上,榻前多了个丝幔屏风,丝幔重重,挡住内里光影,月萍便从那丝幔间隙中伸出秀玉般的手臂。

只见,狭迭特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数枚银针,又点起烛火,把银针悬于火上细细灼烧,又在空中甩上几甩,找准月萍手臂上的穴脉,刺了上去。

随着银针一根根扎上了穴位,月萍的呻吟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这银针封脉,果然不同凡响!”我竖起拇指,大加赞赏。

孩子保住了。我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

诊治完毕,我邀狭迭特到大帐稍事休息。阳光下,我方才看清,此时狭迭特的衣衫尽湿,想必刚才也是险情不断吧。

我俩在大帐中饮茶休息,约莫一壶茶的功夫,我见他休息的差不多,便开口说道:“狭迭特,你也知契丹南境的情况,恐怕这一战是非打不可。征战沙场,少不了受伤见血,我在想,你如此好的医术,不如到我军中,随我举兵南下,为契丹效力。”

契丹的男儿最有血性,为族内效力,能够上阵杀敌,那是莫大荣耀。

狭迭特喜不自胜,单膝跪地,朝萧易拜道:“我狭迭特,愿为契丹尽自己的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