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长子落生

我怀中的婴儿还在酣然入睡，粉面朱唇，那样子十分惹人喜爱。此时此刻，我怀中抱着的这个孩子就是我萧易的儿子，我当父亲了。

父亲这个称谓对于我来说，还是那样的陌生，但他却令我彻底蜕变成男人。这里面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份担当。

长子的落生还为我们整个家族带来了喜悦和希望。

我走到榻前，月萍虚弱地躺在上面，精神尚可，只是她那往日红润的薄唇上此时还有些泛白。

我走过去，轻抚着她的发丝，在耳边说道：“娘子，叫你受苦了。”

月萍哽咽着，目中含泪地朝着我摇了摇头，眼中的泪珠，如豆般滚落在锦缎薄被上，晕染了一小片。

我见她哭了，便又有些心疼，攒起衣袖，轻轻替她擦拭。可能是俯身过去挤到了小家伙，只见怀中的小人不满地扭动，并且砸吧着嘴快要哭了。

我见此，赶忙轻拍着哄他，谁知从小习武的我，虽然已尽可能控制手上的动作，但手上力道还是把他给拍哭了。

这下可好，侍婢、乳娘一大群人呜啦啦地围了过来，就连别帐外的奶奶听到动静后，也赶了过来。

月萍见我束手无策地滑稽样子，躲在被子后面偷笑。奶奶则一进帐便抢过她的宝贝重孙，谁也不让抱。

小家伙很给面子，老祖一抱，他便又老老实实地睡着了。

见他睡着，大家才又放下心来。奶奶把他小心翼翼地交给乳母，又嘱咐了几句，待她们下去，才敢提高了声音，对我说道：“不知要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我立马恭敬地拱手拜道：“还请老祖赐名。”

“我是老人家，不中事，还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亲自给起一个吧。”

我思索，苦思冥想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奶奶安慰我，不着急，坐下来慢慢想。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遂又想起当年我降生之时的一些事。

当年，我在即将出生之时，母亲曾经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母亲梦见了太阳，对于我们契丹来说，太阳是我们的崇拜，是我们的神，部落里从很久以前便有拜日的传统。母亲在我降生前梦见太阳，对于我们部落来说，可谓是个吉兆。

“你母亲那个梦做的蹊跷，但是你出生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更加让我们确信你的不平凡。”

奶奶说我出生的时候屋内充满了神奇地光彩，并且有奇香弥漫，更奇的是我一出生，个头就比别的孩子大，三个月便能行走，不足周岁便会说话。部落里的人都说我不同凡响，是太阳神转世。

我还是头一次听奶奶如此详实地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我虽没什么印象，但也感慨万千。父母去的早，这些年奶奶拉扯着我长大，真是叫她老人家费心了。

想到这，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一个名字萦绕在口边。

“托云……托云，你们看就叫他托云怎样？”

“托云寄相思……”月萍在口中默念。

“哈哈哈，娘子如此说来，也有些道理，我只是突然想到，觉得好听罢了。”

“托云，哎呀，这个名字好。”

“既然奶奶也喜欢这个名字，我看不如就叫此名吧。”

从小到大，我都被奶奶和伯父他们按照部落的接班人去培养，我也曾抗拒，但更多的是无奈的应允，这些年按照着他们的意图行事，我也做的顺风顺水，但心中始终有一些不是出于本意的懈怠。

直到那一天，我抱着自己的儿子，看着怀中的婴儿，这是我生命的延续，这是希望。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使命感，赋予在我身上的使命，我要担起它，担起领导部落的重任，我要把我们达剌部发展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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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为他们建了个城？”

沐子益边说边拿着长命锁在手里把玩，我一把抢过，“这不是给我儿子的吗？别玩坏了。”

沐子益也不甘示弱，趁我不备又抢了过去，“让我这个干爹看看不行啊。”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闹了。”坐在一旁的羽陵翌看不下去了，“还是说正事吧，你在龙华州建城的事，契丹各部族都知道了，有的赞成，有的……反对。”羽陵翌说到最后还是有些顾忌，犹豫地开口。

“我看是反对的多于赞成的吧。”说起建城的事，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契丹是游牧民族，大家习惯了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建城在他们心里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沐子益撇了我一眼，“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建城？”

“建城的事我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此次南下我们俘获了大批俘虏没法安置，回来后又看到犬子降生，给我带来了许多启发，更加坚定了我的这一想法。况且让他们在城中农耕，冶铁，对我契丹来说也是有一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我见他们俩人不语，便接着说道：“自古以来，我们契丹人的生活习惯造成我们经济上的落后。我们只有定居下来，发展农耕和冶铁才有可能走向繁荣。这一点我的祖辈便已经悟到。我的爷爷曾经提倡发展农耕，他亲自上手教百姓如何种庄稼，教他们生产。我的父亲曾大力发展手工业，还派人去中原学习冶铁，回来教给百姓。他们早就意识到只有把经济搞好，才能有资本与中原王朝抗衡。”

沐子益不解，“只掌握了农耕和冶铁便可与中原抗衡？”

“没错，农耕是为了叫百姓定居下来，而冶铁更多为的是提高我们军队的战斗力。契丹人三岁开弓，五岁上马，一身的武艺，倘若我们再有趁手的兵器，那就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羽陵翌点头，“你这样做是好的，但是这事可汗同意吗？”

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凡事都替我想在前头，说起这件事来，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一心只想着如何振兴迭剌部，繁荣契丹，却忽略了可汗和其他部落首领的感受。

“这事也是为了整个契丹族，我想他不会反对吧。”我越说声音越小，底气越来越不足。

沐子益皱起了眉头，“萧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便是他不会反对，但他毕竟是可汗，你行事之前还是要征询他的同意，别落了个目中无主的口实。你刚也说了其他部族中恐怕也有不赞成、不理解的，他们会不会也有想法？”

“他们还有想法？我此举要是成功，也会带着他们一同富裕起来，他们应该感激我才对。”

羽陵翌哼笑，“现如今你官居于越，手握兵权，又连连打胜仗，恐怕嫉妒你的人不在少数，此事如果处理不好，倘若被小人利用，可是对你很不利。”

我点头，“此事是我孟浪了，我这就去见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