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释然

“公子,我们与他素未相识,为什么要救他?”

莎儿看到苏墨的举动,也有些不解,在她看来,苏墨这样的举动,似乎不应该。

“他也是人族,落难于我的眼前,我怎能袖手旁观?”苏墨道。

“可是公子,这少年从峭壁上落下来,要么是沾染了仇家,要么就是寻死,救下来,又不知道其心性。”莎儿道。

苏墨眨了眨眼,道:“莎儿,你当初夜闯我的房间,我可曾对你有过苛刻?”

莎儿闻言,顿时就回想起来初遇的那一夜,顿时脸颊通红,然后低语,道:“知晓了,公子。”

……

周恒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混沌,仿佛是陷入了一处毫无边际的混沌之地,没有办法清醒过来。

迷迷糊糊之中,他又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他了。

“奇怪,我不是……应该已经死了么?”

周恒心中惊讶,他犹记得,自己是选择了解了自己的生命,从万仞悬崖上跳下,不论如何,以他如今的体质与修为,都应该横死暴毙。

“难道,这是冥界么?”他的意识逐渐地清醒,眼前所见的,却还是一片漆黑。

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周恒终于是看到黑暗的世界之中,出现了光芒。

然后一点点的光芒,逐渐充斥着他的视野之中,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思维清晰起来,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此刻的他,正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上的蓝天白云,碧蓝明朗,看起来很是清爽。

周恒想要起身,然而,却是根本就动弹不了,他稍稍想着扭动自己身躯,却是刺骨的疼痛,穿心刺骨。

“呀,醒啦!”

周恒还未反应过来,便是有一张精致的脸颊凑到他的面前,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眼神纯净无比。

仅仅是看一眼,他就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天使看到,心中有一种温暖的治愈之感。

“爹爹,他醒了!”

苏小墨看了一眼,便是转身跑到正在闭目眼神的苏墨身边。

苏墨微微睁开眼,朝着那少年躺着的席子上看去,然后起身走过去。

莎儿与苏小墨则是跟在苏墨的身边。

这一行人,苏墨是主心骨。

当周恒看到苏墨的面孔之时,年少的心中,没有由来的一阵慌乱。

不过,他也清楚,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应该就是他的救命之人。

他之前想死,可到现在,被救下之后,他又有一种释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想死了。

或许,是真的在鬼门关走过一回,于是,他也就放弃了以往的一切,想当于,曾经的悲伤,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对于他而言,他很清楚,这是一件好事,他度过了一道坎。

“多谢,多谢前辈搭救。”少年慌乱的目光之中,带着几许诚挚,他被三人看着,也是有些羞赧。

“你的伤,挺严重的。”苏墨道,“这悬崖峭壁,万仞之高,你从上面落下来,还有一口气,也算是命大,否则,我也是救不了你。”

“先好好养伤,有什么事,之后再说。”苏墨道,“还有,我希望你不是一个白眼狼,否则,我怎么救你的,也可以怎么杀了你。”

说到这儿,苏墨眼神的冰冷一闪而逝,让那少年心中一颤,他就知道,眼前的前辈,不可小觑。

不过,他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因为,他只是一个重新来过的人。

周恒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一定会重新开始。

当然,在那之前,他会想办法报答苏墨的救命之恩,毕竟,他如今的这一条命,是苏墨给的。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少年周恒小心翼翼地询问。

苏墨闻言,道:“你叫我苏前辈便是。”

少年周恒想要点头,却是只能尴尬地眨了眨眼,然后又看向倾城之姿的莎儿与可爱的苏小墨,也是有询问之意。

“这是我娘!我是爹爹的女儿,我叫苏小墨!”莎儿很是积极地领会了少年眼中的含义,笑嘻嘻地解释。

然后,她便是转身跑开,去逗弄之前让苏墨帮她抓住的蟋蟀。

小孩子天性如此,纯真烂漫,让人觉得好不羡慕。

少年周恒,只得叫莎儿一声前辈,不知道姓氏。

不过,莎儿本身就没有姓氏。

“这附近,应该是有人族的城池,是吧?”苏墨坐在少年周恒的旁边,向他询问。

少年闻言,立刻颔首,道:“是的。”

“你是那一座城池的人?”苏墨追问。

少年周恒想要说,那是过去,可最终,他还是点点头,道:“是的,苏前辈。”

“那你与我讲一讲。”苏墨道。

周恒应声称是,苏墨救了他,这一点小忙,他还是会帮助的。

毕竟,与他的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周恒给苏墨诉说着关于天羽城的点点滴滴,在这一过程之中,周恒难免会吐露一些,关于他的过往的事情。

于是,苏墨也就顺带着,了解了周恒的过去。

“被人抛弃的滋味,确实是不好受啊。”苏墨幽然。

“前辈,您也?”周恒小心翼翼,话没有说全。

苏墨却是摇头,道:“我曾经以为,我是被抛弃的,可是后来,我才知晓,并非是那样,他们只是迫不得己而已。”

“所以,小子,对你父母有点信心。”苏墨幽然,“可怜天下父母心。”

周恒闻言,一时间也是沉默,不知晓说什么,只是悠然叹息一声。

“说起来,你还真是有点勇气,寻死。”苏墨呵呵一笑。

周恒闻言,顿时脸色一红,以为苏墨是在戏弄他。

“我并非是嘲弄你,我是认真的,寻死,我做不到,也不会去做。”苏墨道,“你年纪尚且还小,心思相较而言,还是单纯,所以,一时半会儿,想不开也正常。”

虽然以往的已经过去,可听到苏墨这么说,他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你想要放下以往的一切?”苏墨道。

少年微微颔首,道:“是的,前辈,我想要重新开始。”

然而,苏墨却是摇头,道:“放不小的,就算是你放下,那些人也不会放弃,会让你去拿起。”

此言一出,周恒顿时心中一愣。

“天下之大,可眼下,你的天下,还很小。”苏墨道,“过往的,就算是既往不咎,可只要你还活着,他们就会欺辱你。”

“倘若你有一天冲天而起,他们还是会借着你的名声,以此牟利。”苏墨道。

“冲天而起?”少年摇头,“前辈,我如今,哪有那种想法,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寻常的少年而已,我只求循序渐进,以往的一切,我就不在意了。”

“是么?”苏墨道,“可我说,你的天赋不差呢?”

少年闻言,顿时愣住,道:“前辈所言何意思?”

“你说你之前修为倒退,可知晓什么原因?”苏墨道。

少年周恒摇头不止,道:“我哪里知道,若是知晓,还会曾经至于那般地步?”

“可我知晓,你想不想知晓?”苏墨笑眯眯地看着他。

少年周恒见此,毫不犹豫地说道:“还请前辈告知。”

多多少少的,周恒的心中,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还是颇为过意不去的。

“你的身上,是沾染了一种蛊虫,这种蛊虫以你的身躯为寄宿,吞噬灵力,壮大自身,所以,你的修为会不断地倒退。”苏墨解释道,“并且随着你体内的蛊虫越发强大,你修为倒退,就越是厉害。”

听完此言,那少年顿时愣住,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遭受了很大的影响。

许久之后,他才笑了笑,道:“前辈,这蛊虫是其他人给我落下的?”

“不是……”苏墨摇头,“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事实是,它的确是有主人的。”

周恒的心情,从低谷到明朗,又瞬间落下去。

“蛊虫,我已经给你取出来了。”苏墨道。

“我能看看么?”周恒道。

苏墨摇了摇头,神色之中,有一抹尴尬,道:“被我……我女儿给烤了。”

少年闻言,也是不禁一笑。

“你想知晓,是谁下的手么?”苏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少年闻言,眨了眨眼,眼神之中,充斥着一股战意,很是决然,道:“前辈,我想要知晓。”

“我可告诉不了你。”苏墨哈哈一笑,“当然,你若是有能力,你自己去搜查,反正,也就这几年的时间之中,与你有过接触的人,并且那个人,现在一定是受到了一些小伤,当让,最为重要的是,他养蛊虫,必然是有一些养蛊虫之人的癖好以及伤口。”

“譬如,喜欢花花草草,和昆虫之类的。”苏墨道,“你若是想要调查,就可以从这上面调查。”

听到苏墨所言,少年的眼中逐渐绽放出光彩,不过很快,那一份光彩就落下去,因为,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废人,根本就动弹不了。

“放心,我虽然不是圣人,但既然是救下你,就会顺带着让你身体变得正常起来。”苏墨笑道,“至于更多的,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听闻此言,周恒顿时惊喜,道:“多谢前辈!”

“也是缘分。”苏墨轻语,“在那之前,你就先跟着我。”

少年眨眼,应声称是。

更为确切地说,现在的他,也不可能去反驳。

不跟着苏墨,难道他还带在这荒野之外,等待着那些凶残的荒古异兽来蚕食自己的身躯么?

周恒宁愿自己是被摔死,也不愿意自己落得被活生生咬死,那样的凄惨结局。

对于他而言,幸运的是,他遇见了苏墨,没有死过去,被苏墨以非凡的手段给救治过来。

“前辈,那蛊虫,没有在我的身上,留下隐患,又或者是后遗症么?”少年追问道。

苏墨摇头,道:“没有,那蛊虫虽然有害,但不至于直接就害了你的性命。不过,给你种下蛊虫的人,也是够恶心的。那个人应该有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你,可他偏偏要以这种方式来折磨你,足以见得,那个人有多么地恨你。”

少年闻言,目光微微一沉,在他的脑海之中,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担当这样一个角色。

又或者说,他觉得有可能性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心难测,也是如此。

“不过,也应该就在那些人之中吧。”周恒在心中一一罗列着那些可能戕害他的人的名单,一阵头大。

他本来就不擅长于人情世故,否则,也不可能陷入一心求死的境地。

如今,即便是死了一回,他对于有些事情看得较为轻松,可是,对于人心叵测,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拿捏人心,是最为困难的事情。

当然,也不仅仅是人心,万族之中,只要是有灵智的,心思都不见得会如何单纯,真正单纯的,也就是极个别的存在而已。

而那些极为个别的存在,也是会受到不单纯者的排挤,除非,他们的背后,有着人去守护。

或许,这也是一些存在,为了变得强大的原因——给后辈一个更为美好安宁的环境,让他们逐渐地成长,逐渐了解残酷的世界,而非是直接就切入主题。

毕竟,一眼就看见残酷的人,很容易,就会死死地认定,世界就是残酷的。

而一旦这样的人躲起来,即便是想着让现状变得好起来,也是无济于事了,信任会陷入崩溃的境地,混乱会不断地掀起。

“不用着急,很多事情,都是急不得的。”苏墨安慰,“你越是心急,越是可能出现纰漏。”

周恒闻言,眨了眨眼,朝着苏墨露出一丝微笑,示意自己知晓。

他听到了莎儿陪着苏小墨玩闹的声音,他有些羡慕,觉得像是前辈这样的一家人,最好不过了。

曾经,他也是如此,也是那样的一份子。

可如今的他,形单影只。

不过……哪有不散的筵席。

周恒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他觉得,若是自己能够恪守自己的道,重新拾起信心向前,那么,终有一日,即便是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能够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